手无寸铁,她只能赤手空拳地对抗手持利刃的官兵。
事实上,这些官兵的功夫平平,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由于他们人数众多,而她体内又残留余毒,一打起来时实在是分外吃力。要不是她平时勤于练武,恐怕三两下就落入官兵之手。
几番缠斗后,她体力越来越弱、形势也越来越危险紧张,一个不小心,她背上竟中了一刀。
「唔!」她闷哼一记,警觉到自己不能再继续与官兵们缠斗,否则不用多久,她势必会落入朱家父子之手。
那朱安邦既然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方法来陷害她,日后她若落在他手中,肯定是插翅难飞。她必须赶紧离开,不能再留下来。
忖着,她抱着抵死一拚的念头,以她仅剩的力气及那求全的意志,负伤冲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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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辛在街上闲晃,只见到处穿梭着官兵,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小二哥,」回到客栈,他拉来负责服侍他的小二,「发生了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小二低声道,「听说他们要抓一个女叛党。」
「女叛党?」他怔。
「刚才客倌您出去时,官兵来这儿盘问过,好像是说朱大人家中窝藏着个女刺客……」
不待那小二哥说完,他立刻想到小二口中所说的女叛党,该不会就是穆
希敏。只是……穆希敏是怎么变成女叛党的?
不过值得他宽心的是朱禧并没有捉到她,不然也就不会出动大批官兵到处搜查。
可是……她跑哪儿去了?该不是逃回家了吧?
要说他压根儿不担心她,那是假的。只不过……他担什么心?人家有个名门正派的爹当靠山,他算什么?在她眼里,他只是个靠杀人维生的绿林杀手。就算他盛名在外,可在穆希敏的心里,他什么都不是。
忖着,他幽幽地回到了天字一号房去——
打开房门,眼尖的他立刻发觉地上有点点血迹,而他床上的帐子还是垂放下来的。
「穆希敏?」他心底闪过一个念头﹒虽然他不太相信那是真的。
穆希敏怎么可能逃到他这儿来?道不同不相为谋,身为武林正道的她怎
可能躲到他这里来?不过……除了她,还有谁呢?
蓦地,他陡然一震。血?地上有血迹,难道她受了伤?
一想到这儿,他不加思索地就关上房门,冲向床边。
掀起帐子,他猛地一怔。
真的是她!她就趴在他床上,而且已经昏迷过去。她背上有一道伤,衣服破了,裂缝和着血混成一团。
这一回,他也顾不得她醒来会追着他要打要杀,因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帮她止血疗伤。
他撕开她的衣服,只见那白皙光洁的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不过伤口不深,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取来干净的清水,他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着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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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敏在呓语中幽幽醒来,她皱了皱眉心,勉强地睁开眼睛。
「别动……」一记沉沉的男人嗓音传来。
她抬眼,发现梵辛就坐在床边凝视着她。「梵……辛?」她的记忆有一些断层,她甚至忘了是自己逃到这儿来的。
「别动,否则会扯开伤口的。」他关怀地提醒着她。
她神志有些恍惚,还在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记得自己负伤从朱府逃出来之后,就一路往城西而去。她原本是想出城,然后回威远镖局向父亲报告的。可是她并没有出城,她……她没有回家,却是逃到梵辛这儿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时候,她选择投靠梵辛,而不是她父亲?她不该来投靠他的,她怎能在他面前示弱?尤其是在他说他对她根本不是认真了以后。
「我要走……」她不顾自己背上的伤就要起来。
这一用力,她不仅疼得脸色发青,同时也发现自己上身未着丝缕。她羞得连动都不动,也忘了背上伤口的疼痛。
「妳衣服都破了,而且我要帮妳上药,所以……」他知道她为何羞红着脸,于是赶紧对她解释清楚,免得她待会儿要喊打喊杀地说他是无耻之徒。
「别说了。」她打断了他,深锁着眉。
他望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与你无关。」她要强,尤其是在她在乎的人面前。
在乎?她在乎他吗?就像她在乎她父亲对她的看法一样?
「妳既然跑到我这儿来,就关我的事。」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耍什么个性?
「我可以走。」她故作冷漠。
「走?」他睇着她,「妳这样子能走去哪里?」
她闷不吭声,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啥反应、说啥话,她的心情好乱、好迷惘。
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她明明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却又在负伤而迷迷糊糊的情况下到这儿求援,她是怎么了?
难道说……在她危急、需要帮助时,他是她心里认定最值得信赖的人?
打她出娘胎,就没依赖过任何人,她独立自主、任性刚强,她自认比任何男人都更有担当,可是……
「
可是在他面前,她变成一个什么都做不来的小女人,打是打不过、骂不骂不嬴,就连落难的时候都是靠他伸出双手。
她感觉得出他是个能教她依赖相信的人,只是她一向自豪不需要男人、她一向自立自强惯了,她……不需要男人。
「我想朱安邦一定是怕他的所作所为东窗事发,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先赖到妳头上,对吧?」他说。
她佩服他的机智聪明,反应过人,不过她也没坦率到开口称赞他一番。
梵辛一笑,略带促狭地道:「这就是妳跟妳爹要保护的人?」
「你就存心要调侃我!」她冷睇了一记,不服地道。
「我没存心要调侃妳,只是要妳带眼识人,分清黑白。」
她眉心一拧,「你说我是非不分?」
「难道不是?」他哼地一笑。
「梵辛,你……」她不服气,却又顶不上话,「你少在那儿落井下石!」
「我要真想落井下石,就不会收留妳了。」他神情突然变得温柔。
他还页希望自己能对她冷酷无情,偏偏当她如此无依地投靠他时,他却是铁不了心肠。
睇见他那温柔的目光,她心头一震。「别跟我要人情,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感激你的。」
他凝视着她,沉吟了片刻,「我这么做不是想跟妳要什么人情,只是……」他深情地注视着她,续道:「只是不希望妳受到任何的伤害。」
迎上他那深情又真诚的目光,希敏一阵心悸。
他那眼神是真的吗?他是真的在乎她、关心她?那么…一那位方姑娘呢?还有他所说的那些无情话语又算什么?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当他冷绝着 张脸对她说那些话时,她真是恨透了他,但现下……他如此温柔待她时,她就能忘掉他先前的冷言冷语吗?
她该如何看待他?又该如何看待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衍生的感情?
「先留在这儿养伤,朱禧正派人到处找妳,而且妳就算回家也不见得安全。」他说。
「为什么?」她家不安全,难通他这儿就安全?
他笑叹一记,「妳以为朱禧只抓妳一个?妳以为他不会找到穆家去?
经他一提,希敏这才恍然大悟。梵辛说得没错,朱禧既然下令抓她,势必也会找上穆家去,
那到时……她岂不是把她爹娘都拖下水去?
不行,她要赶回去通知她爹娘,她不能教她爹娘受她牵累。
「我……我要回去……」她又想爬起来。
「妳想回去送死?」他阻止她。
「我不能害我爹娘他们也……」说着,她眼眶泛红,声线哽咽,
他凝望着她因逞强而不肯落下的眼泪,爱怜地一叹,「妳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放心,我已经找人通知威远镖局了。」
希敏一怔,有点怀疑地望着他,「真的?」
「我不会骗妳。」他笑说。
「梵辛……」她心情极为复杂、矛盾,她不想倚赖任何男人,可现在……她却非依靠他不可。
他温柔的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抚过,「妳休息,我到外头去打听一下。」
他的手是那么的温柔、让她根本不相信他先前所说的那些无情话语都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被他牵扯到这样进退两难,六神无主的境地里来?
「别想了,休息吧!」他说。
「唔。」她木然地点头。
他放心地勾起一抹笑意,旋身离开了房间。
梵辛一离开,希敏便强忍着痛爬起来。这点伤,她捱得往……
她要离开这儿,她不能窝囊地待在这儿,她是威远镖局的唯一接班人,她不能
像一般女孩那样柔弱地依靠男人。
再说,梵辛心里有着一个香消玉殒的方姑娘,就算她真对他动了情、真想依赖他,也没有自信能教他将感情全放在她身上。
他像个浪子,像个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下脚步的浪子。她有何能耐?她哪比得上一个死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