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儿闻言语气一转。“对不起,你娘亲……”
“她生下我不久就过世了。”李驭的语气明显有些难过。
只见蔚儿眨眨眼,似水的双眼望着他。“我能了解,其实我爹娘也都过世了,只是我比你幸福一点,他们在一年前才离开我。”
虽然蔚儿说得沉静,但李驭却看得出她眼中转动的秋波,似水年华的小姑娘,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遭遇,他抬起头,定神看着蔚儿清澈的双眸,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自幼生长在中原,在他心中,江南女子婉约有余却稍显柔弱,驻守边疆后,又觉得北方女子性带豪气却略显剽悍,但眼前这位突厥打扮的姑娘,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束起袖口的衣服、腰间配戴着小弯刀,有种不让须眉的感觉,但标致的脸蛋上,又有着一双水翦晶眸,巧笑倩兮,这地方……怎会有如此佳人?
蔚儿眼神一转,他似乎就能懂她要说什么,偏偏面对这样的姑娘家,自己就是不知如何将心中的感觉付诸言语,只好继续低头喝粥。
蔚儿见状,赶忙问:“我说到你的伤心事了吗?”
“不是。”李驭想的是自己的感觉,他打算多问问蔚儿。“对了,我一直很好奇,这里的摆设,有汉族也有突厥的饰品,而姑娘你会说汉语,却着胡服,似乎对于汉族和突厥的文化都很了解。”
“我救过的人一定都会问这个问题。我娘是汉人,爹爹是突厥人,自小我娘就教我汉语和汉族的风俗。”
“喔!难怪你生得如此漂亮,有着两族混血之美。”李驭没想到自己会一时口快说出此言,当下甚是懊恼。“对不起,诸多冒犯了。”他连忙低下头。
小蛮在一旁听到,便笑着说:“哈哈!李公子不用不好意思啦!我们家小姐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漂亮,喏!鸡腿赏你!”
刚刚那只美味的鸡腿亮在眼前,小蛮豪爽开朗的大笑,李驭也不再见外,他望了身旁的蔚儿一眼,开始享受这丰盛的一餐。
此时,突然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只见小蛮想也不想就说:“一定是伊罗及,我去开门。”
李驭知道这一定是熟人敲门的习惯,他好奇的问道:“伊罗及是?”
蔚儿笑着说:“是突厥部族一位族长的儿子。”她才说完,小蛮就抢着开口:“是小姐的爱慕者。”
李驭眉一挑,便见到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走进门,拿着两只刚猎到的狐狸要给蔚儿。“蔚儿!这给你做衣服!”
李驭打量着他,这个声音宏亮的彪形大汉,看上去是位粗人,一个不会得到蔚儿芳心的男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
只听蔚儿轻声说道:“谢谢你了,一起吃饭吧!”
伊罗及望了望房内的“陌生人”李驭,警觉地问道:“他是谁?”仿佛质疑怎么会有陌生男子与蔚儿同桌吃饭。
蔚儿微笑道:“是我救回来的人。”
伊罗及瞥了李驭一眼,满怀防备地提醒着:“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小心点。”
李驭拱起手作个揖。“这位大哥您放心,我只是一个山野猎人,伤好了自然会离开。”
李驭一眼便知伊罗及心仪着蔚儿,他提防着自己,不过蔚儿显然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防备心。
虽然李驭自称是山野猎人,不过蔚儿打从一见到他,便发觉李驭气宇不凡,交谈后更觉他言语不俗,心中一股莫名的感觉,让她想要多了解这个人。
饭后,伊罗及离去,小蛮收拾着碗筷。
“李公子,要不要到屋外走走,透透气。”蔚儿想要藉机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事。
李驭一听,心中欣喜,这正是他所想的。
两人步出屋外,蔚儿细心地拿出一件大衣。
“李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先穿上免得着凉。”
李驭原本正仰头望着星空,听蔚儿这样一说,马上低头要接起衣服。
“谢谢姑娘。”他一伸手,却不经意握住了蔚儿的手。“抱歉!我无心的。”
李驭急忙将手缩回,蔚儿也是一样,不料两人同时松手,眼看衣服就要落地。
李驭又忙着弯下身要将衣服接起,而蔚儿也是。
“唉呦!”
蔚儿低喊了一声,李驭的头不偏不倚撞上了她。
“对不住!姑娘,我真的是无心的。”
第2章(2)
两的人额头就这样不经意碰撞,李驭本能地要伸出手揉她的额头,但一想到这样可能又会冒犯到姑娘家,便又硬生生地打消念头。
“你有没有怎么样?”他盯着蔚儿猛瞧,担心的很,蔚儿被他这样瞅着,不知不觉红了双颊。
“念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原谅你这一回。”被李驭这样一瞧,蔚儿心中突然一阵紊乱,他全身充满阳刚之气,为何眼神却如此柔情。
她有些羞怯,只好用着玩笑的语气说着,李驭是明眼之人,看见佳人这般害羞,心中反而有些欣喜。
他也学蔚儿,以玩笑的口吻说着:“算我这印堂有福份,能让姑娘这样撞上。这样的话我宁可多当几天病人。”
蔚儿一听连忙回嘴道:“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
“蔚儿姑娘生气了?”
“谁跟你一般见识。”
“我再给你赔个不是。”李驭笑说着,接着便要鞠躬作揖。
蔚儿见他又要低头,伸手作势捂着自己的额头。“你还来?”
李驭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当下拱着手,双眼却定定地注视着她。
“就说了你别这样一直望着我。”蔚儿被看得脸红心跳。
“好,”李驭移开了目光,却仰起头说:“繁星点点,却是众星拱月。”他再低头,一改方才的口气,语带认真地说道:“姑娘就如那轮明月。”
李驭意有所指,蔚儿怎会听不出,她看着李驭,他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霸气,说这话时却透露着一丝柔情,这样的男子轻轻拨动她的心弦。
明月当空,晚风拂面,李驭心中一阵舒畅,他将手中的大衣一甩,披在蔚儿身后。
“我不冷,你是姑娘家,还是你穿上,别受寒了。”
李驭一边说,也不管蔚儿答不答应,迳自帮她披上了大衣,他的大掌轻轻覆在 蔚儿肩上,蔚儿也没有闪躲,伸手拉了拉衣领,轻嗔道:“就说了你是故意的。”
李驭在她身后低声道:“好,就当我是故意的吧!”
放在蔚儿肩上的手没有收回,李驭只是静静地站在蔚儿身后,看着她长长的秀发、细瘦的肩,不知不觉看得着迷。
蔚儿的心,也因为肩上的双手传来的阵阵热度,而微微晃动着。
*
第二天,李驭起了个大早。
在蔚儿的细心照料下,身体已经恢复七、八成了,他打算和往常一样,早起锻炼身体,顺便探探附近的情况。当时为了摆脱突厥的追击,昏暗中只记得自己跑了好远,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提了口气,李驭一鼓作气登上附近最高处,清晨微风徐徐,正是练身的好时机,但从高处放眼望去……
唉!这是哪里?
举目望去,景色全然陌生,李驭叹了口气。
罢了,至少没有落入敌营,况且还有佳人相伴,也算走运。
李驭一手折下身旁的树枝,专心地练起剑法,把心中的思绪付诸剑形。
这套剑法是幼时父亲亲授的,李驭天资聪颖,练过几次后,便很快悟出个中诀窍,舞得有模有样,父亲高兴之余,更为他延聘各地名师传授刀剑之术,成年时,已集结一身好武艺。
挑、刺、御、回。
只见李驭默念着心法,手中树枝化做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围绕着他。
他专心运气挥舞,但见树梢上的小鸟窝安然无恙,而四周的落叶早已随着深厚的内力起落纷飞、飘散四方,落叶下的他,英姿霸气、气宇轩昂。
“呼,收!”最后一式,李驭气沉丹田,收回树枝。
舞完剑,已经满身大汗。
“爹应该很担心我吧?”这么多天没有消息,他知道父亲一定很担心,不知不觉喃喃说着。可是从此处望去,又实在看不出东南西北,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救我的姑娘是什么来历。”李驭决定趁天色尚早,回小屋探探。
下了山,他走回住处,绕到屋后东瞧西望,希望能看出些端倪。
“原来屋后还有一间小竹屋。”
在住屋的后面,有一间精致的竹屋,看来是仿汉人的建筑,李驭禁不住好奇的推开门,原来是一间澡堂。
“呼!真不错,我也该好好洗个澡了。”
刚练完剑,满身是汗,他欣喜地走进澡堂准备好好梳洗一番,便见屋内早有一缸满水。
他伸手探了探,虽是冷水,他不以为意,脱下衣物、拿起勺子,便舀水往身上冲。
“舒服!”洗尽一身尘污,李驭倍感舒畅。
“这儿还有一缸热水,真好!”这时他才看见角落有另一桶热水,他满心欢喜,舀起之后混入冷水中,试了试水温,便跨入桶中泡起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