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觉得可以,我需要你做一份笔录。」
「好。」医生让她服下的药开始发生镇定作用,她温驯地任克雷引她到椅子坐下,让毯子包裹她发冷的身子。
「你不必害怕,」克雷说。「他已经被抓起来了。」
她被勾起了兴趣。「抓起来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没有看见他。」克雷的声音里再度出现一些怒意。
「但他戴着滑雪面罩。」她记得她抓他的脸时,抓到了毛质的面罩。
「对,但他的头发从头罩下方露出来。」
玛莉瞪着他,麻木变为恐惧。他的头发长得足以从头罩下方露出来?克雷不可能认为。。。。当然不!她觉得胃在绞。「渥夫?」
「别担心,我说过,他已经关起来了。」
她紧紧握拳。「放了他。」
克雷先是吃惊,继而愤怒。「放了他?他妈的!玛莉,你忘了他攻击你了?」
她脸色苍白,缓缓摇头。「不,不是他。」
「我看见他了,克雷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个子高高的,一头黑发。他妈的!这还会是谁?」
「我不知道。但那不是渥夫。」
所有的女人都静悄悄坐着听他们的争执。卡西莉说话了。「我们确实试图警告过你,玛莉。」
「那么,你们弄错对象了!」玛莉两眼冒火地环视四周,最后落在克雷身上。「我看见他的手,他是白人。他手上有斑点,那不是麦渥夫!」
克雷拧起眉头。「你确定?」
「百分之百。他用手撑起身子时,手就放在我的眼睛旁边。」她伸手抓他的衣袖。「马上把渥夫从牢里放出来。马上,听见没?而且,他最好是毫发无伤!」
克雷起身去打电话,玛莉再一次环顾屋中的女人。她们全都显得焦急而且苍白,玛莉猜得出为什么。当她们认为渥夫是嫌犯时,她们便有一个恐惧与愤怒的安全目标。如今,她们必须在自己人之间寻找,这一区有许多男人手上有斑纹,但渥夫没有。她想要大声吼叫说,渥夫没有理由攻击她,因为他可以在任何时间得到她,但她没有说出来。她只想等渥夫来到。
一个小时之后,渥夫来了,门也没敲地,彷佛这个地方是他的。他一出现,立刻引起一屋子的惊呼声。他看也不看别人一眼,只定定地盯着玛莉。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目光从她的头检视到脚,然后伸手抓她的下巴,检视她面颊上的伤痕。他再捧起她的双手,检视她的手心。他的下巴绷紧如弦。
玛莉想哭,但她却挤出一抹笑容。「你去理发了。」她轻声说道。
「今天一早去的。」他低语。「你还好吗?」
「好。他....他没有....你知道。」
「我知道。」他站起来。「我待会儿回来。我会抓到他。我向你保证,我会抓到他。」
克雷尖锐地说:「那是执法人员的事。」
渥夫的眼眸冰冷。「执法人员的表现不够好。」他不再多言,迈步走了出去。
第七章
虽然讶异,克雷还是匆匆尾随渥夫而去。正如他所预测地,渥夫把车停在玛莉受到攻击的巷子。当克雷停妥车,走进巷子时,渥夫已单膝跪在泥土中查看。他看也不看克雷一眼,只管专心查看每一个痕迹。
克雷说:「你什么时候去理发的?」
「今天早上。在艾普顿理发店。」
「为什么?」
「因为玛莉要求我去。」渥夫简单地说完,又继续查看。
缓缓地,他查到巷底,到建筑物后面,在玛莉被按到地上的地方停住。然后,他再继续前进,随着攻击者留下的痕迹前进,一直到下一条巷子,他才满意地嗯一声,在一处足迹旁停住。
克雷已经来这里查过一次,还有很多人来过。他向渥夫说:「那个足迹可能属于任何一个人。」
「不。这是软底鞋的印子,不是靴子的。」再检查了一会儿,他说:「他走路足趾微微向内,我猜他体重大约一百七十五到一百八十磅。他的身材微胖,而且他走到这里时,已经很累了。」
克雷觉得不自在。有些人会把渥夫的追踪本领视为印地安血统的缘故,但他们都错了。渥夫对细节的描述,显示他是个受过训练的猎人。
「你去过越南?」
渥夫继续检视痕迹。「是。你呢?」
「第二十一兵团。你呢?」
渥夫抬眼,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是长途侦察队的一员。」
克雷的不安变为冷颤。长途侦察队和一般兵种不一样,他们往往连续数个礼拜在丛林和山区中,追猎也遭人猎捕。他们只靠他们的警觉性、战斗力和隐身能力求生。克雷见过他们,一个个瘦削、结实,像野兽般嗅吸,他们的眸子里闪着死亡,他们的神经绷得极紧,绝不容许任何人出其意料地碰触或走到他们背后。有时候,他们在神经松懈下来之前,绝不容许其它人碰他们。
渥夫眼中此刻正是一片冰冷死意。渥夫再次微笑--以极冷静几近温和的声音说道:「他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他伤害我的女人。」
「你不能伤害他,这是属于执法者的权限。」
「那么,执法者最好紧跟着我。」渥夫说着,走了开去。
克雷望着他的背影,对他宣称玛莉是他的女人,毫不感觉惊讶。他只觉背脊一阵阵凉意。鲁斯镇犯了错判他有罪,但强暴者犯了更大的错误,一个可能导致死亡的错误。
玛莉挣扎着回到家,只感觉筋疲力竭,坐在桌前双手抱膝,便一动也不想再动。
半小时后,渥夫在暮色中来到,她依然保持那个姿势。「你为什么不等我?」他站在门口,发出温柔的质问。
「我必须回家。」
「我会带你回来。」
「我知道。」
他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她定定地注视他,看得他心痛如绞。
她一向乐观得要命,眸中只有光明,不知恐惧为何物。如今,她不再乐观,她的眸中已出现恐惧,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无助的一刻。
「你知道我真正害怕的是什么吗?」她在沉默良久之后问道。
「是什么?」
「我希望我的第一次是和你在一起,但他却要。。。。」她说不下去。
「但他没有。」
「没有。他掀起我的裙子,正在撕我的衣服的时候,克雷--我想是克雷大叫一声,说不定开了一枪。我记得听到一个很大的声音,我以为那是雷声。」
她微微发颤,使他明白她仍然处于惊吓状态。「我不会让他再接近你,我向你保证。」
她点点头,闭上双眼。
「去洗个澡,」渥夫拉她站起来。「好好洗个热水澡。我帮你弄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她试着想,但毫无胃口。「茶就好。」
他陪她上楼,她很镇定,但这份镇定看起来却很薄弱,好象仅仅靠她本身的控制在把持而已。他希望她能哭泣,吼叫,或任何事,只要能打破包围在她周遭那种无形的压力就好。
「我想拿我的睡衣。你不介意吧?」她看来有些紧张,好象怕自己变成一个麻烦。
「不。」他伸手揽过她的腰,没有让手掌真正的碰触她。她或许不会要任何人碰她。也许她会发现任何男人的碰触,甚至他的,都会令她作呕。了解这一点令渥夫觉得心烦意乱。
玛莉拿着睡衣,温顺地站在老式的浴室里等渥夫调节水温。「我会在楼下,」他边说边挺起身子后退。「不要锁门。」
「为什么?」她的眸子显得大而严肃。
「以防你昏倒,或需要我。」
「我不会昏倒。」
他微微一笑。不,柏玛莉小姐不会昏倒;她绝不会容许自己这么软弱。或许让她挺直的不是压力与紧张,而是骨子里铁一般的意志。
他知道他没办法让她吃多少东西,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热了一罐汤。他的时间掌握的很好,当玛莉洗好澡进来厨房时,汤已经滚沸;而茶也泡好了。
她没想到要穿睡袍,仅穿著一件睡衣--一件纯白而朴素的棉质衣服。渥夫觉得自己开始流汗,他可以透过布料看到她乳头的阴影--就在这么端庄的睡衣之下。当她像个听话的小孩坐在餐桌前时,他也无声地诅咒自己;现在不是渴望情欲的时刻,但自我劝导无助于停止他的想象;他想要她,无论任何情况。
玛莉不带一丝抗拒,木然地喝着汤,也喝了茶,然后对他表示谢意。渥夫清理桌子并洗碗;当他转身时,玛莉仍坐在桌前,双手交叠而眼神空茫。他僵了一下,低声咒骂。他连一分钟都不能再忍受。很快地,他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自己坐进去,并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在他的怀中僵硬了一会儿;一声叹息从她的唇间逸出的同时,她也放松地靠在他的胸膛。「我真的吓坏了,」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