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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首光光转头看向跟着坐下的苏君樵,眼光来回打量他,许久后,她才不开心地说:“你知道我已经替你缝制了八套衣衫,六双鞋了?”

  “我……”苏君樵怔了下才点头道:“知道。”这事他当然知道,从他还泡在木桶里时,她就已经着手替他缝制衣衫,说他不感激是骗人的,毕竟两人非亲非故,她非但救了他,还为他治伤,张罗他需要的一切。

  妙首光光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我很感激。”他仍旧不懂她在气什么。

  “那你干嘛长那么快,平均七天我得替你缝制两套衣衫,一双鞋。”她想到就气,现在不但得替他疗伤,还得充当他的裁缝,压根儿没空去完成她的改名大业。

  苏君樵低头看了眼身上又快撑破的深黑色布衣,微笑道:“其实你衣衫、鞋子可以做大些,不必做得太合身,反正我还会再变壮。”

  这一个月来,他像是把过去十年失去的一口气全补回来,她每为他缝裂一件衣衫,中间虽只隔个三、四天,衣衫却不是过小,就是过窄,看得她怒气冲冲,又得替他另外再做过。

  “哼!”妙首光光又哼一声,气呼呼地瞪着他,“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讨厌见人穿著不合身、松垮垮的衣衫,看起来既没精神又懒散。”

  “可是……”

  她瞪着他,“可是什么?”当场又把他到口的话瞪了回去。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苏君樵不禁失笑,摇摇头,“没什么。”她大概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怪的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却坚持得很,就拿她改名一事来说好了,天底下有哪一个人会冒着让武林各大门派、大内高手追杀的危险,就只因为想换掉自己的名字?

  “没有最好!”妙首光光突然站起身冲进室内。

  苏君樵才想扶着门柱站起身,就见她鼓着一张俏脸,双手提着一个大竹箱走了回来。

  苏君樵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举动。

  妙首光光放下大竹箱,打开后,她低头借着明亮的月光清点着竹箱里的东西,点到什么就将它拿出来放在一旁。

  苏君樵看着她身边愈堆愈高的杂物——因为东西太多太杂,他实在无法将那一堆东西归类。

  “少林的易筋经在这儿,武当的太极剑谱也在这儿,魔教的大还丹和蛇蝎鞭,皇宫的九转金丹……”她低着头,边说边数,仔细地计算还有哪些门派她还没下过手。

  “妙儿。”苏君樵原先并不想打扰,可是见她身边的东西愈堆愈高,不由得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妙首光光依旧偏头沉思,听到他的叫唤声后,想也不想地随手从身边堆得老高的物品中抽了一本书给他。“你乖乖看书,别吵。”

  苏君樵接过书,见她一脸严肃认真,于是轻叹口气,随手翻开书本。

  苏君樵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封皮有些破损的剑谱,这流星剑谱不是早已失传了吗?据说早在七十年前流星剑谱就已经跟着柳絮飞一块跌落山谷,此后再也没人知道它的下落。

  翻看手中的书,苏君樵敢肯定这本剑谱并非假造的。他记得有一次曾听爹提过,原先的流星剑谱缺了三页,柳絮飞奔波了大半辈子,才凑齐完整的流星剑谱。

  他愈翻心愈惊,忍不住伸手拉了下妙首光光。“妙儿。”妙首光光依旧埋头数着,没心思理会他。察觉到他又伸手拉她时,顺手又拿了只紫色的玉瓶给他,“叫你别吵!肚子饿吃这个。”她现在没空煮消夜。

  苏君樵接过玉瓶,好奇地拔开红色布塞,一阵清香随即扑鼻而来。

  妙首光光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旧傻愣愣地望着玉瓶瞧,轻皱柳眉道:“我现在没空下厨,你就先吃这个填填肚子,会怎么样嘛?”这个人愈来愈过分了,现在不止把她当成他的裁缝,还成了厨娘,她欠他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她拉下脸,苏君樵连忙从玉瓶里倒出几颗金丹,连看都没看,马上往口里塞。

  妙首光光轻哼了声,瞪了他一眼,回头继续清点竹箱里的东西。

  随着金丹入喉,苏君樵只觉一阵滚烫的热气由丹田冲了上来,直攻脑门。他涨红了脸,顿时只觉口干舌燥,难过得直想喝水。

  耳边传来他“咿咿啊啊”的呻吟声,妙首光光柳眉一皱,朝他看去,恶声恶气地骂道:“我都说了现在没空,你想怎……”

  看他涨红的脸,甚至连青筋都冒了出来,妙首光光纳闷地“咦”了声,将玉瓶拿过来,把里头的金丹倒在手掌里。

  她点了下金丹的数量,皱眉抬头看他,“你找死吗?这东西一年吃一颗都嫌多了,你做啥一口气吞了四颗?”

  苏君樵口干舌热,有苦说不出。刚才是她硬要他把金丹吞下去,现在又怪他?

  妙首光光白了他一眼,嘴里叨念了好一会儿,才从身旁的杂物堆里拿了瓶鲜红色的瓷瓶,拔开布塞,倒出两颗血红色的丹药。

  “把它吃下去。”

  苏君樵接过红色丹药,一阵令人作恶的血腥味直向他扑来。

  他迟疑地盯着手中的丹药,迟迟不敢有所行动。妙首光光见状,柳眉一蹙,怒道:“你当我会害你啊!”也不想想看是谁千辛万苦将他从地牢里背出来?又是谁不辞辛劳替他治病养伤?又是谁辛辛苦苦替他缝制衣衫?

  现在他竟敢怀疑她!

  苏君樵见她发怒,连忙话也不敢多说,马上张嘴将红色丹药吞下去。

  妙首光光冷哼一声,又回头整理竹箱里的东西。

  苏君樵感觉一阵清凉,原先由丹田直冒上来的热气也在此刻和这股凉意合而为一,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只觉全身舒畅,似乎全身的气流合为一气,各大穴道同时贯通。

  苏君樵眨眨眼,刚才全身舒坦的感觉只在刹那间就消失。他拉了下妙首光光的手臂,“妙儿……”他想问清楚刚才到底吃了什么。

  “干什么?”妙首光光咬牙切齿地转过脸,一脸狰狞地瞪着他。

  “我……”他被她看得全身发毛,到口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我……呃……这本书看完了。”他拿高剑谱,随口胡诌。

  “看那么快做什么?”她不满地咕哝了一阵,才又随手抽了本书给他。

  苏君樵低头瞄了眼手里的书本,猛然倒抽一口气。天啊!她连少林寺的易筋经都偷到手,她到底多想改名?

  “你很吵耶!”耳边传来他的抽气声、妙首光光气得干脆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剑谱和易筋经,用力将它们和两只药瓶塞回竹箱后,提着竹箱冲回室内。

  苏君樵呆头呆脑地看着她飞快的举动,好半晌才回过神。他扶着门柱,缓缓站起身走进去。

  一进内室,苏君樵就见妙首光光一脸怒气站在床边瞪着他。

  他轻叹口气,缓步朝床边踱去。除去了外衫后,他和衣先在床的内侧躺下。

  妙首光光朝桌上的烛台轻轻一弹,室内登时一片漆黑。她脚尖轻踮了下,和衣在苏君樵的身侧平躺下来。透过淡淡月光,苏君樵静静地凝视她姣好的侧脸,轻叹口气。从他被准许离开木桶后,他们俩就一直睡在同一张大床上。

  原先他说什么都不肯,他是没什么关系,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和男子同睡在一张大床上,传出去她怎么做人?

  可是她坚持这竹屋除了外头的小厅外,就只有这间内室,也只有这张床。他是个病人,她当然不能让他睡地上,而她又不想委屈自己睡地上,只好两人共睡这张床了。不管是那时或是现在的他,压根儿没什么“力”场跟她吵,她随手一掌就能轻而易举地打昏他,他还能说什么?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苏君樵又叹了口气,轻轻拉起棉被替两人盖上。他知道自己耽误了她的计划,她会恼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干嘛直叹气?”妙首光光缓缓睁开眼,有些愧疚地看向他。

  她知道自己刚才无理取闹了点。

  以原来的计划,她现在应该在昆仑山盗取昆仑派掌门的银虹宝剑才是,可是这一个月来,她除了到镇上买些米粮回来,所有的时间全花在治疗他身上。她愈想愈难过,突然有种很恐怖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换名计划似乎无望了。她不停地钻着牛角尖,愈想心情愈低落,为了不因此而迁怒他,才将以前偷到手的东西拿出来安慰自己,没想到还是将怒气发在他身上。

  苏君樵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水汪汪的双眸,忍不住轻声叹息,一股歉疚之意油然而生。

  “对不起。”

  “为什么?”妙首光光改躺为趴,双手托腮,不解地望着他。

  他轻叹息一声,忍住伸手抚摸她白嫩小脸的冲动。“我耽误了你的事。”

  “你别介意。”她摇头道:“是我自己愿意救你,又没人逼我。

  我不应该把脾气发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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