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这个没礼貌的男人!
什么叫鱼丸插在竹签上?
用力吞下口中糕点,听了他的调侃,白净雪气得整张粉脸儿爆红,只想拿手中托盘朝那张笑得伪善又恶劣的狐狸脸上砸去。
“啧啧啧,你再继续这样偷懒下去,当心被扣薪水喔。”伸出一根修长食指在她眼前晃呀晃,黑禁朝角落撇了撇头,好善良地提醒。
“啊,领班!”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白净雪看见服务生领班一脸难看地直瞪着这边,让她顿时僵白了俏颜。
“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只见她手忙脚乱地端着托盘,步伐急急地离去,还不忘留下抱怨,“都是你啦,害我忘了正在工作,万一这回又丢了差事,一定要找你清算总帐!为什么每次遇到你我都会倒大楣?果真是命中注定的煞星……”
看着她仿佛踩着火焰离去的背影,黑禁垂眸,兴味地笑了。
想找他算帐是吗?
他倒是非常期待这喜怒形于色、丝毫不懂得掩藏心思的小女人找上门,要求他还她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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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重物落水声伴随着宾客的惊呼,在这场即将进入尾声的池畔露天Party 上显得隔外清晰突兀。
“不好、有人落水了!”
“哈哈,是哪个喝醉的家伙?咦,不对,瞧她穿着制服,是服务生吧?”
“喂,那个女的好像受伤了,她会不会游泳啊?有没有人下去英雄救美?救生员跑哪里去了?需要的时候怎么不见人影……”
众人的喧闹声从马鞍形泳池的中央深水区蔓延开来。
原本对这段意外插曲并无太大兴致的黑禁,却因宾客们的一句惊呼,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女服务生?!
今夜会场内的女性服务人员并不多,加上白净雪也才不过三名,他举目扫过池畔黑压压的一票人群,却没发现她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自心头传来,黑禁倏地抛下酒杯想挤到池畔,却发现好奇围观的宾客实在太多,根本无法靠近,焦急的视线一转,投向深水区的跳水台,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啧,果然是她!”瞪着泳池内载浮载沉的熟悉身影,黑禁紧锁眉头,俊颜隐没了笑容。
向来不惹闲事的他,还来不及算计下水救人的利益得失,身体却已有了行动,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他在宾客的惊呼声中跳入池里,身形矫健得宛若水中蛟龙,迅速潜至她身旁,一把打捞起已被呛晕的人儿。
当他带着她游上池岸,闻讯赶来的俱乐部救生员立刻上前想接手抱过伤患,却在黑禁面无表情的犀冷视线下纷纷退开。
“Miss 白?她不要紧吧!我可以帮她做紧急治疗……”
好不容易挤入人群中,看着被黑禁抱在怀中咳呛连连、额际渗血的白净雪,简至铭毛遂自荐急道,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不必了,我就是医生。”瞥了眼跟随在简至铭身后赶来,神色心虚不安的连巧珍和几名年轻女人,他敛起笑容冷言拒绝。
看样子,这似乎并非单纯的意外呢!
“咳咳……我不要紧,可以自己走……咳咳咳!”被他抱得浑身不自在,白净雪边流泪呛咳边开口。
溺水的她自上岸后,便贪婪地汲取每一口氧气,可被黑禁紧护在怀中,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强势笼罩在周身,仿佛每次呼吸,鼻端沁入的都是他的味道。
那股淡淡的、恍若香茗般清新的男性阳刚气息,就这样随着呼吸吐息悄悄渗透进她的胸臆间,教她微微发烫了双颊。
“别逞强了!你都伤成这个样子,要是再闹出意外,俱乐部经理恐怕就要职位不保了。”瞪着她沾染上鲜血的苍白脸庞,向来温朗的嗓音竟意外的严厉,还透着一丝丝的浮躁。
“嗄?你、咳咳……你说什么?”
脑袋晕沉沉地朝他目光方向望去,她意外瞧见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俱乐部经理,此刻正满头大汗地候在一旁,对她这个小小服务生的伤势表示关切,就连向来臭着脸对自己颐指气使的领班都来了。
“禁少爷,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个服务生……呃,我是说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这次的意外我一定会严惩相关失职人员,医护室那边也已经准备好……”
生怕得罪这名与俱乐部神秘老板“魅影”交情匪浅的大股东,经理额冒冷汗、战战兢兢地报告。
“不了,直接将急救用品送到我房间。”
温文和善的面具悄悄生出裂痕,黑禁微拧着眉,略显不耐地丢下一句指令,只想尽快检视她额上的伤,就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可惜,有人不太领情。
“什么,你房间?我为什么要去你房间?”不满地踢蹬着腿儿,白净雪抗议道。
虽然此刻自己的头疼胸疼腰也疼,但她可不会让人有机会对她乱来,这男人别想趁机占她便宜。
“你给我安份点别乱动,头都撞破了一个洞还吵?再不乖乖躺好,当心我拿鞭子把你捆起来,看你怎么闹!”镜片后的黑瞳倏然紧眯,他一脸危险的警告,让她怯怯地噤了声。
白净雪非常相信当他说出这番话时,态度是很认真的。
“瞧,这样不是安静多了?”
满意地露出一抹微笑,他垂首贴近她形状优美的白嫩耳廓,以只有彼此才能听闻的幽微嗓音缓缓开口,“千万要记得,这回你欠我的人情可大了!”
瞪着镜片后隐隐带笑的狭长俊眸,白净雪心中真是又气又懊恼。
这男人很过份欸,她都已经受了伤,是个可怜兮兮的伤患,他居然还出言恐吓威胁她,又趁人之危讨人情。
哪有人医生是这样当的,通常医生不都该是仁心仁术吗?
哪有人神父是这样做的,通常神父不都该是慈悲为怀吗?
总结一句──他肯定是个冒牌货!
呜呜呜,她不要给他治疗行不行?
谁可以来救她脱离魔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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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唔──”
好痛、好痛!好痛痛痛痛痛!
隐忍着额上阵阵抽疼,白净雪紧蹙眉心,让身前男人替她缝合伤口。
“如果会痛就喊出来,用不着为了在我面前维持形象忍着不哭。”言下之意,就是她在他面前早已没有形象可言,用不着再ㄍㄧㄥ了。
瞥了眼她忍痛泛泪的眸子,相较于一般伤患老爱咿咿哎哎哀嚎个不停,她安静接受治疗的模样反让黑禁有些不习惯。
想起两人初相遇那天,这小女人可以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落泪哭泣、打抱不平,对于自己被欺负、甚至受伤挂彩却闷不吭声,连个“痛”字都忍住不喊。
他真搞不懂她脑内构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正常人都该重视自己胜过旁人吧?
自私是人性,也是保护自我最重要的守则,眼前的小女人却硬生生扰乱了他多年来信奉的教条,让他非常不满。
“还好、这不算什么,我可以忍……呜!”
没察觉他神色的变化,白净雪只是紧绷着身子抵抗疼痛,咬牙低哼,强颜欢笑的神情看进他眼底,教他胸口莫名一紧。
啧,自己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但无可避免的还是弄痛了她。
“好了,就快结束了。”他难得好言安慰,让她意外地抬起双眸。
只见黑禁手法俐落地完成了她额上伤口的处理,动作专业而迅速,看得出来受过十分精良的训练,“手艺”不错。
看样子,他说自己是名医生并不是在诓骗她、耍着她玩。
“怎么?对我今晚舍身相助、英雄救美的义行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吗?”
被她一双黑白分明、小动物似的澄澈水眸直盯着瞧,他发觉先前心头微挠的痒意又加深了几分,忍不住故意出言戏弄她。
“虽然说救命之恩重如山,但你可千万别肖想利用这个机会对我以身相许,我会很困扰的。”耸耸肩,他一派认真地开口。
“谁、谁要对你以身相许啊?!”闻言,白净雪红着脸儿极力反驳。
“唉呀呀,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说中你个头,你想得美啦!”她气呼呼的抗议。
瞧他笑得一脸春风得意,好不碍眼,说出口的话更是自恋狂妄到了极点,让原本对他评价提升不少的白净雪,立刻将那股因一时撞昏头而生的好感全数湮灭,连一滴滴残渣都不留。
这男人!
明明刚才替她治疗伤处时手法细腻又温柔,和平时伪善坏心眼的形象截然不同,却在一眨眼间再度原形毕露,恢复成那个专爱戏耍她的坏胚子。
回想起今晚在Party 上见到的他,优游于宾客中一派温和慈蔼的形象,任谁都会误以为他是个言行举止斯文儒雅、表里如一的好好先生吧?
只有她才明白,那一切全都是假象!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