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汗流侠背之际,他远远地望见一处有炊烟的小茅庐。他猛击茅庐的门,有位胡子花白的和蔼老翁出来应门。
他一把推开老翁,直接闯进屋里,迳自为她找了床位,放下她。
“这儿哪里有大夫,她病了!”他改不掉恶霸的个性,直接向人命今道。
这时老翁身后又多了一个老妇。“你们是打哪来的人?”老妇躲在老翁身后怯怯地问。
老翁上前说:“老朽略通医理。”说完开始为李允儿把脉。
看这老翁的神色气度,似与一般市井小民不同,额图浑便相信他的话,让他替 李允儿把脉。
“大夫,她如何了?”他询问单手捻须的老翁。
“脉相微弱,气血阴虚,这位元姑娘需要静养数日,否则……” 老翁短暂的沉默立刻让额图浑失去了耐性。
“否则如何?别吞吞吐吐,快说!”额图浑抽出长刀架在老翁的脖子上。 允儿要是有什么闪失,他定要这老翁陪葬!
“我死了,姑娘也恐香消玉殒。”老翁不慌不惊平稳地说。
他怔住,发现自己的鲁莽,立刻收起长刀,双手作指说:“恳请大夫医治内人。”
老翁和蔼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公子如不嫌弃,不妨在寒舍小住数日,让夫人稍作休息。
“多谢大夫相助,在下额图浑,敢问大夫贵姓。”想不到这荒山野岭竟有气度不凡的大夫。
“老朽只是山野村夫,姓徐。敢问公子何以来到朝鲜境地?”
原是朝鲜贵族的徐大夫,听着额图浑有着不同于朝鲜人的名字,看来又英挺俊伟气度非凡,如此问道。
额图浑这名字,实在很耳熟啊:
当年他还在汉阳为医官时,就会听闻大清有一位镇守长白山边关的少年皇子,机智谋略外加心狠手辣,是大清皇室一位新兴的人物。莫非眼前之人就是那位大清皇子?
“我送内人回汉阳省亲。”他没瞒老翁真姓名,看来这深藏不露的老翁已猜到他的身份。
除大夫打量李允儿,这女孩纤柔白皙,娇丽雅致中还散发着尊贵的气质,十足士是朝鲜贵族家的千金。
清朝的皇族和朝鲜的贵族,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竟会是夫妻?这对男女,究竟有着什么缘分?
第6章(1)
就这样,额图浑和李允儿在徐大夫家中暂住下来。
夜里,他守着昏迷的她,自责占据他的心。他怎会让这种事发生?竟没发现她身体不适,一直让她拖着病体上路!
他这一路秘密陪她回汉阳,除了要避开想谋害他的人外,也是故意想让彼此多相处一会儿。
虽然现在他们已入朝鲜疆域,但他已开始计划住回头路走。瞒着她回大清,他不怕她生气,假如一旦回朝鲜,她要是变成别人的妻子,他可能连她生气的样子都看不见了!
他不想将她拱手让人,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谁知她这时却因体虚昏倒……他轻抚她的额,轻叹一口气。不管如何,先治好她的痛再说。
李允儿在满室的药草味中清醒,她张着眼打量,这里到底是哪儿?
她用虚软无力的声音叫道:“额图浑……”
“你醒了?哪儿不舒服?”在一边整理二人行装的额图浑,速至她身边。
“好……累……”
“别说话,多休息。”他为她盖好棉被。“徐大夫,内人醒过来了,能否为她看看病势?”他转身对徐大夫说。
除大夫出现在她床前,为她号脉。“夫人,你身体虚弱,请先安心在寒含静养数日,冉付赶路吧。”
“大夫,我不是夫人……”地想纠正老人的称呼,但被打断了。
“夫人,公子很担心你,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好养病吧。”徐大夫笑着拂须。
李允儿醒来后接下来的几日,都听从徐大夫的建议,在山中小居好好静养。
额图浑一改其恶霸般的性格,对她呵护备至,体贴入微,处处顺着她、让着她,也不再专横自我,主动帮徐大夫一家耕植;最今她惊奇的是,看来四肢发达的他,竟有雅致的一面,与徐大夫高谈阔论有关圣贤书籍的话题: 她好喜欢现在的额图浑。她喜爱他陪着她、疼宠她,喜爱他说笑话讨她开心,喜爱看着刚毅英俊的他..
天呀,这种心情何时变得如此浓烈?她的心中顿时一阵慌乱,一个不稳,手中的茶杯便从手中落下。
“怎么了?没事吧!”额图浑冲到李允儿身边。
她全身冷颤,眼睛直盯着掉落在地上已成碎片的茶杵。
“徐大夫,麻烦你帮内人看看。”他连忙唤来一旁的徐大夫。
“你走开,不要碰我,我讨厌你!”她惨白着脸,口是心非地大声说道。她现在才重新意识到,虽然未过门,但她是一个有未婚夫婿的女人,她和额图浑之间完全不可能,她却爱上了他,她该怎么办?
额图浑和徐大夫都惊讶于她的反应。她怎么了?前一刻不是还满脸笑意听他说笑话吗?
徐大夫心中浮现一个答案。眼前的男女,并非夫妻。数日来,额图浑对李允儿确实关怀有加,地也总是脸带笑意,但是他们太含礼教,没有任何半分夫妻间该有的行为,甚至连情人间的牵手情形也没有。
“公子,夫人恐身体稍染风寒,就请你先出去,让夫人休息片刻吧。”徐大夫故意支开他。
额图浑离开后,徐大夫直向李允儿道:“姑娘,额图浑公子对你这般痴情,你何苦这般虐人自虐?”
她愣住,徐大夫一直以来都称她夫人,怎么今天以未出嫁的姑娘称呼她?
“姑娘右手臂上的守宫砂殷红如赤,想必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徐大夫直接点破。身为大夫的他,又怎会看不出这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是云英未嫁之身?看来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情感纠缠!
原来徐大夫早知道了,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让李允儿忍不住落泪。
看娇弱的她伤心落泪,徐大夫轻叹道:“姑娘,你的心病老朽无能为力,只开一处方 随心所欲。”说完便离开了。
随心所欲?她能吗?依着自己的心意和他在一起,不回汉阳,丢下家人、宗族、国家,还有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婿!
朝鲜的赎金迟迟不送来时,她早已笃定家国放弃了她,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好好考虑,顺着自己的心意和他相守呢?
她需要思考,在做到“随心所欲”前,她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下决定。
在接下来的数日中,李允儿变得不苟言笑,并刻意与额图浑保持距离。她请徐大夫告诉他,她风寒,喉咙不舒服,则让她说话嬉笑,让她静养多休息。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压力让她镇日愁容满面,看她这样不言不语、不喜不怒、满脸忧色,额图浑的心开始被灰黑的云雾覆盖。
当然,徐大夫也发现这个可怕的现象了,额图浑心情很差时会有很恐怖的破坏力 李允儿静思的这两天,他的破坏力快把徐大夫家的后园给拆了!
那天,徐大夫终于忍不住对额图浑说:“公子,夫人近来愁眉不展,对病体甚为不利。”他故意拉长语气。
“徐大夫的看法是?”额图浑连忙打断徐大夫的话。
除大夫捻胡道:“最好有药帖-心,乃可改善。”
他愣了一会。“愿闻其详。”
“公子乃聪明人,应该明白老朽所言,也许公子能跟夫人多外出走是,这对她的病体应该有帮助。”
额图浑一听,心里亦已有打算。只要能今允儿的身体尽快好起来,他什么事都愿意尝试 包括“打扰”多日未跟他说话的佳人。
李允儿看额图浑进房,以为他是来拿些东西,但他竟坐着不走,还喝起茶来。
不知他为何事而来,他又什么也不说。他离她那么近,让她心慌意乱!
“有事吗?”她先开口。
“没事!”说完他继续喝茶。
他哪是那种专门来喝闲茶的人?她更加心慌意乱,想尽快打发他走,他待在这里,她的心会慌得可怕。
“我累了,想休息。”她脸色冷冷地下逐客令。
“你尽管休息吧!”他轻松地说完,便继续他的喝茶雅兴。
她怔住。他不打算走?“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她受不住他的怪异行径,发出疑问。
“来看你。”他直接地说。
他又来了,总是直接得吓人!可是,听他这种回答,却让她有种想发笑的熟悉感……不行,她得摆出冷酷的样子,要不然,哪打发得了他这种厚脸皮的人。
“你看够了,可以走了吧?”她冷着脸说。地快点走吧,要在他面前摆冷脸真的好难!
“还没看够。”他大剌剌地说,说完竟跷起腿,一副准备长期停留的阵势。
“你……”她为之气结。
“徐大夫说,你要多休息,少说点话。”
“你故意的!”他这样对她,她冷着的脸在一瞬间崩解,变为往日表情万变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