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他会听到和上回类似的对话,什么彻底利用他等等,他做好心理准备了,就算听到也不会再发疯地赶走她,他只是想知道,她这么亲匿地在跟谁讲电话,他可以容忍自己被她当成利用对象,但不能容忍她有其他男人。
从她讲话的声调,来电的家伙和她非常熟稔,远比他和她更熟,这让他嫉妒得要死,但是她说了——
我和虎哥的认识变得好复杂,变成必须利用他,要是可以,我想要单纯一点,就像一般男生女生慢慢谈恋爱……
孟虎脸上一辣,红潮在此时才排山倒海而来,像有人在他脸上轰了三十几个巴掌才能打出这种惊人颜色。
她说他很好,她说他可爱,她说他值得信任,她说她在他面前不用伪装。
孟虎开始傻笑,想起她说的每一句话,又是脸红又是傻笑,将那些话当成可倒带的唱片,一听再听,三听四听——
其中一句话,冻结他的傻笑。
它在饭店外跟踪我,第一次加速撞我,我避开了,但它追着我跑,又加速撞我第二次,最后我是爬进7-11它才放弃。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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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不是单纯,而是有所预谋。
开车撞她的人,想置她于死地。
孟虎猜测过她惹上了啥麻烦才要找他当庇护,但从没想过这个麻烦会要了她的命,区区一个小女人,走在大街上平凡不起眼,到底为什么惹出这些事端?
他请尹夜帮他调查韩三月的底细,不是因为怀疑她,而是他必须弄懂她的麻烦因何而起,他要知道她的敌人是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保护她,也得了解从哪里保护起。
尹夜的动作很快,隔天就给了他薄薄的一张纸,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她的生平,不怎么特殊精采的人生,与一般人差不多,父母在她幼年过世,她被外公外婆接去住,没有从小被欺陵的可怜年代,她成长的环境还算不错,就读的学校虽然不是赫赫有名的名校,但至少也都还念得出校名,她毕业之后在餐厅工作两年,负责外场的客服服务,与同事相处融洽,然后最后一格以她与他结婚为总结,完毕。
毫无头绪。
她的资料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常女孩的成长过程,找不出有什么地方会替她惹来杀机。
“阿夜,这就是你查到的所有资料吗?”
“你怀疑我?”尹夜挑眉,一副“怀疑我你就自己去查”的风雨欲来。
“不是啦,啧。”只是这张纸上没有他要的东西,虽然跟着少少的资料附上了几张她早期的照片很可爱,但那不是重点——他将照片收进胸前口袋,“没办法更详细一点吗?”
“你想知道什么更详细的祖宗八代,不会自己去问虎嫂吗?”
“要是能问我还用得着拜托你哦?”他想问她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时,她就会要求他跟她赌,美其名叫赌赢随便他问,但实际上赌得赢才有鬼!
拜托?孟虎有拜托他吗?不知道是谁像飓风一样扫进他房间,丢下一句“帮我查韩三月”,然后又像飓风一样扫出去,哪有用到“拜托”这么恭敬的两个字?
“阿夜,你给的资料太少了啦!”这张纸光是一阵风吹来就会被刮走好不好!“你是不是有暗杠?”
“虎嫂的生平正是平淡到用一张纸就能列完。”尹夜淡道。
“她如果是这么平淡的人,怎么会有人想要杀她?!”
尹夜的表情变了,“有人要杀她?是你的仇敌?”
孟虎想了想,摇头。“我最近没跟谁结仇。”他乖的咧,不像年轻时血气方刚,处处树敌,那时最高纪录一天要打十五场架。他突然想到了,“呀,会是鲨鱼那帮人吗?还是疯狗?阿炮?强尸?”
尹夜淡淡耸肩。
孟虎扳指扳得喀喀作响,狞笑,“我亲自去问问他们。”
那一天,孟虎杀进了绰号鲨鱼所带领的黑帮,孟虎和鲨鱼有过私人恩怨,但是半年前的事,不过孟虎不放过任何有嫌疑的人,他凶神恶煞似的上门,劈头就问:是你们开车去撞我老婆吗?!
对方没听懂孟虎问什么,但直接将孟虎的吼叫视为挑衅,旧仇未消,新怨再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接连朝孟虎扑来,拳头飞舞,狠脚飞踹,鲨鱼帮的桌椅武士刀棒球棍乒乒乓乓齐飞,等孟虎料理完鲨鱼帮所有人马,他揪住被扁成鱼干的鲨鱼,缺了门牙的嘴正咕噜咕噜地直冒血。
“是你叫人开车去撞我老婆吗?!”孟虎举高被血染得腥腻腻的拳头,再一次问。
“……偶……不素偶……”谁知道你老婆是谁呀?!鲨鱼脑袋一偏,昏过去了。
那一天,孟虎杀进了疯狗帮,以同样的开场白大吼:是你们开车去撞我老婆吗?!开扁。
那一天,孟虎杀进了阿炮的赌场,咆哮:是你们开车去撞我老婆吗?!开扁。
那一天,孟虎也杀进了强尸的酒店,捶胸吠:是你们开车去撞我老婆吗?!开扁。
那一天,他得到了四个相同的答复,用拳头问出了她的车祸并不是来自于他的敌人寻仇。
那么,是谁?
到底是谁……
孟虎越想越烦躁,站在街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心情非常糟糕。
从口袋翻出尹夜给他的调查资料,以尹夜的个性,查出这么一丁点东西实在是很反常,他从头又读一遍,韩三月二十多年的人生被他快速浏览完毕。
她的就学纪录,她的工作经历,她的家庭背景,都好潦草带过。
若不是她真的活得贫瘠,就是有人不想让她的资料曝光,刻意瞒住了。
他的眼,落在最后那一行,二十五岁,嫁给孟虎,成为虎嫂。
嫁给孟虎,成为虎嫂——
对,她是他的,他非得保护好她。
用任何手段都在所不惜。
第五章
夜很深,万物寂静,路灯守着一夜黑暗,等待日出。
屋子里,透出柔柔的灯光,安宁氛围淡淡的,以往那扇窗在他回来之前。全是暗的,没有人在等他回家,现在不同了,那里,有她。
孟虎一回到房间时,韩三月就醒了,她半眯着睡眼,孟虎站在床边看她,她对他笑,声音犹带着睡意。“你回来啦?早上了吗?”
他在她身旁坐下,揉揉她睡乱的头发。“还没。”
“……你怎么了?”感觉起来怪怪的。
“要不要跟我赌一局?”他问。
“现在?”她瞄一眼床头闹钟,四点——凌晨。
“现在。”
她闭闭眼,又勉强张开一眯眯,“要一个睡得正好的人爬起来赌博是很不人道的。”
“让一个担心到连觉都没辨法睡的男人继续担心下去才是真正不人道。”
“嗯?”他刚才说了什么?她没听懂,但看到他的坚持。“真的要赌?”
见他点头,她只好认命,蹒跚爬起,呜,真怀念软乎乎的枕头。
“只赌一局哦,我赢了你就要甘愿让我去睡。”她揉揉眼,打算速战速决。
“我赢的话——”
她没让孟虎说完,伸伸懒腰,发出绵长且慵懒的呻吟。
不是她不给他面子,而是他不可能赢得了她,所以赌前撂什么豪语狠话都没有用。
他说,要赌十八豆仔,也就是骰子,这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她玩过,不陌生。
两人猜拳,她布他石头,赢的人先掷。
她捞起骰子,握在手心,再朝拳头里呵气,甩下——
“十八啦!”气势十足。
骰子的输赢很快,四颗骰子手起手落,一把定生死。
四、四、一、二。
六、六、六、六。
前面那个是她掷的,后面那个是孟虎掷的。
前面那个就是俗称的“BG”,后头那个是“豹子”,豹子比BG大。
韩三月瞬间清醒,瞳铃眼瞪得又圆又大。
“你输了。”
怎么可能?!
“你输了。”
孟虎重申。
“我怎么可能会输……”她反应不过来,一直到孟虎伸手抚摸她的脸颊,那股炙热才让她回神,她仍是淡淡皱眉,不断嘀咕着「我怎么可能会输”这句话,孟虎低下头,亲吻她喃喃低语的唇,这比她赌输了更叫她惊讶。
“虎、虎哥……”
“这只是庆祝一下我的初次胜利,不是我赢的要求。”他声音低哑,眷恋地贴着她温暖的唇沉道。
亲都亲了,竟然才说不是他赢的要求?
“那、那你的要求是什么……”她咽咽口水,紧张地问。
她是知道孟虎很觊觎她的身体,也不只一次大声宣告他要是赌赢她,就一定要对她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他在她耳边说过很多羞人的话,但是还没能真正付诸行动,当然,凭孟虎几乎大她一倍的身躯,要用力量制服她轻而易举,但他没有,两人睡在同一张大床上,挑战着男人的容忍力,可是她很信任他,孟虎是个非常守诺的人,他答应赌输了不会随便碰她半点寒毛就不会趁她熟睡时对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