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我走前头替你拉藤蔓。”看出他的窘迫,云珊要求。
黑鹰知道若不靠她帮忙,自己难以过去,便站住让她走到前头。
由于道窄,云珊不得不贴着他的身子挤过狭小的石道。虽然经过几天的相携奔跑,他们已不再陌生,但像这样正面的身体接触还是第一次。云珊擦身而过时他俩同时感到心跳如鼓,面热耳臊,幸好夜色朦胧,掩蔽了他们的窘态。
“你等着!”云珊一走过去,就克制住心里的慌乱低声对他说,然后抓着一根藤蔓贴壁飘坠,再把手中的藤蔓抛过来,黑鹰一把抓住,学她的样子飘至丈许停下,就这样,两人配合着无声无息地到了庙宇顶角的山崖。
异响由下方传来,云珊被身后的黑鹰一压,随他趴在崖上,随即见脚下泄出一缕光。两人探头往下看,可被凸起的石崖挡住,除了那缕光什么都看不见。
云珊贴着黑鹰耳朵说:“你等着,我下去看看。”
出于保护她的本能,黑鹰马上拉住她,同样贴着她的耳朵说:“不可以!”
云珊立即争辩。“我行走如流云,保证不会惊动里面的人!”
“不行!要去我们一起去!”
“别傻了,你手臂受伤,使不上劲,只会弄出声音来。”
“那……”黑鹰还是不放心。
云珊不让他反对,坚决地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听到我学鹰叫,你就下来。学鹧鸪叫,你就别动!”
“那你要当心点!”见她如此,黑鹰只好同意。
对他的让步,云珊很高兴,曲起身子安慰他。“放心吧,我不会坏事的。”
咬了半天耳朵,两人之间早已几乎脸贴着脸,云珊这一移动,自然贴得更紧,就算黑鹰自制力超强,在感觉到她柔嫩的肌肤摩擦过粗糙的面颊时,仍立觉柔肌凉滑,软玉盈怀,难免心旌摇动,周身感觉有些异样。
他情难自抑地侧过脸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放开她道:“去吧,我等你!”
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亲过的云珊突然被他亲一口,不由一愣,歪头看着他。
她该因他的轻薄之举生气的,可是朦胧夜色中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她不但气不起来,心还像眼前的湖水一样波光荡漾。
鬼使神差般地,她身子往前一倾,噘嘴在他面颊上用力亲了一下,然后足尖一点往崖下屋顶跃去。
被她意外地回亲一下,黑鹰的心乱了,如果不是她消失得快,他真会拉回她好好再感受一下那甜美的滋味。不过此刻,他更关心她的安危。
离开他后的云珊同样被那个大胆的亲吻弄乱了心神,幸好眼前起伏陡峭的屋脊和一线亮光攫住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暂时把那个陌生又刺激的感觉抛到脑后。
不许胡思乱想,那不过是个意外接触!拍拍滚烫的面颊,她安抚自己,然后身形轻巧,如腾蛇游壁般往亮着灯光的下方而去。
原来那里是间禅房,因其隐蔽于山崖之后,庙宇主楼之侧,所以从外面是看不到这里的灯光和任何动静的。
靠近庙宇主楼时,她忽将身子一偏,往侧倒转,改成头下脚上,往那间禅房的屋檐跃去。等一把抓住屋檐下的椽子时,她再紧趴在屋檐上活像只大壁虎似的,往禅房半敞开的窗户移去。
屋里有个光头,她定睛一看,正是八煞中排名第二的月煞。而被窗檐挡住的门边有个人在跟他说话。“大哥已陪同王子离去,令我等护送宝物至沙州,二哥看何时启程较佳?”
“越快越好!”月煞双目一张,云珊顿觉寒气欺身。此人眼神冷得出奇,过多的白眼吞噬了黑眼珠子,整张脸仿佛石蜡雕刻的,不带一丝热气,不需开口就给人一种森然杀气。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喏。
“宝剑玉玺得准时送达,否则牟羽可汗不会同意与王子联盟!”月煞再次开口。“他们伤势如何?”
“已经没事了。”门边那人回答。
“走吧,去看看。”侩人起身走出房门。与他说话的人紧随其后,那是个五短身材,同样着玄色长衫的男人,云珊认出此人正是火煞。
虽然得知吐蕃王子和八煞的老大离去让她有点失望,但想到他们口中的“宝剑和玉玺”,她明白自己和黑鹰要找的东西都在这里,不由一阵紧张和高兴。她立即翻身跃上屋顶,仰头对着山崖发出两声鹰鸣。
可她趴在屋顶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黑鹰出现,心里好生纳闷,再想学鹰鸣唤他时,他出现了。但不是从石崖上下来,而是从她身后走来。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从那头来呢?”她惊讶地问。
“嘘!别说话!”他警告地看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往他刚才过来的方向走。
这里的屋顶同样陡峭,生满苔藓,瓦棱之间还有不少沾满露水的杂草,湿滑难行,要保持寂静无声需要超绝的轻功,好在他们俩走来都还顺利。
“他们的主子和老大走了。”云珊凑近他低声告诉他。
“是吗?”黑鹰随口应着,轻轻拉她。“这边走,下去!”
云珊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便不说话,跟着他悄悄跳下地。
第5章(2)
这里是庙宇背后靠山林的地方,树木高大,遮住了月光,显得十分黑暗,也让窗缝里露出的灯光很头狈。
靠近闪着光线的窗边,忽听隔窗有说笑声,他们惊讶地对视一眼。
云珊在窗户上找到缝隙往里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她抬头看见黑鹰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便用指头沾了些口水,往窗户纸上轻轻戳出个洞,示意他往里看。
黑鹰马上敛气屏息凑近去看,同样吃了一惊。
里面是间看似卧房的大房间,从整个庙宇的位置来看,这里应该是后堂,虽说布置并不奢华,但就一座外表看来那么简陋的庙宇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房内大炕上正斜躺着衣衫不整的一男两女,那男的分明就是先前跟他交过手的电煞,在他怀里的女人一个是被云珊削去长袖伤了手腕的风煞,另一个则是挨了他一掌的云煞。此刻他们嘻笑打闹着纠缠在一起,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
“别玩了!”门口一声娇暍,妙龄女子水煞从屏风后转过来,她身边是火煞。
水煞问炕上的女人。“你们的伤怎样?”
见到他们,炕上的人毫不避讳,风煞只是略略欠身。“得大哥、二哥相助,已经没事了。”
“既然好了,就该办正事了!”
好熟悉的声音,云珊仔细一看,竟是被黑鹰击倒后又中了风煞毒针的雷煞!
这些被她和黑鹰打伤的家伙这么快就都复原了?看来这里果真有高人!
见到没事人般的雷煞,黑鹰也深感震惊,接着他发现此刻房内多了个光头。
“二哥来了?”看到他进来,放荡的风、云、电立刻收敛言行,下了坑。
二哥?黑鹰虽未见过此人,但从这声称呼也明白这人就是月煞。
月煞令人胆寒的白眼往雷煞和正整理衣服的三人一扫。“你四人护送一把剑都一再出事,以至延误时间,今日又差点儿送了命,还敢如此胡闹?”
炕前三人和雷煞都连忙保证。“今日多谢二哥相救,不敢胡闹!”
月煞继续冷漠地命令。“天一亮上路,三日后水仙洞会合。”
他话音刚落,与水煞有心结的云煞不满地问:“干嘛去水仙洞?”
水煞立刻冷笑。“要不是大哥的安排,就算请一只狐狸精,我也不愿请你到我的水仙洞去!”
她的话激怒了云煞,她尖刻地还击。 “水仙洞里还真只有狐狸精呢!”
风煞插话了。“两位值得为一个泼皮赖小子在姊姊的地盘上争风吃醋吗?”
“姊姊休得胡说,飞狐才不是泼皮赖小子!”水煞、云煞异口同声,将愤怒的目光转向同一个目标。
“够了!”月煞厉斥。“没用的娘儿们,为个朝不见影、夕不见身的江湖小子闹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等办完正事,要打要杀由你们去,此刻都给我闭嘴!”
见他白眼闪着冷芒,正想回击的风煞不再吭声,其他二女也住了口。
月煞的目光在云煞脸上停了停,低沉地说:“宝剑玉玺要同现沙州!如今玉玺存于水仙洞,先取玉玺,再赴沙洲,不得有误!”
“是,二哥!”屋内的六人齐声回答。
“剑!”月煞的目光扫向电煞。
电煞立刻取出那把黑鹰和云珊都很熟悉的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赤色宝剑。
“给水姑,今后由她看管,众人护剑!”月煞声音毫无起伏。
水煞立刻接过宝剑,塞进身后剑袋内。
看到自己苦苦追寻的赤霄宝剑和仇人们就在眼前,云珊忘记了目前所处的危险境地,冲动地想破窗而人。
就在她运气发功的瞬间,黑鹰紧紧抱住她往后跃去。
“什么人?!”几乎同时,屋里传来厉喝。
“砰!”一声巨响,窗户往外飞出,窗前的一棵大树被拦腰折断,数道影子掠出窗口,有的跃上房顶,有的散向四周,房内的灯光倾泄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