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葡萄?”他惊喜地叫出声,“怎么在这里可以见到?”
“刚才发现这里有瘦香斋的分号,不知道味道比京都的老店如何,所以忍不住买了几个。”
白毓锦一下子笑逐颜开,更是挽臂抱紧了她,“剑平,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我,对我最好,就是和我吵架,也惦记著替我买我爱吃的东西。”
话落,他眨著眼睛,偷看她的表情,低声问:“剑平,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站?”
“怎么?”这人终于知道这样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和她搂搂抱抱、拉拉扯扯,是不好看的了吗?
“因为……”他舔了舔唇边,“我很想亲你。”
邱剑平恨不得立刻甩开他的手,再重重踩他一脚,无奈自己的手被他拉得太紧,仿彿就是有千斤之力也休想把他们分开。
看来,她这辈子还是注定栽在他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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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香阁上,锦市中所有大商户齐聚一堂,共同商议业内大事。
当所有人都以为白毓锦不会来的时候,只见他面带微笑漫步走上楼。
“各位老板,一切可好?”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所有人听到,又都不免心惊胆战。
大部分的老板都站起来迎接,只有几个人坐著没动。白毓锦眼波扫去,原来那几个人是柳东亭、李少甲和龙行云。
“今年的锦市好热闹,似乎来了几位新老板?”他故作不认识李少甲和龙行云,大大方方地径直坐在正席上。
柳东亭推过来一叠厚厚的纸张,“白大小姐请先看看这份东西,这是我们十大商户联合拟定的合约。”
“合约?”他自然心知肚明,这是他们联手对付白家的对策,但是他始终面带微笑,捧起那叠纸,细细地看了下去,偶尔还和周围人聊著天。
“这两位公子看著眼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他指的当然是李少甲和龙行云。
明元丝绸庄的老板连忙介缙,“这位是‘宏图’的李少东,这位是京都‘云裳’的龙公子。”
李少甲一直困惑地盯著白毓锦看,他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但是往年的锦市都不是他来,所以他觉得按道理自己不可能见过她。
白毓锦感觉到他直视的目光,就迎视过去,笑问道:“李少东,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才让您看得这么认真吗?”
他被说得不好意思,满屋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射过来,他忙低头辩解,“在下只是想事情想出了神。”
悠悠一笑后,白毓锦将手中看了半天的纸扔到桌上去,“这份合约不知道是由谁主笔起草的,写的真是有趣。”
所有人精心构划的东西被他以一个“有趣”轻轻带过,让众人不由得变了脸色。
明元丝绸庄的老板试探著说:“白大小姐觉得有哪点不好?”
“处处都不好。”他的话又引得众人脸色大变。
柳东亭阴沉著脸问:“到底是哪里不好?请白大小姐指出来。”
“首先,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白家是奉皇上钦点的织造户,每年必须采购大量蚕丝,而蚕丝的首选权和议价权一直都是由白家说了算,凭什么突然改成你们十家定价?更何况,白家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过诸位吧?蚕丝价格始终给得不低。”
“可是今年你们白家私自把价格下调了两成!”柳东亭一拍桌子。
白毓锦斜睨著他,“柳老板今年说话特别大声,不知道是谁给你撑腰?”
柳东亭干咳了一声,视线投向一直坐在旁边静静聆听的龙行云身上。
不过龙行云没有插话的意思,只是抱臂胸前,微笑的看著众人。
对视上他的目光,白毓锦蹙眉道:“龙公子初涉商道,也能加入十大户之列,不知道凭的是什么本事?”
“一片诚意,外加一点点财力。”他终于开口。
“财力,我当然相信公子是有的,不过这‘诚意’……只怕是打折扣了吧?”
白毓锦的话里颇有挑衅的味道,在座的人谁也听不明白他的深意,柳东亭更是不知道白毓锦和龙行云私下的熟识关系,所以对他的这句话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龙行云向前探探身子,手指在桌上一敲,“我的诚意如何,由各位老板决定,白大小姐还是先看看眼前吧,柳老板之前曾和我们说,白家的账目上有许多不清不楚、欺上瞒下的地方,不知道白大小姐准备如何向朝廷交代?”
“不清不楚、欺上瞒下?”他的眼角余光扫向柳东亭,“柳老板不过是一个外人,如何能过问我白家的账目?”
“这自然是我有别的本事。”柳东亭好像还很洋洋得意。
白毓锦冷笑一声,“什么本事?不过是串通了我白家的败类,想从白家多榨些钱财,所以私自偷盗出白家的账簿,加以伪造罢了。”
这一句话出口,满座哗然,连龙行云的目光都精亮许多。
柳东亭怒道:“你们白家自己多行不义,居然还血口喷人?”
“是谁不义?是谁血口喷人?一会儿我们就会知道。”他拍了拍手,有个少年立即从楼下蹬蹬蹬地跑上来站到他身后。
“墨烟,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厮,近日跟随许万杰父女在账房做事,他的名字,可能那个许老头没有和柳老板说过吧?”
柳东亭心中察觉有异,但嘴上绝不能服输,也回以冷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小厮叫什么、做什么,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当然不必过问他做什么,但是他可以看清楚你们一天到晚在做什么。墨烟,柳老板和我们的许表舅是否有些交情?”
他点头回禀,“在大小姐出门之前的七天内,柳老板和许掌事在桂花楼前后见过二次。”
柳东亭不以为然的反驳,“就算我们见过又如何?就算他把你们白家的账本拿给我看了又如何?你们白家做事负人在先,他这是弃暗投明!”
“少给自己戴高帽子了!”白毓锦笑出声,“谁是暗谁是明,现在定义还为时过早。你身上大概也带了一本账簿来想诬蠛我们白家吧?但是你却不知道,早在我爹念著一丝亲情,非要我安排许万杰到账房做事的时候,我就已经防著他作恶,早早把账簿调换过了,白家的账目,暗中我已经叫别人去做了。”
“你、你这个……刁女!”柳东亭几乎恼羞成怒,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自己的伎俩被轻易拆穿不说,居然还被戳出这么多漏洞,让他真是丢尽了面子。
“不刁,怎么和你们这些老狐狸斗?不刁,怎么能管好白家庞大的家业?”白毓锦的浅笑盈盈看在众人眼里真是刺目又刺心。
“至于各位老板怪我白家一手遮天,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皇商身分本就是见商大一级,这几辈来,我们白家在业内也为同行们做了不少好事,若不是由我们出面稳定蚕价、统一规范,还不知道各种大小商贩会把这个市场搅成怎样的一锅乱粥。”
“谁都想赚钱,但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有没有生财之道。”白毓锦看著众人,“另外关于蚕丝收购价格下跌的事,看来各位只知道自己赚钱,而没有顾及其他,消息实在不灵通。今年西岳国蚕丝产量大增了三倍,早已派了蚕商代表与我们白家商议收购他们的蚕丝,对方开出的价格比你们要便宜三成,便宜的买卖在眼前,换作是你们,你们不做吗?”
柳东亭自以为是的开口,“别听这丫头胡说,西岳国的蚕丝质量向来奇差,两边蚕商也从来不往来,傻子才会买他们的东西。”
“真正的傻子是你才对。”白毓锦斜眼看著龙行云,“据我所知,我们东岳国皇帝早已在丝织品的买卖交易上,私下和西岳国签订了交换协议,而我只下调了两成的收购价格,已经算是很对得起各位了,各位只抱怨价格下调,怎么没奇怪今年你们要上缴的赋税也少了呢?”
“那是皇帝英明,减免我们小商户的赋税,和你又没有关系。”柳东亭也看一眼龙行云,但龙行云那永远不变的淡笑,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安。
白毓锦冷笑一声,“你果然喜欢白日作梦,平白无故的,皇帝为何要减免你们的赋税?还不是要拉平你们在蚕丝价格上的损失,再加上我们白家从中调停,特意递了密折奏本,请旨减免,才会有你们现在这耀武扬威的好日子!”
这几番话说下来,让众人哑口无言,而柳东亭被一击再击,已经失去了攻击的能力,倒是李少甲瞪著白毓锦看了好久,忽然叫道:“你、你、你就是那个姓玉的!”
白毓锦笑看著他,不但没有否认,竟然大方承认了,“李少东的记性还真是差,这么久才想起来。”
“你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李少甲又惊又喜,“难道你们白家欺君罔上,敢用男子身冒充女子,执掌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