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羿静静聆听,想起那晚她在后花园里醉言醉语,临睡前还不忘叫母亲不要消失的那抹落寞与惦念。
裴羿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温柔的一吻。
她闭上眼,晶莹剔透的泪水成串滚落,滑过她唇边漾起的幸福微笑。
“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再有家人了。”
“我在这里。”
是的,他和她,就是一个家。她要紧紧抱住他,不再放手了。
“我爱你,裴羿。”
“我知道。”
不需要更多甜言蜜语,他们都愿给彼此一次机会,相信爱情的存在。
宁静的空间里,只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第10章(1)
一个月后的夜晚——
夏静言手里抓着一份报纸冲出书房,快步奔向卧室。
裴羿刚沐浴完,肩上披着条毛巾,顶着半干的头发才踏出浴室,便看见夏静言一阵风似的刮进房里,停在他身前。
她高举手里的报纸,凑到他面前,差点没贴到他鼻子上。
“你说,这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十她气急败坏地质问他。
裴羿轻皱眉,拉开一点距离。“什么是不是我做的?”
“别跟我装傻,这个——是不是你?”她指着报纸上一篇版面不小的报导。
他扫过那行标题,懒懒地收回视线。
“哦,你说这个。”他早读过报纸上的文章,所以对它的内容并不陌生,它报导的是有关夏建华的公司因经营不善、投资失利而宣布易主的消息。
“对,就是这个,是不是你做的?”她再问,音量大了点,语气也变差了。
“不是。”他拿起肩上的毛巾,走到镜子前,擦起头发。
“真的不是?”
“不是。”
“你没骗我?”她怀疑地盯着他。
不能怪她疑心病重,因为他绝对有这本事在短时间内弄垮那家公司。
报导刊载它瓦解的过程简直快得像有人刻意推倒骨牌似地迅速、紧凑,不利公司的危浪连番而来,一夕间便卷走了夏建华半生心血。几乎赔上所有家产的打击,恐怕要让夏家一蹶不振,风光不再了。
“不相信就别问我。”他脸一凛,周围的温度立刻骤降了几度,灭了她一大半高张的气焰。
看来裴羿是被她咄咄逼人的质疑态度给惹恼了。
“呃,你也知道我心直口快,一时心急就误会你了,对不起嘛。”她自觉理亏地撒起娇来,这招虽不常用,但通常很有效。
“用不着那么客气,反正我就该像个没血没泪,随时会弄垮别人公司的恶人。”他冷言冷语地自嘲,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又没这意思,只是怕你心疼我的伤,一时气不过去找他们麻烦。”这纯粹是合理的联想,以他的火爆脾气,丝毫没动静才让人愈想愈不安。不过看他那一脸被人诬陷的愤慨表情,她只好开始反省起自己的小心眼,向他认错,再努力撒娇……
“要是你信任我就不会。”
“我当然相信你喽,你说不是,就不是!”她立刻摆出一副挺他到底的模样。“好了啦,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嘛,亲爱的老公。”她嗲声嗲气地陪着笑脸,一副天直无邪的表情。
见她诚心认错、刻意讨好的模样,他终于呵了口气,扯动嘴角地被逗笑了。
“不是说了不再管那家人的事,怎么又关心起公司的状况了?”他记得她曾说过以后不会再与夏家有所往来,当时决定以婚姻去挽救公司所面临的危机时,就当是一次还清了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毕竟他们也算不上是真的善待她。
“我是没管啊,他们的生活和公司的状况都与我无关,但若是因为我才害公司出事,这么多员工的生计该怎么办?这罪名我可承担不起。”一想到可能有几百个家庭会因为她而丧失经济来源,她就自责死了。
“拜托你看清楚,公司是换了老板,不是倒闭,有能力的员工不会因此而失业,至于那些不事生产的冗员,你也不必替他们难过,商场上‘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情形屡见不鲜,请你不要滥用你的同情心。还是你要怪我见死不救,没拿钱去资助他们?”在竞争激烈的商场打滚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她顿了顿,摇头。心里早打定不再跟他们一家人有所牵扯,只是仍有些感叹世事的无常。
“光会关心别人的死活,当你丈夫还真是吃亏了。”他冷哼一声,拽下头上的湿毛巾扔到一旁。
哦噢——糟了,她好像在他的眼中看到余怒未消的零星火花呢!
“谁说的,我最关心的人就是你了,不信你看——”她甜腻的笑着,丢开那份罪该万死的报纸,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他面前。
他瞄了一眼,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我不是说了别再提起这件事,我好得很,没病没痛。”他才不需要去那间该死的医院,做什么见鬼的健康检查。
这全都该怪那个欠揍的“庸医”,把他说得像随时会断气似的。
又来了……是啊,每次提起这件事,他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幼稚的猛摆臭脸。
“我帮你预约了下个星期三作检查,到时候陪你一起去,要早起,不可以故意赖床哦。”她软中带硬的哄起小孩来。
“我很忙,没空。”他头一偏,绕过她走开。
早料到他会用这陈年的烂借口,所以这回她早有准备——
“我问过莉娜了,你那天只有三个例行性的内部会议要开,另外两场视讯会议都可以延后,不急。”她唇边扬起小小的得意。
身为总裁的首席秘书,莉娜对他的行程可是了若指掌,甚至比他自己还清楚。
他背脊一僵,含糊地低咒了声。
“她八成忘了是谁在付她薪水,谁才是她的老板了。”所以说聪明的男人就不该让妻子和秘书走得太近,以免陷入“内忧外患”的危机。
夏静言微笑地走到他身前,揽住他的颈子。“她当然没忘,而且也希望大老板身体健康,才能继续打拚,付她更多的薪水啊。”
哦呵呵~~他挫败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冷色的黑眸往下一瞟,打量着她那得意过头的胜利微笑。
怎么办?他这人一向赢惯了,输不起耶!
“你干么?!”她惊呼,一手压住胸前的大掌。
“身为一个尽责的丈夫,我也应该多关心一下我老婆的身体状况才对。”他邪气而慵懒的勾起嘴角。
“你——”
“我想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我的关心吧,除非你只是想把我骗进医院里去浪费时间。”
“我……我是说我很好,身上的伤都复原得差不多了,不用你为我担心。”她放开他的手,改而揪住自己睡袍的领口。
“眼见为凭,我要亲自检查过才能放心,否则你也该相信我好得很,不需要去医院做什么健康检查。”他狡猾地用她的话来堵她的嘴,精明的目光停驻在她发窘的小脸上。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说不过他,到时候他真会逮住这理由不去医院。
“那……好吧,可是你动作要快一点,到时候不能赖帐,真的要去哦。”她噘起嘴,放手了。
他噙着得意的浅笑,像拆礼物般缓缓地解开她腰间的蝴蝶结,褪下她的睡袍。
啊!这真是个欣赏她的好角度,居高临下的视野将她包裹在丝薄衣料下若隐若现的丰润胸形一览无遗。
他轻轻转过她的身体,指背滑过她水嫩的粉颊、细致的颈线,在性感的锁骨上迟疑了会儿,又顺着迷人的肩线来到那圆润的肩头,挑起睡衣的肩带,弹指推落……
他温热的唇从另一边,照着刚才的路线游走在她颈间,最后抵在她敏感的耳畔,低哑地说:“是复原得不错。”
她耳根发烫,不由得想起他每回检视她的伤、替她上药,那双大掌老是不安分地对她上下其手,害她羞得脸红心跳,像发烧似的着火。
“好了吧。”她缩起身子,想跨离他魅惑的磁场……
“还没,你站好,别乱动。”他将她捞回怀里,压住她的肩头,防止她乱动或逃开。
他低头,张嘴咬住另一条肩带,松开睡衣仅剩的支撑点——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赤裸着上身站在他身前,身下也只剩下一小块布料……
裴羿只手抚过她光滑的背部,引起她一阵轻颤……
他炙热的目光凝滞在那细白如雪的肌肤上,黑眸添上几分不舍,心疼那些异色的痕迹在她肤上看来格外刺眼。
每次帮她上药、推揉,总要乘机逗逗她,藉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因为她嘴上虽说不痛,暗地里却常咬紧牙,轻拧眉心。
裴羿将累积的痛苦及不舍全藏进心底,而这股椎心之痛,他当然不能独自承受。
阴狠的寒光瞟向一旁,瞪着被扔在角落的报纸,他冷冷的牵动嘴角,舌尖仿佛尝到嗜血的快感。
不,当然不是他!若由他“亲自”处理,可用不着耗上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