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昭!」
一阵熟悉的男子气息迎面而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连人带披风狠狠地一头撞进一副宽阔的胸膛。
急促的呼吸止不住,心脏狂跳著,但神智却非常清晰,她只楞了一刹,就使劲地张手抱住了那瘦挺的腰,像是要把两人揉成同一个身体。
她喘息连连,娇颜上却有著不合危机情况的高兴笑容。
「我……这可是我第二回撞到你了。」
面纱在她头上扬着,薄雾朦胧,倾尽温柔。
☆★☆
「小十?」
尉迟昭诧异地看著她将小脸埋进他胸前,他没再多馀地去想哪里不合礼教,因为,她环绕他腰间的手在颤,额上的汗水弄湿了他的衣襟,本来嫩红的唇瓣也失了原有的温润。
「你怎麽……」他双颊有些淡淡地红了,想轻轻拉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抱得好紧,一点都不肯放松,她整个人僵硬,肌肤也略显冰凉。
「我--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好不好!?」她急急地开口,没有解释,只道:「现在就走,不能再等了!」扯著他的手臂就要走,身後却传来令她心惊胆跳的话声:
「你以为,真能走得了吗?」玉龙後一步到达,虽然她身旁多了一个人,他却恍若没放在眼里。
「尉迟昭!」她昂首急唤,「他……他不是好人,你三师……」话就在口中,她望著他不清晰的面容却无法将这个噩耗说出口;她咬唇,只能指著玉龙跺脚道:「哎呀!他害他爹成了废人,想要争夺庄内财产和宝物……总之他做了很多坏事,我们快走,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讲话可得负责任。」玉龙勾唇低笑,朝著尉迟昭道:「在下适才路过,就瞧见她深夜不知为何在外头晃荡,我好心上前察看,才发现她原来是个姑娘,她就一路跑……因为江湖上传了些闲语,所以庄内近来扰人小贼颇多,尉迟公子,你可别被有心人利用了才好。」他一席话夹枪带棍,摆明就是在说容湛语鬼鬼祟祟,是个不怀好意的卑劣恶贼。
「才不是这样!」她小手紧抓著尉迟昭的长袖,又是气忿又是担心,怕他真以为她偷了人家来西,「我是因为要找你,所以才走出了房,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满心著急。
「尉迟公子,你可别被这易装的女贼给骗了。」玉龙直视著她的怨怒,悠闲微笑。
「不是这样的!我……」。
「在下知道她是个姑娘,是我要她易装的。」尉迟昭轻柔的声音犹如暖风飘扬,填平她的不安。看到她张著大眼呆呆地瞅著自己,还怀抱著自己的那件披风,他心念一动,没有多想便抬手,握住她满是湿汗的冰凉小掌。「她只是个孩子,应是不会有那麽多心思,我相信她。」他语调淡柔,却定定地给予毫不犹豫的信任。
啊,她早该知道,他会这样说的。
因为他总是这麽、这麽地温柔……
被握著的手心温暖了,容湛语乱糟糟的思绪整个沉淀下来,缓缓地深呼吸,她绽放了个美丽的微笑,给他的。
「孩子?」玉龙对他又使用了这个形容嗤声,「尉迟公子,你真的认为她只是个『孩子。吗?」他的笑变得犀利,刺穿她心头才刚补上的坑洞。「也难怪,隔著层纱看人,的确是会走眼。」
尉迟昭微顿,心头某个模糊的结似乎要被解开了,他连忙又将之扯得更紧。然後便感觉到手里的柔软肌肤颤硬了。
容湛语握得他更紧,一双翦水双瞳隐隐有著波动。「我们快走,不要再待在这里了,好不好?」她只是昂起脸,问道。
尉迟昭心里觉得奇怪,这一整晚,实在发生太多令他不解的事情。睇著她担忧的神情,再望向玉龙站立的方向……他想到了种种不合理的异状。
微思索,他轻轻地启唇:
「玉公子,在下途经西侧花园,也见到数名身著黑衣的闯入者起了武斗,其中有两名在庄内作客的汉子,好不容易才逃过杀手。」
「哦,是吗?」玉龙眼底间遇一丝精芒,挑起眉,「看来是庄内的护卫怠忽职守了。那麽,你看到擅闯者的容貌……或者有听到他们说些什麽吗?」
尉迟昭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著。
容湛语以为他是从黑衣人身上得知了什麽,忙忧虑道:「你知道了?」如祥扫 雪校
知道三师兄出事了?跟那些作客的人般,也是入了庄就出不去?
他仍是未答,只是注视著玉龙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良久,他低语:「玉公子,恕在下必须先行告辞。」他垂首望向客湛语:「小十,咱们走。」
她怔住,有点不明白他怎会这麽突然要走,但是……她看向身後。
果不其然,才跨出两步,就听见玉龙朗声:「这麽说,你是相信了小贼的话?」
尉迟昭没有回头,只是淡道:「是的。」
嘲弄的笑声响起,玉龙表面的面具粉碎,语气骤时阴狠:「既然如此,你认为,我还会让你们走吗?」
话落,他身形如鬼魅,只见白影晃动,霎时欺近了尉迟昭身後,击出一掌!
尉迟昭反应极快,在推开容湛语的同时,也迅速地回过身运力和他对击。
容湛语踉跄一步,差点跌倒,才站稳,就见两人已在瞬间对拆十馀招,掌间破风声呼呼不绝於耳,刮得叶枝乱颤,气旋纷流。
「尉迟昭!」她焦急叫喊。
「别过来!」尉迟昭喝道,沉定地回挡玉龙的攻势。「那些黑衣人……果然是你的手下。」他在对招的空隙出声,之前心里的不协调感总算变得清明。
那些蒙著脸的刺客,能够这麽无所畏惧有恃无恐,肯定是因为有人能保他们无虞,或者,主使者根本就是庄内的人。
玉龙没有说话,本来儒雅的脸庞上,慢慢地流露出了森冷的笑意,出掌霎时变得凶狠。
尉迟昭屏气凝神,更加专注,不过几十招,他就感觉额间泌出了汗。
刚才对掌之馀,他就发现到玉龙的内功不比自己差,他的招数精纯锐利,武底又在他之上,自己却只有真气护体,每一著都勉强地在掌风追至之前,险恶地闪过那一波波不停歇的攻击。
他屈居下风,虽有浑厚内力支撑,但也不知能拖多久。眼角睇著小十,他心头一跳!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至少,要让她安全。
容湛语站在一旁,忧心仲仲,连她都看得出来尉迟昭光是避开就不及,根本无法出手还击,可见两人之间武功的高低。
她知道自己就算加入战局也毫无帮助,只会让情势更糟,所以她只能焦虑地伫立,满心慌乱。
忽地,她发现玉龙伸手欲擒尉迟昭咽喉,急忧之下脑中闪过画面,她怔住!她刚刚好像也曾如此庆幸尉迟昭没有被他锁喉……这一招,玉龙之前使过了!
强迫自己静下心,她仔细地看著,果然,玉龙的招数虽狠厉,却不免重复,只是使出的顺序不同。她的功夫虽差,但记性不错,兄长们在她面前练拳,通常一套看下来,她也能记上五、六成,若能先一步看穿他要如何出手,就有机会赢!
但……为何她总觉得他的身法有些熟悉,好像有某个人的影子叠在上面……
玉龙没想到对手即使居於挨打的状态,却还是令他久攻不下,他阴恻恻地道:「你三师兄,武功要比你来得更高些,只可惜……被打下了悬崖,也只能粉身碎骨。」
尉迟昭闻言,动作一僵,他震惊:「你──」
「看来你们师兄弟都得命丧我手中!」他骤然重喝一声,趁他失神之馀一掌击向他胸口!
尉迟昭自知闪不了,只能运气护身,强大的内力灌进他胸腔之内,他以体中真气震荡回去,借力往後一跃,落地碎走了几步才站稳。
「尉迟昭!」容湛语看得清楚,从那纯白的面纱之下,滴下了丝丝朱红,滴落在他的脚边化成红痕。
他受内伤、吐血了!
玉龙收回手,虎口上的震麻让他眉峰紧皱。「杀了你也好,若不除掉你,就跟你三师兄般,改日必定成为我的後患。」
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身形一晃,毫无声息地贴近尉迟昭,下盘微沉,就要痛下杀手──
她看过、她看过!这一招他刚刚也使过!
「尉迟昭!左边!」她紧张地大喊。
尉迟昭胸中的疼痛未止,略感晕眩的视线只瞧见人影逼近,却抓不到距离,耳边听到她急切的喊叫,下意识地伸手回击!
肉掌相碰的声音激荡响起,他又被震退了几步,体内真气乱窜,若适才再被打中,他肯定会昏厥过去。
未得逞的玉龙回首望向客湛语站定的地方,一双眼转瞬变得阴寒:「都忘了还有你,你既然这麽多事,那我就先送你上路!」
如鬼魅一般,他的人影随著他冷冷的声音刮起索命阴风,容湛语只眨了个眼,连脚步都来不及抬起,就被他噬血的目光缠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