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想抓她,给她教训,但学校放假了,听别人说,警察把她藏到某个安全地点,没有人知道她在何处。他不想等到学校开学,但他非等不可。
还有那个笨蛋贺米娜,她也需要一个教训。他听说她和那个杂种去跳舞。他懂那个意思。他会摸她,她可能让他吻她,并做更多。大家都知道麦家的人是什么样子。米娜和凯茜一样需要一个教训,就像那个教师一样。
他再次向外看。印地安人已经走了。他立刻感到安全,并开始计划。
米娜觉得好无聊。自从发生两次攻击事件后,她就不曾独自踏出房子一步。起先,她吓得半死,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惊吓也逐渐淡化。女人们又开始外出,不过都结伴而行 。
她要和乔伊参加另一场舞会,她想要一件新衣。她知道他会离开,知道她留不住他,但他就是令她动心。她拒绝让自己爱上他,但她知道将来要另外寻找代替他地位的人,将是一件困难的事。困难,但不是不可能。她不会在他离去之后,消沉度日,她会继续过她的生活--但此刻他仍然在此地,她要珍惜与他相处的每一分钟。
她真的要一件新衣裳。可是,她答应过乔伊,绝不单独到任何地方,她不愿破坏承诺。当她的母亲和邻居购物归来,她会要求母亲陪她去买一件新衣。当然,不是在鲁斯镇。她要去真正的大城,在真正的时装店买。
最后,她挑了一本书,走到后院的阴凉处。两边都有邻居,她觉得安全。她看了一会儿书,开始觉得爱困,便在院子的吊床躺下,并很快就进入睡眠状态。
不久,吊床突然一阵摇荡,把她从梦中惊醒。她张开眼睛,看见一张戴着圆滑雪面罩的脸,眼洞中露出充满恨意的目光。当她开始尖叫时,他已经趴到她身上了。
他用拳头打她,但她把头一偏,躲了过去。她再次尖叫,并企图踢他,吊床经不起他们又踢又打,把他们一起给翻落地上。她再踢他,一脚命中他的胃,他发出惊讶的痛呼声。
她无法停止尖叫,即使在她踉跄欲逃时。她一辈子不曾如此恐惧过,院子里的树枝击伤了她的双手,但她继续往后退。他突然逼近来,她又踢他,这次他抓到她的脚踝。她并没有因此停止,只是利用双脚不停地踢,企图能踢到他的头部或下体。同时,她也不停地尖叫。
隔壁家有人在大声喊叫。那个人猛地抬起头,把她的脚一丢,血滴从他的面套渗出,她踢到他的嘴巴了。他说了一句:「印地安人的骯脏娼妓。」就跳出院子,狂奔而去。
米娜躺在地上,吓得只能蜷缩成一团,孩子般哭泣。
第十一章
当警车停下,走出了克雷时,渥夫毫不感觉惊讶。自从在镇上发现脚印后,他就有了心理准备,而克雷的满面疲惫已说明了一切。
玛莉看见来客,自动倒了一杯咖啡给他,克雷一向需要咖啡。他脱下帽子,一坐下就叹气。
「这次是谁?」渥夫沉声问道。
「贺米娜。」
乔伊的头猛然抬起,所有的血色尽失,他已经站起来了,克雷才说出下一句。
「她把他给打跑。她没有受到摧残,但吓坏了。他在贺家后院攻击她,真是天老爷。隔壁家的魏太太听见她在尖叫而赶过去,那个家伙就跑了。米娜说她踢中他的嘴,她看见他戴的滑雪面罩上有血流出来。」
「他住在镇上,」渥夫说。「我又找到一个脚印,但在镇上很难追踪。我认为他躲进海湾路的一间房子,但他可能不住在那儿。」
「海湾路。」克雷皱起眉头回想那条街上的居民,镇上多数人都住在那儿。另外,大街也有一个居住聚集点,贺家就住那儿。「我们这次一定能抓到他,任何一个嘴唇肿胀的人,都必须好好交代行踪。」
「万一只是轻伤,那肿会很快消失,你根本无法指认。」除非她把他伤得很严重。渥夫嘴唇经常破,但复元很快。现在,如果米娜把他踢断了两颗牙齿的话,情况又不一样了。
「院子里有血滴吗?」
「没有.」
「那她并没有对他造成真的伤害。」如果她踢断了他的牙,院子里会满地血。
克雷搔搔头发。「我不愿去想可能引起的骚动,但我会要求警长沿着海湾路进行挨家挨户搜查。该死的!我想不出那个人会是谁。」
乔伊突然离开房间,渥夫盯着儿子的背影。他知道乔伊想去看米娜,也知道他不会去。虽然有一些障碍已经化解,但仍有大部分存在。
克雷看见乔伊离去,又叹了一口气。「那个混蛋骂米娜是『印地安人的骯脏娼妓』」他的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玛莉。「你说对了。」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始就知道她是对的。听见米娜被这样责骂,使她恐惧得翻胃,因为这句话透露了太强烈的恨意。
「我想米娜家所有的足迹都被破坏了。」渥夫说的是叙述句,不是问句。
「恐怕是。」克雷懊丧地说道,事实上,在他抵达之前,几乎镇上每个人都已经赶到贺家,在后院走来走去。
渥夫低声咒骂一句。「你想警长会进行挨家挨户搜查吗?」
「看情形。你知道有些家伙会不讲理地借机闹事,视之为个人事件。这是个选举年。」他说出重点。
玛莉倾听他们交谈,没有插嘴。现在,米娜受到攻击了,下一个是谁?那个人会有足够的勇气去攻击渥夫或乔伊吗?这是她心中真正的恐惧,因为她不知道她能否忍受。她以全部的灵魂爱他们,她甘心代替他们面对危险。
她必须这么做。
光想到那个人的手要再次触摸她,她就恶心得想吐。但她知道她必须给他这个机会,她得设法把他引出来。她不容许自己继续躲在麦氏山上。
她要开始自己开车到镇上逛。唯一的困难是如何躲开渥夫。万一他猜到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他甚至可能把她关在卧室里,她是绝对敌不过他的。
自从把她带上山之后,他都亲自接送马匹,而不让牧场主人送上山来,以免她被人看见。她的居处是个秘密,只有渥夫、乔伊和克雷知道。但是她每个礼拜有好几次独处时间,那是渥夫和乔伊分别去送马及上课的时候。她确实有许多偷溜的机会,至少第一次可以成功,因为第二次渥夫就会提高警觉。
她悄悄离开去找乔伊。她看看他的卧室,没有人,于是她走到前院。他倚着一根柱子,拇指插在牛仔裤口袋里。
「这不是你的错。」
他没有移动。「我知道这件事会发生。」
「你不必为别人的仇恨负责。」
「不错,但我要为米娜负责。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应该离她远远的。」
玛莉发出一个不太淑女的叫声。「我记得事情不是这样的,是米娜自己作的抉择,并在她父亲的店里大闹了一场。」
「她要的只是去参加一场舞会,她并不要这个。」
「当然,但这仍然不是你的错,就像她遭受车祸不应由你负责一样。」
她的强烈语气使他忍不住微笑。她应该到议会去,向那些官员们追根究底。但,她却到怀俄明州,鲁斯镇,而且从她来到之后,这镇上已经没有一个人是原来的模样了。
「好吧。我是过分自责,」他终于说道。「但我一开始就知道和她出去是不聪明的,这不公平。我完成学业后,要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回来。米娜应该和一个在她需要他的时候能在身边的人约会。」
「你仍然过分自责。让米娜自己决定她要和谁约会。难道你打算永远和女人隔离?」
「我不会到那个地步,」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一刻他的语气像极了他的父亲。「但我不打算和任何人发生牵扯。」
「事情发展并不能永远如你所愿,在我来此之前,你就已经和米娜有了牵扯了。」
「这倒是真的,」他叹口气。「我不爱她。」
「当然不,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爱她。」
「我喜欢她关心她,但还不足以使我留下,使我放弃空军。」他望着怀俄明的夜空,想着驾机飞越这片山岳,头上顶着闪亮的星星,想得几乎胸口发疼。不,他绝不放弃。
「你对她说过这些?」
「对。」
他们在沉默中伫立,凝望夜空。数分钟后,克雷离去,没有说一声再见,而他们也丝毫不觉得奇怪。渥夫走到前廊,很自然地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搭到儿子肩上。「你还好吧?」
「还好。」但此刻他完全了解当初玛莉受到攻击时,父亲的滔天大怒。当麦渥夫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只有祈求上帝保佑了。
渥夫搂着玛莉进屋,知道此刻最好让乔伊独处。他的儿子很坚强,能应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