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坐了个男人,而且正用一种兴味的眼神凝睇着她。
她怔怔地望着他,忘了尖叫,也忘了自己正一丝不挂地站在这陌生男人面前。
这男人有着一双深邃又深沉的眼睛,看起来有种强硬傲慢、我行我素的味儿,他的眉斜飞入鬓,十分英气,而那鼻梁高挺而端正;他的唇饱满而迷人,微微扬起时还带着点无伤大雅的邪气;他的发丝随性地披散在肩背上,鬓边及两颊还有些许的胡渣,虽然感觉有点不修边幅,却又格外地豪迈性感。他是个俊逸男子,不过……
他是谁?
天呀!她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欣赏他?被陌生男人看见身体,她不是应该要大叫,然后赶紧拿个什么东西遮掩住自己的身子吗?
“你找衣服?”他笑问着,那声线既低沉又浑厚。
她像失了魂地瞪着他,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还是……你不想穿衣服了?”他撤唇一笑,有一丝狡黠及使坏。
被他这么一狎戏,水脉终于回过神来。
“啊!救命呀!”她扯开喉咙,放声地尖叫起来。
“少夫人!”门外的丫环们一听见她可怕的叫声,七手八脚、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见她们少夫人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中,而床上又坐着一个男人,她们不禁都傻了眼。
不过最让她们震惊的是……坐在床上的人居然是她们少主。
“少……少主?”
“你们都出去吧!”他气定神闲地一笑,抬手挥退了丫环们。
“是。”丫环们低着头,迅速地退出门外。
听见丫环们恭敬地称呼这陌生男人为“少主”,水脉惊愕得张大了嘴。
他……他是那个浪子兼登徒子?也就是她即将下嫁的陆镇淮!?
观着她那好笑的表情及反应,镇淮对她的兴趣不觉又浓厚了些。太可爱了!要是换了月影,一定不是这种反应。那倒是,月影是醉心楼的花魁,虽不是来替下泡的接客姑娘,但至少应付男人也是有着相当的经验,而眼前这宋水脉想必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吧?
“把衣服还给我!”看他的眼睛还不规矩地在自己身上游移,她忍不住怒斥着。
她素来强悍得很,一向也都不吃男人的亏,但这会儿全身光溜溜的,就算她多想当一只发狠的母老虎,看起来也像极了一只虚张声势的小猫咪。
他霍地站起,手里拿着衣裳,缓缓地欺近了她。
“别过来!”她满脸羞红地斥喝着他,“你……你这可恶的登徒子!”
他嗤地一笑,“你早晚都得和我‘袒裎相见’,现在不过是提前练习罢了。”说着,他便将她从浴桶中拉了起来。
水脉虽已二十有三,却还不曾经验过男人,更甭提是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了。她惊羞地反抗他,却不敌他的强劲臂力。
“放开我!”她朝他叫嚣着:“我还没决定要嫁给你呢!”
“噢?”他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你已经坐着花轿进门了,还说没决定要嫁给我?”
她张开嘴,气得想咬他;但他的力道实在太大,她根本伤不到他。
“你无赖!”因为咬不到他,她更是气得火冒三丈,直忘了自己还一丝不挂地“晾”在他面前。
“还没进门前,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说着,他低头欲一亲芳泽。
感觉他想亲吻自己,水脉顿时又叫又跳的,“不要碰我!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虽然亲不到她,陆镇淮倒是被她那撒泼娇悍的模样给逗笑了。“听说你已经二十三岁了……”
“是又怎样?”水脉气冲冲地哼道。
“都二十三岁还像个娃儿,难怪你嫁不出去。”他借机戏弄她。
她怒视着他,眼睛像要喷出火来。“谁嫁不出去!?你……你以为我是别无选择才嫁给你这个登徒子的吗?告诉你……”
就在她嚷嚷的同时,镇准低头攫住了她喳呼个不停的小说嘴。从他第一眼见到她,他就一直想这么做,而她那柔软湿润的甜美唇瓣果然没教他失望……
当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她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他的唇片像火焰般燃烧着她,教她的身体莫名地灼烫起来;她想推开他,而他的手臂却箍得她动弹不得。
水脉倒抽了一口气,颤抖地睬着近在眉睫的他。
他沉眼凝视着她,那神情专注得仿佛她是他惟一见得到的东西似的。
蓦地,她觉得自己似乎看过这双眼睛……
不知为何,刚进陆家就莫名其妙地被陆镇淮如此无礼侵犯的她,除了气恼外,竟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心悸。
他吮吻着她的唇片,仿若她的唇是什么甜蜜的糕点般。
那光滑如丝绢的皮肤、那柔若无骨的身架,还有……那吐息如兰的檀口……虽说他见识过的女人不算少,而且还和月影那般人间难寻的花魁来往甚密,但她却让他有一种新鲜且钟情的感觉。
“水脉……我可以叫你水脉吗?”他在她绯红的耳际低语着。
“啊……”当他那浓沉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她竟感到一阵颤栗。
温香软玉在抱,陆镇淮的男性本能迅速地勃发。他的掌心不由自主地覆上了她细致的浑圆,那柔软的触感教他恍似遭到电极般的震撼。
“啊!”她惊呼一声,猛地推开了他。
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敢这么侵犯她?她……她才不要嫁给他呢!
“我不是醉心楼的月影姑娘!”她恨恨地瞪着他。
他一怔,旋即撤唇而笑,“你知道月影的事?”想不到她才第一天进藏剑门,就已经知道月影这一号人物了。
“你那些肮脏事瞒得了谁!?”她严厉地斥道。
“肮脏事?”他哼地一笑,“看来你离‘女人’还有一段距离。”居然把风花雪月的情事说成“肮脏事”,真是嫩!
见他非但没否认,反而还大方地承认了月影的存在,她更气得声线颤抖,“你……你下流无耻!”
要是她父亲知道陆家的儿子已经变成这样,一定恨不得当初没对陆家中力。援手吧?
“出去!”她指着门口大喊。
“这里是我们的新房。”他一笑。
水脉抢过他手中的衣物往身上一掩,义正辞严地更正,“在还没拜堂之前,我还不是你的人!”
镇淮眉头一揪,若有所思。“好。”他突然哼地一笑,“我现在就去准备。”
她瞪着他,“准备什么?”
“准备跟你拜堂成亲呀!”他说。
“什么!?”她秀眉一竖,气极败坏地道:“我才不嫁你呢!告诉你,我待会儿就回云霞山居去!”
听完,他不由得扬眉一笑,笑意中还带着些嘲诸,“你上了花轿,如今又被我看了身子,我看你这辈子是非我莫嫁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她气得从浴桶中跳出,一个劲地往他欺近。
她一手抓着衣服、一手直指他的鼻尖,“我宋水脉宁可一辈子孤独,也绝不嫁给你这种没正经的色胚!”
镇淮一脸兴味地睇着她,气定神闲地说:“你再靠过来,可别怪我对你出手唷!”
她一怔,脸上又染上红霞。“无赖!”她慌忙退后,远远地离开了他。
镇淮勾起一抹潇洒的微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娶定你了。”
他可是对她一见钟情才回藏剑门来的,如今怎能让她说不嫁就不嫁呢!
“你……”她又气恼又无奈地瞪视着他。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成亲。”说完,他径自从窗子跳了出去。
水脉羞恼地瞪着他跳出去的那扇窗子,整个人竟因为过度的激动及震惊而颤抖着。
而在此时,那黑衣人的眼睛又进到她的记忆之中,想起他那一双能让她安心的眼眸,她的情绪也渐渐地缓和下来。
如果对象是那黑衣人,她一定能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下嫁吧?现在想想,就算那黑衣人真是山贼盗匪,她也宁可嫁给他当押寨夫人。
“带我走?”天呀,当时她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那种话?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拦轿掀帘?他……认识她,还是他只是找错了人?如果他找的不是她,为何那手心却能那么的温柔且深情?
不……她现在怎么还有时间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陆镇淮说明天就要跟她成亲,那也就是说她今晚就必须设法离开藏剑门 ?
想着,她迅速地穿上了衣服,并且顺便打理了一个小小包袱。
开什么玩笑!?她宋水脉就算嫁不出去,也不用委屈自己嫁给陆镇淮这种看来人模人样的登徒子吧?
不过被他看了身体又给他亲了嘴,这回……她真是亏大了!
* * *
一离开水脉的房间,镇淮就被闻讯而来的陆东堂逮个正着。
“镇淮!”
一听这声呼喝,他就知道是他那个严肃、正直又古板的父亲来了。
“爹……”他想一定是那些丫环们去通风报信的。
陆东堂一脸肃然地盯着他,“你终于知道要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