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要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吗?”谢希梅悠闲的喝口茶,“你没多少时间可以考虑。”
这男人!
穆咏喜咬牙切齿的问:“哪三个条件?”
谢希梅勾起笑容,弯曲的弧度性感得要命,害她一颗心顿时又怦跳起来。
“第一个条件:你必须将脸洗干净,不许再将污泥涂在脸上。”
他非常想看在污泥下那张容颜,不知是否像她的个性那般灵秀可人?
“第二:若遇到任何算命问题,我不会回答,一切凭你自己领悟。”
穆咏喜觉得合理,点了点头。
“第三:将你的生辰八字拿出来。”
前面两个她没多大异议,但后面这一项……真的太困难了,她的脸垮了下来。“我真的不晓得。”
她的生辰一说出来不吓死人才怪。
“不拿出来就算了。”谢希梅黑眸倏地闪过一丝狡色,“这样没办法学到东西。”
这……
穆咏喜两相为难,最后决定用“拖”字诀。
“给我十天,若让我在你身边看你算命十日,我就告诉你。”
她敷衍的态度没有逃过以看人维生的谢希梅的眼睛,但他不想说破,“好,别忘了你所说的话。”
“好,好,我不会忘记的。”穆咏喜打哈哈的混过去。
“快回去梳洗。”
“是!”她领着命令快步离开,没有注意到他原本紧抿的嘴唇,弯成讳莫如深的弧度。
他亟欲知道污泥下那张脸长得如何?
不论是丑是美,他就是想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好在煎熬的等待终于有代价,当她从门外走进来时,谢希梅一瞬也不瞬的凝睇着她。
她的下颚线条圆滑,天仓饱满,骨隆貌丰,鼻型小巧圆润但不露孔,耳垂有肉且颜色红润,双眼清澈有神、黑白分明,一望即知是个头脑灵活、善于掌握机会的女性,是个既帮夫又好命的福相。
这种面相的女子,娶回家做妻子最好。
谢希梅发现自个儿心里竟冒出这样的念头,不由得扯出若有似无的笑容,黑眸幻炫着神秘光彩,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怪。
“没什么!”他急忙否认。
“师父,是不是我脸上没洗干净。”穆咏喜摸摸自己的脸颊,要不然为什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我说过我不是你师父。”这字眼像犯了他的禁忌似的,“还有,别再摸你的脸,你的脸干净得很。”她那般动作如小孩子般天真无邪,让人也想摸上她的脸颊。
谢希梅手掌握紧成拳,压抑一探玉颜的念头,指间感觉掌心沁出湿热戚,他对自己那股强烈的欲望骇然。
“那我要叫你什么?”
“随便,只要不叫师父,什么都行。”
“好,这是你说的喔!那我叫你小梅子,梅子酸甜,夏日炎炎,来杯冰镇酸梅汁会令人暑气全消,还生津开胃,我最爱吃梅子了!咦?你的脸怎么变得那么红?我看看是不是发烧。别跑啊,小梅子,我带你去看大夫,别跑。”
谢希梅风驰电掣的奔出门外。
他要算一个人的命运易如反掌,偏偏却算不出那张小嘴所吐出的话语与自己的……心。
第4章(1)
“公子,林主簿已经来了,他要测字。”孙睦看主子走进来,赶紧上前说道。
“知道了,把字拿过来吧。”
接过孙睦递来,写着一个大大的“也”字的纸,谢希梅仔细端详一会,才说道:“这个字不是你写的,而是出自尊夫人之手,是吗?”
追赶上来的穆咏喜也听见了这句话,但不论她怎么瞧,也瞧不出宣纸所写的字跟平常人所写的有什么不同。
林主簿心中称奇,口中却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对,我也想问这句话。第一次看人算命,穆咏喜点头,心中附和着。
谢希梅不疾不徐的说道:“焉、乎、哉、也都是语助词,由‘也’字推断出自
你内人的手笔。”紧接着又说:“尊夫人年方三十一吧?”
“这……”林主簿口中虽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透露许多。
穆咏喜眼史止刻冒出崇拜的光彩,不知他竟然如此的神。
“林主簿,我有没有说错?”若说错,测字就到此为止,不用再算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林主簿终于答道,真不敢相信一个字能瞧见这么多玄机。
谢希梅回答,“也字上为‘卅’下为‘一’因此推断尊夫人年方三十一。”
对方听到这席话,赶紧问道:“谢神仙,今天我来问卜,是因为内人怀孕数
月,不知是何缘故,一直无法生下,我心中焦虑不已,所以特来请你指点,看看究竟如何?”
谢希梅略一沉吟,才说:“尊夫人想必怀孕已经十三个月。”瞧对方一脸惊讶,他解释,“也字中有‘十’,两边共两竖,加上下边的一画,一共十三,故才知已怀胎十三个月。”
“那……能否顺产?”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也字加入‘人’字就是‘他’现在只见也不见人。也字加上‘土’则为地,现在见也不见土,这胎儿恐怕与你无缘。”落土才知八字,没八字的人想必夭折无疑。
“你是说……”接下的话林主簿已说不出口。
谢希梅点到为止,叹息的说道:“你回去吧!回府就知道我话中之意。”有时还真希望自己算错。
示意孙睦送林主簿出去,他稍息片刻,喝了口茶。
“我现在突然有点不喜欢这个行业了。”看见来问卜的人失魂落魄的走出去,穆咏喜皱着小巧的鼻子,发表她的感想。
谢希梅别有深意凝睇着她。“每个行业都有辛苦的一面,算命师也不例外。你跟此无缘,看看可以,要靠此图温饱,可没这个命。”
他一下子就点破她所打的如意算盘。
“我……”微红的脸颊诉说被人道破心思的尴尬,“我要……生活。”
“咏喜,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要将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愿意供你一辈子生活无虞。”话中有话,只要有心就能听出他弦外之意。
偏偏他遇到的是未来人,就是有心也没办法听进去。
穆咏喜嘿嘿的讪笑。“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吗?”她的生辰不是不能给,只是给了也算不出来。
“希望你不是在敷衍我。”谢希梅将话挑明。
“我哪敢。”她立即打马虎眼回应。
他怎么一直索求自己的生辰八字,到底有什么寓意?
穆咏喜抬眸与他的眸子相对,想瞧出一些端倪。
只见他那双黑眸闪了下,本就深幽的黑瞳变得更加深沉难懂,眼波流转间竟是炽热光焰。
穆咏喜赧然地急忙低下螓首,不想直视那双会电人的眼眸。
见她一副小女人的娇态,谢希梅突然兴起逗弄她的念头,那双柔软的唇瓣贴近她的耳畔,彷佛催眠似的低喃着。
“敷衍也没关系,因为你逃不过的。”
他的声音如同电流一般窜过全身,她顿时感到一阵酥麻,双颊一片潮红。
“我房里有东西忘记拿了。”匆匆抛下一句话,她像有人追赶似的逃离,躲避他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
逃回房里,穆咏喜赶紧用冷水轻泼发烫的脸颊。
从铜镜的倒映中,她瞧见自己眼神迷茫,脸上写满不知所措。
自己是怎么搞的,竟然出现学校同学看到偶像才有的花痴表情。
穆咏喜在房里踅来走去,想从纷乱的情绪中厘清一些头绪。
她没有注意到心底暗藏的角落,爱慕的情愫有如落英,掉入平静不生波的心湖,搅动阵阵涟漪。
*
整理好纷乱的情绪,穆咏喜又若无其事的回到谢希梅为人算命的房间。
孙睦正好领着今日的最后一人进来,是个衣着寒酸、一脸倦容的书生。
“我要占梦。”他一进来就开门见山说出要占卜的项目。
“请说。”谢希梅泰然自若的说道,神色没有依对方身份高贵、贫贱而有所不同。
穆咏喜也竖起耳朵听,有了刚才的经验,顿时发觉自己太单纯了,中国的算命之术博大精深,不要说偷学,即使拜师学艺也要花费许多年才能成,短短十日怎么能学到一门之技?
“我好几日前梦到有人将竹片放在一颗青灰色的狗头上,并把这狗头置在几案上。我问过好多人,都没有人知道梦的意思,请先生帮忙解梦。”
尽管他才高学富,苦思冥想仍不得其解。直觉梦到狗头与身分离,并不是好梦,甚至有点害怕这个梦在影射自己赴京赶考的结果。
谢希梅笑得非常开朗,拱手道:“竹片押青犬,正是一个『状”字,狗头放在几案上,凑成‘元’字。这分明在说先生你大魁于天下,必得状元好兆头。”
这句话说得士子心花怒放、乐不可支,顿觉眼前团花似锦、前途无量,本来不必给卜金,却硬要塞点银两答谢他的解析。
孙睦将客人送出去,房里又只剩两人。
穆咏喜故意鸡蛋挑骨头的说道:“想要钱也不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席话,有可能让他认为不努力也能考取状元,你不怕招牌被砸,也要为别人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