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重步回到更衣室,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第十五章
十秒钟后,更多重踩的脚步声,房门猛地开启。“我没有想!”他嚷道。“你满意了吗?我承认。我没有想到新婚之夜以后的事。现在你要把一切弄得乱七八糟,女仆将会列队进出我的房间,我会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没错。”莉缇冷静地说。“我要彻底改变这栋屋子,从阁楼到地窖,因为它丢人现眼。我无法忍受脏乱。”她交抱双臂。“你打算怎样?开枪打我?把我从窗户扔出去?”
“当然不会!可恶,莉缇——”他怒气冲冲地走向壁炉,用手猛击壁炉架,恶狠狠地瞪着炉火。
“即使我能忍受脏乱,那对士气也不好。”她从容地继续。“这是一栋好房子。让一群好仆人跟它一起荒废实在不像话。这件事我绝不妥协,昂士伍。你不喜欢也得容忍。”
“该死!”
“也许我该一次驱散所有的幻觉,”她说。“我对任何事都不太可能妥协,我甚至不确定我有妥协的能力。”
他抬起头,迅速瞥她一眼。“你嫁给了我,那就是妥协。你放弃了你该死的原则。”
“那不是妥协,而是彻底推翻了我的原子,”她说。“而唯有把一切安排成应有的样子,我才能恢复心情的平静。”
他责备地望向她。“你曾说你想要让我快乐。”
她想要反驳,又闭起了嘴巴。她开始从房间的这头走向那头。房间很长,几分钟过去,他一言不发,只是站直身子注视她。
她大概知道根本问题出在哪里,由于她习惯直接面对问题,所以本能地与他作对。
问题是,直接面对问题不是昂士伍的天性,不然他根本不会有这些问题。
她必须谨慎措辞。她再一次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然后走到窗前俯瞰花园。外面下起了细雨。她听到雨声而不是看到雨滴。星光和月光被遮住,窗外的世界宛如漆黑的深渊。
“该死,”他恼怒的声音打破沉默。“我没有考虑到后果,不是你的错,你给过我一切可能的机会。”
她在窗前转身。他站在离壁炉不远的一张椅子后面,双手抓着椅背,两眼盯着双手,表情僵硬有如死后所塑的雕像。
“丹恩告诉我,我必须整顿我的家来容纳一个妻子。”他继续。“这栋房子对我来说算什么?我根本不在乎它。”
他显然不在乎。她猜他希望它不存在。但它确实存在,所以他只有退让,假装它不存在,假装一切都没有改变,假装他不是昂士伍公爵。他对他继承的这栋房子及其仆人闭上了眼睛与心灵,一如他对公爵该负的所有责任都视而不见。
那不是我的错,对不对?几天前莉缇提醒他辜负爵位时,他曾经怨恨地那样说。
“多么敏锐的观察力。”她缓步走向床铺。“既然你不在乎,又何必为我如何处理大发雷霆、大吼大叫。如果你觉得整顿的过程使你心烦——我要承认,大约会有两个星期的明显混乱——请你带着你的拳头到别处去,离开这栋房子。”
“离开——”
“我不希望你把仆人搞得心烦意乱。如果你踩着重步走来走去,对着每个人咆哮和责骂,又怎么能期望他们对工作——更别说对他们的女主人——逐渐产生热忱?”
“你要把我赶出我自己的房子?”
她迎视他暴怒的眼神。她宁愿他暴怒,宁愿他凄凉的眼神被愤怒取代。“反正你原来就很少在这里,你也不在乎它变成怎样。我认为你在别的地方会比较快乐。”
“该死,莉缇,我们昨天才结婚,你现在就要赶我出去?”他放开椅背,向她走去,抓住她的肩膀。“我娶了你。我是你的丈夫,不是让你用过即丢的情人。”
他用力吻在她的唇上。
那个吻迅速而猛烈,极具破坏性仿佛情色的暴动,索讨她从未打算保留的东西。
她尝到愤怒和力量,还有其中的愧疚,恶魔般的领悟,那是他用舌头在她口中诉说情话的方式。
他在她回过神来之前放开她,身体失去平衡,她连忙抓住他的衬衫。“天哪,昂士伍。”她只勉强说得出这几个字。
“维尔,”他咆哮。“你在我们结婚时说过我的名字。说,莉缇。”
“维尔,”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拉过去。“再来一次。”
“不准赶我出去。”他的手指轻转,他解开她上衣最上面的纽扣。以钢琴家弹奏琶音和弦的快速与自信,解开其余的纽扣。
她放下手,让它们垂在身侧。“你完全误解了。”她说。
“我会更正的。”他以同样的效率解开钩子和系带。她的黑衣很快就落在地板上被他一脚踢开。他开始对衬裙下手。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要你。”她尝试。
“你不够想要我。”他的手指掠过蕾丝和缎带,严厉的表情和缓了些。“很漂亮。”
“丹恩夫人送的礼物。”
他低头用舌头舔过衬裙上衣复杂精细的薄纱镶边。
她倒吸一口气,手指陷进他的头皮里阻止他。“你在做什么?”她不喜欢却又莫可奈何地在自己的声音中听到不确定和焦虑。他是个浪子,他做过的堕落行为是毫无经验的她无从想象的。他转头轻咬她的前臂。她放手。
“你穿上迷人的新内衣,为了我。”他说。“真令人高兴。”
新内衣很迷人,无疑也是很昂贵。但拒绝丹恩夫人的礼物太没有礼貌,即使她做过了头,送给莉缇足够十个妓女穿的性感内衣。“这表示你不再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抬眼望向她。她看到眯起的绿眸闪闪发亮。“我在生气吗?我完全忘了。”他又露出那令人骨软筋酥的可怕笑容。他一定知道他放荡嘴唇的慵懒弧线足以致命。难怪他瞧不起女人,他只需要对她们露出那种笑容,她们就横七竖八地倒下。
她也倒下了,在内心,但在外表,她伸手把他的脸拉过去,用唇勾勒那邪恶的弧线。
他让她为所欲为,不做任何动作和反应,双手停留在片刻前来到的纤细腰肢。
她的舌头滑过他的唇,模仿他对她的上衣花边所做的挑逗。放在她腰上的双手收紧。
她轻咬他的下唇,一如他轻咬她的前臂。他忍不住轻咬回去,为她开启唇瓣。
这次的吻漫长深沉,就像从悬崖上掉落下去。在她掉落时,她的衬裙也掉落,滑顺而让她几乎没有察觉。他的大手像水流过她的身体,系带、纽扣和钩子依序松开。
她的衬裙窸窣轻响地落在脚边。他跪下来轻轻推开它。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脱掉她的鞋子,把它们整齐地放在脚边。
他举起双手让她握住,她也屈膝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紧身褡。”他说。“漂亮到不该仓促脱掉。转身过去,莉缇。”
它确实漂亮,绣有粉红色的缠绕藤蔓和小巧叶片。他的手指从她的背后沿着紧身褡的边缘滑到被花边内衣遮蔽的酥胸。他一边用手覆盖内衣的前襟,一边亲吻她的颈背和肩膀。
渴望已经使她全身酥软,她只能抚摩他的双手和陶醉在感觉里。
他脱掉紧身褡。她听到他猛吸一口气。
“哦,莉缇,这太……邪恶。”他嘎声低语,抚摩内衣的背面。
内衣的质料是薄如蝉翼的丝绸,颜色是极浅的粉红色。
“转过来。”他说。
她转身,努力抗拒遮住身体的冲动。他见过她的裸体,不是吗?
“遮蔽不了什么,对不对?”她忍住一声紧张的傻笑。
“我原谅你。”他沙哑地说,绿眸在她的酥胸上徘徊。
“原谅什么?”
“一切。”他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她一起来到地毯上。
他用狂野的深吻原谅她,使她坠落悬崖又把她拉上来。他用双手原谅她,爱抚时而粗鲁时而温柔。
她控制不了自己。缓慢的脱衣唤醒她体内比她以前称为肉欲和迷恋更深沉的东西。
他高大、强壮、俊美、如恶魔般世故,他的一切,他的每个毛孔和细胞,她都想独占。
她的柏家血液充满占有和征服的冲动,柏家人的性情刚烈、狂野、贪婪。
她没有耐性等进一步的宽衣解带,拨开他在她衬裤系带上的手,推他仰躺在地毯上,扯掉他的衬衫。他发出低沉短促的笑声,笑声在她解开他的长裤时变成呻吟。她的动作不及他流畅,但速度比他快。她脱掉他的长裤扔到旁边,然后蹲坐着。
他高大雄伟,肌肉结实,宽阔的肩膀逐渐变窄成紧实的腰臀。她的手滑过他胸膛上的深色细毛,继续往下滑过骨盆处颜色较浅且略带红色的细毛。“昨夜我不够镇定,没有仔细看。”她沙哑地说,手指悄悄来到禁地。
“随你看和摸吧。”他发出梗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