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也可以这么真实?还是……还是她得了幻想症?
停停停停,连幻想症都出来?她没必要把自己想得这般不堪吧?
她紧握玉坠,一边毫无目标地往前走,一边仍不放弃地思索。
会不会真是殷昊后悔与她结婚,所以才找个女人,合演了一场戏,好让她有自知之明地离开?
她走啊走啊走,她想啊想啊想,几度还因为未注意前方路况,差点被车辆撞上。
她恍恍惚惚,一路走到台北火车站大厅,直到撞上一名路过的旅客,手中的玉坠掉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才拉回她的思绪。
她看见玉坠碎了,急忙趴跪在地上找着其他的碎玉。
一名妇人看不过去喊了她,她猛然抬眼时,发现妇人后方的墙上有个很大的广告萤幕,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她抓着妇人的手,睑上神情是焦急又带些期待,她问:“阿姨,你昨天有没有看电视新闻?有一则婚礼的报导你有没有看到?就是国内很有名的视心研究室的成立者,也就是国科会特约研究人员向震谭他养子的婚礼啊!很多政商名流都有参加那场婚宴,电视台也出动好多SNG车现场连线,你有看到对不对?”
妇人像是见到疯子一样地避开她,她不放弃又陆续抓了几十个路过的旅客,问着重复的问题,但大家全将她当成疯子似地逃开她身旁。
她问到好疲累,问到哑了声音……不管怎么样,好歹也给她一个让她信服的答案啊!
深深不想放弃,可是又累到只能蹲下身子,把脸埋在双膝间。她睁着大眼,紧抓着碎了的玉坠,无助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蓦然间,一双黑皮鞋映入眼帘,她仰起脸。
一见到那张俯首、带着忧心神情望着她的俊颜时,失焦的双眸有了温度。“大哥……”她站起身,猛地扑进林凡的怀里。“你去哪里了?这些天都不见你……”她紧抱着林凡,没掉泪,可浓浓的鼻音还是泄漏了她的伤心。
林凡轻拍她的背……他已经尽快赶回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那日和方若海谈完后,她很爽快答应帮忙,还想了个他不怎么赞同,但还是硬着头皮去做的方法——绑架她!
对,方若海那小妮子竟然这么告诉他:“你绑架我,我爸为了救我,一定会交出那个玉坠。”
于是,看似他绑架方若海,其实是方若海跟着他回他住处,赖在他那里不走。然后,方士均真的以为女儿被绑架而乖乖交出玉坠。
他带着玉坠先跑了一趟美国,证实他的臆测。回台后又去了一趟圣凯萨琳之家,找齐他要的资料后往向家出发;岂料他到达时,见到的是深深失魂落魄地从向宅走出的画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偷偷跟在她身后。
“我去美国,早上刚回台湾,没想到你结婚了。”他去美国一事未惊动任何人,就连向亦辰都不知情。
“是啊,我结婚了。本来是要让你牵着我走红毯的,可是我找不到你。”她没亲没戚,只想得到让林凡牵她走红毯。
“对不起,我应该要留下联络方式的。”他走得匆忙,除了方若海,没人知道他去了美国,也没人知道怎么与他联络。
“呵呵,不要道歉啦,因为婚姻……好像无效耶!”深深尽量说得轻松,却仍是掩饰不了心伤。轻松不到三秒钟,她语气变得沉重无比。“大哥……”
“我在。”
“你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生?”
“我……我不知道。你呢?”林凡不停轻拍她的背,像哄小孩。
“不会。”其实她想问林凡:为什么殷昊娶了她之后,身边又出现另一个自称是他妻子的女人?
“为什么?”他感觉到胸口温温热热的,是她的泪?
“因为我只有一颗心啊,只能装得下一个人。”如果爱一个人,最后都得承受这么大的心碎,那当初为什么要爱呢?
“你……哭了?”
“咦?”自他怀里抬起脸,伸手摸摸脸颊,“呵,我很少哭的。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关不住眼泪?哎呀,呵呵……”她搔搔太阳穴,又想掩饰她的伤心。
见她强颜欢笑,他又道歉:“对不起。”
“咦?大哥,赶不上我的婚礼真的没关系啊,不要一直道歉啦!”
“不是。我是为我没来得及阻止你们的婚礼而道歉。”
“啊?”
“其实……亦辰是我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们都是研究室的成员。打从我扮杂志社记者出现在你身边开始,你所遇上的事都是我们事先计画过的。”
闻言,她登时觉得自己头上那片天好像开始闪电打雷,狠狠地震撼了她。“所以……所以我最近遇上的事,都是设计过的?连昨日的婚礼,还有刚刚我在那个屋子里所遇上的事?”
林凡轻轻颔首,“是的,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可以说几乎都是我们设计的,包括育幼院那三个流氓,也是我们找人演出的。”
喔……难怪当时她会觉得那三个流氓怪怪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做戏啊!“那……他到底是向亦辰?还是殷昊?为什么今天以前他是殷昊,但现在又变成向亦辰?他的长相明明就和我认识的殷昊神似啊!”
林凡静静地看着她,淡淡地说:“殷昊就是向亦辰,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深深瞪大眼。今天大家是怎么了?嫌她日子过得太平顺,所以老说些让她听不懂的话?
“我去美国就是为了这件事。”她的震惊在他的意料中,但他却也没给她时间消化,便开始娓娓道出他调查到的事实。
原来向雳谭年轻时,美国康乃尔大学曾聘请他到美国任教。他出国那一日,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乘坐的车辆撞倒一位刚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国三学生,那学生便是当年的殷昊。
当时的殷昊因撞击到脑部,导致硬脑膜下腔形成血块,但血块并不大,会慢慢被身体吸收,所以是不必动手术的。虽说如此,但毕竟是伤及脑部,或多或少还是会造成一些后遗症。像是头痛、头晕、行动迟缓,还有发生在殷昊身上的失忆。
这类的失忆其实并不可怕,只要等到血块被身体吸收后,便能慢慢恢复正常。但若是遇上特殊体质的患者,因为无法了解的病因,使得这些血块不能被身体吸收,慢慢地血肿就会溶解成血水。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些血水会愈来愈多,多到甚至压迫到大脑。这种时候就需靠手术才能医好患者。
很不巧地,殷昊的体质就属特异,所以他脑中的血块后来无法被自己的身体吸收。
向震谭曾经试着联络殷昊的家属,进而得知他其实是个孤儿。
向震谭不曾娶妻,膝下无子无女,他见自己和殷昊也算有缘分,打算收养他。于是联络上育幼院的特丽莎修女,表明想领养殷昊,并从当年还在育幼院服务的特丽莎修女口中,了解殷昊的一切。
当了解殷昊的一切时,向震谭脑中兴起了实验的念头。
殷昊的主治医生方士均是他的好友,透过方士均,他知道有种药物可以抑制殷昊脑中的血水变多,使其不压迫到大脑,不对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却又能让他继续失忆着。
向震谭带着失忆的殷昊前往美国,并在当地透过关系,改变了殷昊的身分,让他成了向亦辰,也让他重新展开新名字的新生活。直到向亦辰在美国的学业完成后,父子俩才回到台湾。
林凡查到了当年的出入境资料,确定殷昊是被向雳谭带离台湾的。加上他到美国找到特丽莎修女,证实殷昊是向震谭所领养,这就更加确定向亦辰其实就是殷昊的事实。
还有,向震谭美国住处的管家也证实向雳谭从未娶过妻,当然也不会有子女。这又是一个证明向亦辰不是向雳谭亲生儿子的有力证据,也等于直接证实向亦辰是养子。
听完林凡的述说,季深深捂着嘴,无法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事。“可是……可是殷昊本来不就是向震谭的养子吗?”
“那也是骗你的。”林凡沉沉地看她一眼,又说:“他一直以为他是向亦辰,是向震谭的亲生儿子。至于在你面前说他是养子,那是为了实验、为了取信于你而编的谎言。”
“什么实验?”天哪!为什么她会过上这么错综复杂的事?
“什么实验已经不重要了。原先我也以为向震谭的目标是你,要研究的对象也是你,但现在想来我才发现,他最终的目标是亦辰……不,应该叫他殷昊。”
“我……我不懂。”
“向震谭先让殷昊变成向亦辰,还让他不对自己的身分起疑。然后再让他用向亦辰的身分,假冒他原来的自己去欺骗你。”林凡沉重地叹口气,“我想……向震谭到最后一定会告诉殷昊这一切,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才是被实验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