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痛,急急忙忙想爬起来,却立刻又跌坐回去,来来回回摔到最后,她已经狼狈的想喊救命。
她筋疲力竭的坐在地上,已经是灰头土脸,全身都在疼。
欧阳琖看着全身无力坐在地上的胖丫头,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全都是土灰,这下总算出了一口怨气,心里畅快得不得了。
「太邪门了。」好不容易总算站稳了,郝晓晓又惊又疑的喃喃嘀咕,以为自己撞邪了。
「师傅的醉拳果然不同凡响,可说是惊天动地、雷霆万钧啊,徒儿可真是大开眼界!」欧阳琖故意以无比惊奇的口吻说道。
这番话说得郝晓晓又羞又窘,恨不得立刻钻进老鼠洞里躲起来,但为了面子,只能佯装若无其事。
看到她一脸莫名其妙,又是尴尬却又得强自镇定的表情,欧阳琖越来越无法控制。
不行,他已经快忍不住了——
俊脸上的优雅线条痛苦扭曲着,两颊开始累积起笑气,眼看即将失控,他只得赶紧以轻咳掩饰。
「师傅,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先走了。」
「可是今天还没、还没……唉!」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欧阳琖潇洒的身影已经迅速消失在廊外。
正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坐在寝苑外发呆的逢喜,一见到从远处疾驰而来的身影,两眼一亮,立刻跳了起来。
「城主,您练完功啦?」
这句话像是正中要害,让憋了许久的欧阳琖,再也控制不住的放声大笑。
「城主,你怎么了?」逢喜惊恐问道。
欧阳琖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自顾自的走进房间。
逢喜怔怔望着笑得像疯了似的主子,许久仍回不过神来,耳边回荡着久久不停的笑声。
城主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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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出了一口闷气,住在郝家武馆的接下来这几天,欧阳琖过得格外快活。
那个自以为了不得的胖丫头,再也不敢顶着「师傅」的高帽儿在他面前得意忘形,反倒客气、殷勤得不得了,「练功」这两字吭都没吭过。
虽然对跟她练功没兴趣,但他倒是每天闲来无事就到练武场去,观看郝师傅教弟子武功。
郝师傅的武功一如其人,深藏不露,连功夫了得的他也不免敬佩几分。
「城主,咱们什么时候回城?」
看得正入神之际,身旁拄着下巴发呆的逢喜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你想回冀北城?」欧阳琖蓦的被打断兴致,转过身蹙眉看着他。
显然乐在其中的只有他一个人,欧阳琖现在还不想回去。
「咱们出来也有十天半个月了,再怎么快活也该要回去了……」逢喜越说越小声,偷偷嘟囔着。
「你忘了,事情还没办完。」欧阳琖只淡淡回他一句,又继续转身看着练武场里利落跃动的身影。
「您根本没去办。」
虽然这声嘀咕轻得几乎听不见,但还是进了欧阳琖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他瞇起利眸,瞪着逢喜。
「没有。」逢喜抿唇许久,好半天才终于不甘心地回了句。
欧阳琖知道逢喜心里不痛快,顿时也没了兴致,一转身就往外走。
「城主,您要上哪去?」逢喜楞了下,急忙提步追上前。
「去走走。」欧阳琖头也不回地丢来一句。
「去哪里走走?」逢喜像只聒噪的乌鸦问个不停。
男子高大的身躯顿时停下脚步。「逢喜,回你的房间去。」趁他还没把拳头塞进他嘴里前。
「可是——」逢喜停下脚步,一脸的欲言又止。
事实上,他受了表小姐之托,在出城办事这段期间得把城主牢牢看紧,不许他跟任何姑娘接触,还得催城主尽早把事情办完赶回去。
万一让表小姐知道自己没把事情办妥,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逢喜一想起那张发怒的脸孔,浑身不由自主颤栗起来。
不成不成,无论如何他都得想办法让城主尽快回城去,若要两者择一,他宁愿挨城主的几记白眼。
主意既定,他正打算继续施展他的「缠功」,孰料一回神,城主早已不见人影。
逢喜楞楞站在原地发呆了好半晌,这才如大梦初醒,如火烧屁股似的冲出郝家武馆找人,殊不知他要找的人根本没有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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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着绢扇,欧阳琖一派优雅、潇洒的在郝家武馆后院漫步,耳边没有那只名叫逢喜的聒噪乌鸦吵不停,他的心情立刻好多了。
可逢喜说的话却不断地浮上他脑海,带着某种预知麻烦的第六感,他知道再不赶紧把事情办妥,到时候凌紫衣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主意既定,他倏然收扇正要转身,突然间似是听到一连串隐隐约约的喃喃自语不知打哪儿飘出来,一下说一下笑,就算是大白天,还是教人打心里发毛。
郝家武馆不算大,但后院却显得格外僻静,此刻四周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只有一间用土块堆栈而成的土窑。
欧阳琖踌躇半晌,还是禁不住好奇心驱使,走过去一探究竟,竟看到一抹再熟悉不过的圆润身影,正蹲在小小土窑边的一角。
欧阳琖狐疑盯着蹲在土窑旁埋头嘀咕的她,好半天移不开脚步,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妳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专心的郝晓晓吓了一大跳,手里正抱着的木桶差点打翻。
她赶忙将手里的木桶放下,起身回头一看,只见门口已被一堵高大的身影给占满。
「我在对酒说话!」郝晓晓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酒说话?」那他又是在跟谁说话,一个女疯子吗?欧阳琖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这小丫头傻呼呼的,做事冲动又莽撞,至今他还是不相信她怎么可能会有双如此细腻的巧手,能酿出这么香醇的酒。
这一定是场骗局!
至今还没人能在他欧阳琖面前瞒天过海,而他非常乐意揭穿这个三脚猫小骗子的谎言。
他脸上挂出另一副和善的表情,踱步来到她身旁,带着想套出真相的诡诈语气问道:「这酒是妳酿的?」
「对啊。」小脑袋用力一点。
「我对酿酒极有兴趣,可否告诉我这『贵妃醉』的酿法?」他魅惑的笑容令人难以抗拒。
「当然没问题。」郝晓晓的心思就跟她的人一样单纯,对人毫无防备。「要酿『贵妃醉』得先采集三种水果,分别是桃、林檎跟西域来的葡萄,将这三果洗净后放入储存桶内,再加入些许甜糖即可;放在桶内约三到三十日,时间依寒暑而有分别,最后再加入水冲淡其浓烈酒气,放回储存桶中静待数日,使其色泽、气味均匀即可。」
郝晓晓顿了下,又继续说道:「这『贵妃醉』是属于湿酿法,其特点是酒气较淡,而且酒味清香、酒性温和,所以入口温醇甘美,适合长饮。」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完全看不出一丝破绽,脸上流露出逼人的灵动光采,熠熠发亮的眸子更像是夜星般璀璨闪亮。
这个连「美」都称不上的圆润脸孔,却将欧阳琖牢牢吸引住,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见鬼了,他是被下蛊还是中邪?
在剎那的闪神后,欧阳琖狼狈抽离目光,向来冷静清晰的思绪却乱成一片,竭力想平息呼吸,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慌张,
「湿酿?难不成还有干酿?」为了掩饰慌张,欧阳琖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好聪明!」郝晓晓赞许高呼。「没错,干酿的酒不需加入水调和酒气,也因此干酿的酒浓烈易醉、后劲强,是较适合男人饮用的酒。」
看不出来,不过是简单的酒竟有那么多的奥妙,一如这个单纯得只需一眼就能看穿的丫头,却在剎那间让他恍了神——
不,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啊,难道他这么轻易就被她两三句话给唬住了?
「那又是如何知道『贵妃醉』可出窑的时间?」他恢复了一贯的刁钻与冷静。
「嗅其气味。」郝晓晓微笑说道。
「酒坛坚硬如石,怎么可能闻得出气味?」欧阳琖的唇边勾起一抹诡笑,自以为逮着了她的小辫子。
「『贵妃醉』的特点就是其中的甜味,而要带出这种绵延回甘的甜味,就得用木桶储存。」
「木桶?」欧阳琖一惊——他从没听过木桶也能储酒?!
「是的,就是这些。」郝晓晓略微退开身子,从她身后露出来的,是一整排倚土墙横放的木桶,形状如瓜,大小如一个两岁孩子。
「莫非这土窑也有其功用?」突然间,欧阳琖好像被点通了。
「没错,这土窑可保持木桶内酒的温度,不会因温度冷热而酸败或腐坏。」
欧阳琖几乎只有点头的份,终于不得不相信,这胖丫头果然不只有三脚猫的本事,还有一手令人难以置信的酿酒奇技。
「这是什么?」突然间,他发现每个木桶上几乎都有一个用木头塞住的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