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她还没忘记那事,黑鹰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还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是好人,而且,我不是已经纠正错误了吗?”
“那你现在认识我了吗?我是好人吗?”云珊直起身孩子气地问他,似乎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黑鹰看着她,严肃地说:“正在认识,而且我相信你是好人。”
“你说我是好人?”他的话让云珊眉飞色舞,听他说她是好人,她很开心。
黑鹰淡笑道:“是的,你是好人。快吃吧,吃完也该动身了。”
看着他淡淡的笑容,云珊心想,他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尤其是那双黑得几乎看不见瞳仁的眼睛不再那么冷漠的时候。
“快吃,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没什么!”云珊转开眼,埋头大口吃起来。
等她吃饱后,黑鹰先出去往四处看了看,再转回来将那三个男人弄醒。
“大……大爷饶命哪!小的们除了偶尔偷鸡摸狗,没杀人放火……”
那三人一醒来,立即翻身跪倒在黑鹰身前磕头如捣蒜地哀求。
黑鹰右手提剑,冷冷地打断他们的哀求。“滚吧,若敢杀人放火,爷的鹰头剑定不轻饶!”
三人一听得了赦免令,立刻头都不抬地窜出门去了。
“吓,果真还是萧捕头威风!”云珊擦擦手站起身,打趣着道。
黑鹰没说话,往火堆里再加了几块粗大的木柴。云珊也帮着他添柴。
他既纳闷又有趣地问她。“你知道为何我们要走了却还添柴吗?”
“知道。”云珊回答道:“山那边肯定有人监视这里,看到火光,就会以为我们还没离开。你是不是这意思?”
“没错,这正是做给山里那帮人看的。”黑鹰点头。
云珊佩服地说:“难怪捕头黑鹰名声响亮,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黑鹰被恭维得有点窘,却很愉快,但仍维持着一贯的冷漠。“拍马屁可不是你白娇娃的个性!”
见真心赞美换来一记冷眼,云珊训道:“你这人真怪,赞美你都不行……”
“帮我系上!”话被打断,一个包袱被递到她眼前。
云珊气恼得想拒绝,可看到他受伤的胳赙又无从发作,只好一把抓过包袱。
“弯下身!”她气势不弱地命令。
“干嘛?”难测深浅的黑瞳在长睫毛后闪动,一束疑惑的精光直射她心窝。
“你不弯腰我哪能构着?”
黑鹰明白了,微微弯下身,看着她将包袱绕过他的颈子,再在他胸前打上结。
“好了,我们走!”云珊说着率先走向门口。
站在门口她又迟疑了,停住脚看看他一身黑的装扮问:“我的白衣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黑鹰摇头。“没事的,看看这月色,黑与白正是夜晚最好的隐蔽。”
听他这么说,云珊四处看看,果真发现在月色下,白色山岩沙漠、黑色树林草原,就连河流都闪动着黑白的光。因为自小穿白色,她以前很少注意过白色竟是如此自然的颜色。
“走吧。跟上他们!”黑鹰持剑的胳膊轻轻碰触她。
第5章(1)
那三个男人一离开破毡房就死命地往山峦里奔。他们逃命的速度丝毫不慢,但对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来说,要跟上他们易如反掌。不过喘气时间,那三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为了不惊动他们,黑鹰和云珊只好远远地跟着他们。
很快,他们尾随着那三人绕过耸立的山峰。一片平展的草场出现在眼前,还有不少木屋和游牧民常用的临时帐篷散布在附近。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灯火,也看不到人畜。
“这里就是古台吗?”看着消失在前方的三条黑影,云珊凑近黑鹰低声问。
“没错。”黑鹰耳语似地对她说:“前面就是耿氏点将台。”
耿氏点将台?云珊心中一动,那可是她久仰的地方呢!虽说从未来过,但师傅和氓山叔叔告诉过她和师妹,这里就是西汉名将耿恭点兵抗击匈奴的地方。
跃上台阶,她看着月色下寂静宏伟的点将台,想象着这里曾战鼓雷鸣、战旗飞扬的景况,心里充满了崇敬之情。
“走吧,以后再慢慢看。”黑鹰低声招呼她。她一看,那三人已消失在殿后那排马厩内,黑鹰正如苍鹰般飞上屋顶,她立即展开流云步腾空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边。
黑鹰满意地看着她灵巧的身形,贴着她的耳朵说:“注意听下边!”
“小六子,你们几个是怎么被放回的?”马厩内有人严厉地问。
“谁知道?也许我们不是他要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又听那人间:“挨打啦?”
“没,没打。”
“那就好,照姑奶奶的规矩,做了俘虏放回来,都得去她那儿回个话。”
“庙里?”
“没错。主子来了,八神伤了三神,如今都在庙里养着呢。”
听到这,黑鹰轻拉云珊,示意她跟他走。
两人轻巧地沿着马厩屋脊走到顶端,跳离马厩。晶莹的月光和阵阵夜风中,湖面闪烁着道道光练,北岸湖口处有座很大的石山高耸于水面之上,石山上用粗壮的树枝搭建了一个似庙宇的建筑,它与点将台的正殿遥相呼应。
“听见没?他们的主子来了,也许八煞都在这里呢。”云珊惊讶地轻声说。
“没错,连沙陀罗都来了,他们一定有什么行动。”夜色中,黑鹰的目光闪亮。“看,那是神庙。”他用手肘碰碰她,此刻他俩正蹲伏在湖边的山崖上。
云珊注视着黑色夜幕覆盖下的庙宇语带崇敬地说:“听说就是这座神庙庇佑了当年的耿将军百战百胜。”
正观察着庙宇的黑鹰回头看看她,替她撩开被风吹到额前的头发。“是有这样的说法,你知道的事也不少嘛,谁告诉你的?”
“我师傅和氓山叔叔。”云珊自豪地说着接过他手中的头发将其塞进发辫里,并发现自己已经很习惯他的碰触,跟他在一起也越来越自在、开心了。
黑鹰当然也注意到这些变化,心里既高兴,也忧虑。他不知道等这件案子结束后,他要如何对待她。放她离去?不舍;留下她?没理由!
“快看,有灯!”就在心情沉重时,云珊突然拉他,要他看前方。
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摒除心头杂念,专心眼前的事。
只见对面庙宇右侧有灯光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了。以他们的阅历都不难明白,那是因为有人开门泄出了灯光,而关上门,灯光自然隐去了。
“他们到底在干嘛?”注视着重归黑暗的庙宇轮廓,云珊猜测着里面的情形。
“我们得过去看看。”
“那现在就过去吧,在这里是等不来什么的。”云珊急切地要站起来。“赤霄剑一定就在那里,我得去查明。”
“不要莽撞。”黑鹰拉住她。“你见过八煞吗?”
“除了日煞,我和师妹都见过他们。”然后她简单说了一个多月前她们活捉了沙陀罗,后来八煞带人来劫走他,还烧了她们的营地一事。
黑鹰仔细听完后提醒她。“那过去后你得留神点,看他们是不是真的都在这儿。而且,你还得跟紧我。”
云珊知道他熟悉地形,便站起身痛快地答应。“我会一步不落地跟着你。”
对她的配合,黑鹰既吃惊又高兴,自然对她露出了非常有魅力的一笑,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真正笑容,顿时让云珊双膝发软,喘气不均。
噢,可恶!她抓着岩石稳住心神。这个男人的笑容太具杀伤力,她得留神,否则太危险。
“以后你少对我笑。”她情不自禁地对他提出警告。
“什么?”正往另一块岩石迈步的黑鹰被她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
“特别是在紧要关头。”云珊不理睬他的惊讶,继续警告他。
黑鹰更糊涂了,伸出握剑的右臂挡住她。“你在说什么?”
云珊绑紧身上的包袱,不耐地教训道:“你是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犯迷糊了?叫你不要对我笑,更不要在危机时刻对我笑,这也听不懂吗?”
“为什么?”似乎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但黑鹰还是有趣地问她。
“因为你那样对我笑,我会膝盖发软,没办法登山过湖。”说着,她推开他的剑跳上那块岩石。
如果此刻她回头看到紧跟在她身后的黑鹰的话,准会失望得大叫,因为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竟眉眼都带上了大大的笑容。
好在当他带着她走上湖边山崖时,他不再笑了,因为这里的路实在难行。
为了不惊动庙宇内的人,也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不能利用停靠在湖边的小船,也来不及绕庙后山道前往,只好就近选择环湖而立的山崖攀石而过。
然而,这里根本没有路,而且越靠近庙宇,越见危崖峭立,崖壁上长满苔藓藤树,秋夜霜重,苔湿壁滑,几乎无法立足。
云珊凭借流云步尚可飞腾跳跃,黑鹰轻功不错,本也可以抓住藤蔓轻跃慢荡,可是受伤的胳膊沉重如锤,只靠一只手,他无法行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