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错了。奥文在心里补充。
“是吗?”她很怀疑,甚至对他带著些微落寞的语气感到有些愧疚。
不过,她在愧疚什么呢?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奥文无奈地看著她。他承认自己的逃避,但那是希望自己能调适好心情再来面对她,而不是对她有所怨怼。
可是他不知从何解释起,更怕真的解释了,会吓坏她。
“洁西。”站得远远低头挤花饼干的莱斯突然插口,“你还不懂吗?他根本不想理你。”
“可是他刚才说没有。”她微恼的反驳。
“那是客套话,你听不出来吗?”把烤盘放进烤箱后,莱斯肃起脸,不悦道:“你们情侣吵架,请私下解决,不要耽误了厨房的工作!”
“可我们又不是情……”想到之前的托词,洁西突然住口。
“不是什么?”莱斯眯起眼。
“我们不是吵架啊。”她硬拗回来,还勾起奥文的手臂以示证明。反正即使他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不会推开她的。
听到这里,老肯特突然呵呵地笑起来,“没关系、没关系,情侣吵架,就用情侣的方式解决,一定有效的。”
洁西看到老肯特朝她眨了眨眼,想到他教的招式用在奥文身上都很有效,连忙问道:“什么方式?”
老肯待朝她勾勾手,在人走过来后附耳低语一番。
“真的吗?可是我们不是真的情侣耶!”她脸色微红地瞥向奥文那方,发现他也正在看著自己,居然有种“下不了手”的感觉。
“听我的就对了。”老肯特将她往奥文那儿一推,“这里就交给你们,我出去看看,听说汤姆今天会接一个大案子,也该回来了。莱斯,跟我一起去吧!”
观察两人一阵子后,莱斯冷哼一声,脱掉身上的围裙丢在桌上。“给你们十分钟。”
他们转身走了出去,很显然是将空间留给小俩口谈个清楚。
洁西方才被老肯特一推,没头没脑地撞进奥文怀里,等她回过神来,厨房里只剩他们两人了。
她这才发现彼此的距离有多么靠近,小巧的脸蛋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呼吸顺著他肌肉的起伏而紊乱。
当下,她真有一种不想离开的感觉,这个怀抱让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及依赖心,回想老肯特的交代,她横下心,干脆赖著他不放。
她不知道的是,奥文内心受到的冲击更是她的数倍,心仪的女孩如此娇柔地窝在自己怀里,要不产生旖念都难。他极力克制住想狂吻她、扑倒她的冲动,强迫自己要拉开距离。
硬生生的被拉离温暖的胸怀,洁西可不依。冲著他不敢对自己怎样,她强硬的抱住他,小脸埋在他胸前磨蹭。
“奥文……我们不要再这么阴阳怪气的相处了好吗?不能恢复以前那样吗?你突然不理我,我好难过喔。”
被一字字的软语呢哝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男人,只能默默地摸著胸前香软人儿一头乌溜溜的秀发,答不出个所以然。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喽!以后不准不理我!”老肯特的计划果然奏效!她扬著骄傲的笑昂起头,用目光表达她的高兴,却瞬间被一泓碧绿的深潭吸引住,自个儿也难以自拔。
两颗头慢慢接近了,唇对著唇……
其实她并没有要完全照老肯特的话做,至少接吻──这种情人标准作业流程──不在她的规划里、然而此刻它势必要发生了,她却没有一点拒绝的念头。
两唇相接的那一刹那,她顿时明白奥文这阵子的别扭是为了什么,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不开窍的人。只是这样轻轻的触碰,两人都瞬间迷失了,小心翼翼地试探著对方的接受程度,奥文终于忍不住想加深这个吻,突然间……
“啊──”
亲密的两人被面包店前头传来的尖叫声一惊,随即弹开来,还无法厘清彼此因这个吻而可能改变的关系,奥文已经反应过来,拉著洁西冲了出去。
“怎么了?”
只见娜塔莎惊恐地指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老肯特。
“老肯特突然昏倒了!”
***
老肯特有长期的糖尿病及高血压,听到汤姆带来的好消息后,一时太高兴血压升高,造成急性心肌缺氧而休克,幸亏奥文当机立断地施行心肺复苏术,才救了他一条老命。
医生要他住院观察一阵子,看看有没有因缺氧而留下什么后遗症,更强调他日后不能再做太过激烈的运动,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饮食上更要控制,像糕点这类高热量高糖分的食物,就完全不能吃。
这下问题来了。
汤姆接下的案子,是英国政治家维尔先生儿子的婚宴,肯特面包店因牌子老、品质好,故被委托制作数百份宴会上食用的点心。这无疑是为肯特面包店打了个大广告,现在却因老肯特病倒而陷入危机。
“怎么办……”汤姆看著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老肯特,“少了老肯特,谁来拟菜单?还有,厨房人手也会不够……”
“我看我们去和维尔先生道个歉,拒绝这次的订单好了。”莱斯皱眉。
“可是这会损及肯特面包店长久以来建立的信誉……”洁西很犹豫,虽然他说的有道理。
店里所有人跷课的跷课、跷班的跷班,都来到医院探视老肯特,现在知道这个情形,全都说不出话来。
“也只能如此了。”温蒂大婶叹了口气。她知道等老肯特醒来后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生气的。
“不!”在一片倒的声浪中,向来沉默不语的奥文突然开口,“我们要接这个案子。”
“我们要接?”莱斯质疑的音调都拉高了,“我们有什么本钱接?老肯特病例了,失败了谁来负责?”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奥文侃侃分析,充满威严的外型更添加了说眼力。“菜单的草拟,我们两个可以一起讨论,至于厨房人手不足,我们也可以辛苦一点,甚至洁西、娜塔莎他们都可以帮忙处理装饰、分装这些一教就会的工作。老肯特病倒了,我们更要撑起来,让他能安心养病。”
被这么一说,大家的信心都来了,但莱斯仍是犹豫不决,毕竟他经验最老,要承担的压力也最大。
见他踌躇,奥文下了猛药,“你去法国,不就是为了独当一面吗?”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莱斯眼神一凝,意志立刻变得坚定。“好!我们就接下这项委托。”
汤姆放松心情笑了,他在奥文背后一拍,抛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而奥文见大家都被激起了斗志,也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瞬间征服了娜塔莎。“天哪!我从来不知道这家伙笑起来这么迷人,说话又这么有魄力,我以为他只有肌肉呢!”
“我早就知道了。”洁西也跟著微笑。她可是早就为他的笑容所倾倒,只是自己迟钝到最近才发现。
“可惜他喜欢的是你,唉……”想到自己已失了先机,娜塔莎不禁叹息。
“你怎么知道?”洁西好奇问。她自己都不很确定他的心意呢!
“拜托!看他望著你的眼神,还有他只对你一个人温柔,就知道他爱死你了好吗?”说完还顺道翻了个白眼。
“是这样吗?”她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后知后觉。
不过他有多爱她呢?两人早先分享的那个吻,在他心里又代表著什么意义?而当她无意伤了他的心,他宁可闷在心里,也不肯向她明说,究竟他能憋多久?
洁西露出一个意味深远的笑容,这或许是很值得追究的一个问题!
***
肯特面包店开始忙碌起来。
汤姆和维尔先生联络了细节,马上请莱斯和奥文进行菜单的研拟,待一切确认无误之后,肯特面包店立刻进入紧锣密鼓的状态。
趁著店里的公休日,莱斯和奥文赶紧教大伙儿做些简易的装饰及烘焙的技巧,以便到时候能帮得上忙。
“汤姆,你挤的花好丑!”
“丑吗?洁西,我这个叫艺术!”
“你根本是在浪费奶油……”
“那我再刮起来重弄……”
奥文在另一边教授娜塔莎挤花的技巧,突然觉得这阵打闹的声音很刺耳。
“奥文,这个花这样挤对吗……奥文?”教学的人突然失了神,娜塔莎颐著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即露出一个吊诡的微笑,口中也放大了音量,“凯伯瑞先生,你可以关心一下你可怜的学生吗?”
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奥文这才回过头,微赧地低声道了歉,再次示范正确的挤花方式。
“专心点嘛你,汤姆,你挤的花像大便一样,谁会想吃?”
“那你挤得漂亮,你来教我好了!”
“刚刚奥文不是说了吗?来,你看著我的动作……”
“不是!我是要你抓著我的手教我挤。”
娜塔莎兴致勃勃地看著奥文额角爆出青筋的模样,原本就不甚和善的脸显得更加冷酷,她忍不住用纤指戳了戳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