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了半天,确定所有食物都安全无误后,胡榛蓂推开还坐在他腿上的何宁蓱,也没顾虑到她站稳了没,径自开心地低头享用美味的早餐。
这个该死的男人!要不是她及时伸手扶住椅背,早就丢脸地摔倒在地。他竟敢怀疑她煮的东西,还拿她来当试验品!
何宁蓱瞇着眼,恨不得将胡榛蓂大卸八块!
早餐过后,胡榛蓂被胡道哲叫到书房里去,说是有事要和他详谈。
临去前他转向一旁的何宁蓱,威胁外加逼迫地要她准备好一整个野餐篮的食物,他大少爷今天心情大好,决定带她到马场附近野餐。
到了书房后,胡道哲示意儿子关上门,在自己对面坐下。
“榛蓂,你知道老爸叫你来干嘛吗?”
“不知道。”胡榛蓂干脆的回答。
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回答呢?胡道哲瞠目结舌地看着儿子。
本以他会回答找他来是了谈何宁蓱的事,结果他竟只是嚣张地回他一句“不知道!”
唉!真不知生这儿子是不是来考验他的。
“榛蓂,你猜猜。”胡道哲有些赖皮地要求他。
胡榛蓂连佯装思考都懒得,直接开口回道:“猜不出来。”
“榛蓂,你猜猜看啦。”可怜的老父已经出现央求的口吻了。
“老爸,你年纪也不小了,装可爱不仅不适合,而且还很难看。”他暗讽道。
“榛蓂!”胡道哲又羞又气地吼着。
胡榛蓂满意地点头笑道:“嗯,这样好多了。”
“不肖子!”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胡道哲牙切入主题。“你上任这一年多来总共裁了多少人,你还记不记得?”
胡榛蓂闻言,微挑飞扬的俊眉。他可以假设从没骂过他的老爸正在指责他吗?
胡道哲骂道:“你别光笑不说话呀!”
“说什么?”胡榛蓂皮皮地回答。
胡道哲气虚得说不出话来,他在这裛叫了半天,儿子却不把他当一回事。
“好啦。”胡榛蓂伸出手阻止父亲开炮,微笑道:“若没把你当一回事,我也就不会坐在这儿了。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是不了解!胡道哲很想这么说,但基于做父亲的尊严,可容不得他这么说。
“那好,你回答我的话呀!”他坐直身,努力摆出做父亲的威严。
“裁了多少人嘛……”胡榛蓂俯头想了会儿,弹指道:“好象……呃……不对,应该没那么少。”
“那到底有多少?”胡道哲追问。
“太多了,我记不得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是很认真的回道。
胡道哲骤然站起身,生气地大拍桌子,怒道:“多到不记得了!好!我告诉你!
你才接任快两年,已经开除了二十一个公司中高阶层的干部。”
胡榛蓂淡然回道:“是吗?”
“你…”胡道哲气得快说不出话。“当初把公司交给你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你要我好好掌管公司,不要让它垮在我手里,要我别成了胡家的罪人。”他一字不错地转述。
“没错!我是这么说的。”榛蓂不会故意违背他,他铁定是误会他当初的意思。
“我也是照着做啊。”他嘲讽地瞥了父亲一眼,“被我开除的二十一个人当中,哪一个不是靠裙带关系进公司来的?”这种米虫留着有何用?
胡道哲闻言,有些羞惭地撇开脸,“就算是靠裙带关系进来公司,你也不可以胡乱开除他们,人家有劳基法保护的,你知不知道?”
“劳基法可不保护一些整天不做事,只会滥用私权在公司里搞派系、骚扰女同事的家伙。”
“这……”胡道哲诧异地看着儿子,惊道:“有这么严重吗?”
“我在楼梯口亲眼撞见过两次,一次是公关部的刘金魁试图非礼他部门里的女同事!另外一次是企画部那个姓董的企图非礼他刚到任的女秘书。你说严不严重?”
“呃……这……”胡道哲这事实傻了眼。“从没有人对我说过。”昨晚他接到公司一位董事打来的抱怨电话,说他在开发部任职经理的外甥在几天前的星期一早晨会报中,被榛蓂当着众人的面开除了。其实类似这样的电话,近两年来他已经接了不少通了,只是一直没有找榛蓂谈而已。他知道榛蓂做事很有分寸,不会乱来。
“老爸,我知道一直有人向你抗议、抱怨我在公司的所作所,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因个人喜好、循私,随便开除公司职员。”
“那开发部的经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道哲心想,总要向儿子探个究竟,不然他也不好向那名董事交代。
“开发部经理?”喔,原来是那个笨蛋!“也没什么,只不过他花了公司上亿的预算,却敷衍了事地做了个壳子给我。”
胡道哲纳闷地问道:“什么壳子?”
“记得五年前我从麻省理工寄回来给你的计算机终端机设计原图吗?”
“记得啊。”胡道哲点头笑了,他当然记得当年那张设计图。当年那项设计不止是替公司赚了下半年的年收入,还得了政府颁赠的年度优良厂商,替国家赚进不少外汇呢。“开发部的那个笨蛋将当年我交给你的设计,改了个颜色外壳交还给我,你说我该不该开除他?”
胡道哲闻言,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胡榛蓂站起身走到门口,在开门离开书房之前,他回首对父亲轻声道:“爸,你亲手将公司交给我,我以为你该信任我才是。可是,今天你却因为外人的闲言闲语怀疑我。如果你还是怀疑我的能力的话,你随时可以把公司收回去,我绝对不会有第二句话。”重叹了口气,他缓绶地转身离开。
才合上书房木门,胡榛蓂便得意地挑了下眉,带着一抹邪笑,快步轻松地离开。
看着儿子离去时沉重悲伤的背影,胡道哲惭愧地垂下头,心中懊悔不已。他真是个老糊涂,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儿子?胡道哲一心沉浸在忏悔之中,压根儿忘了以自己儿子的个性,绝不可能让自己受到一点委屈。
这一点,直到当晚夜深人静之时,他才被老婆一语惊醒。
他登时懊悔不已,什么他已经那么小心了,还是着了儿子的道哩?
※ ※ ※
风光明媚,阳光普照。徐徐凉风吹皱了远处一池湖水,引起了荡漾的水波。
湖边的大树树荫下,铺着一条墨绿色的大餐巾,上头除了琳琅满目的可口小点心外,还有一大壶香郁诱人、热气腾腾的热咖啡。
看着眼前的美景和耳边传来的悦耳鸟鸣声,何宁蓱忍不住在心中暗叹,要是今天这场野餐只有她一个人参加的话,那该有多好。只可惜事与愿违啊!
耳边传来马儿嘶鸣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毫不意外地看到胡榛蓂正帅气地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朝她而来,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表情。她收回视线,低头无奈地长吁口气,她的恶梦回来了!
胡榛蓂帅气地跃下马,轻拍了下马臀,示意爱马白个儿到附近遛达吃草:而他自己则走到何宁蓱身边坐下。
“想睡觉?”胡榛蓂轻拉她的长发,调侃她笑问。
“嗯。”何宁蓱垂着眼睑,诚实地点头。
唉!要不是他说什么他家人已经起了疑心,怀疑他们两人未婚夫妻的真实性,她才不会配合他的建议,来做这个什么无聊的野餐约会。昨晚被他闹了一晚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又被他挖起来替他做早餐和野餐时的点心,现在她已经快累趴了,哪还有什么心情配合他演戏!
其实,她相信只要是有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爱侣,更别提是不久后要踏上红毯另一端的未婚夫妻了。
胡榛蓂拿起一块小蛋糕尝了一口,难得真心称赞人地说:“你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谢谢。”她随口回了句,头连抬都没抬。
看她一脸无奈又认命的表情,胡榛蓂顿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和他在一块真的那么难过吗?瞧她一脸活受罪的模样。
“喂!”他没好气地朝她吼道。“干嘛?”她终于抬头看他。
“和我在一块很无聊?”他满含怒气地问。
很想开口回答说是,但基于还想保命的原则,何宁蓱只好摇头否认。“不会,和你这样一个大帅哥在一起,我兴奋得差点没飞上天;一颗心怦怦乱跳,都快跳出来了。”
虽然她的回答虚假得令人作呕,但胡榛蓂还是觉得很窝心。“那有机会我们再一块出来吧。”他的口气高贵得像是在施以什么恩惠似的。
何宁蓱很想大声拒绝,但一想起他平时的卑劣手段,她试着以不伤人的方式说:
“等你有空时再说吧。”
听出她敷衍的口吻,胡榛蓂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惩罚似地用力锁住她。
何宁蓱被他搂得快喘不过气来,急忙口是心非地说:“我希望你以后常有空。我好希望可以天天跟你出来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