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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担心的不是钱克己表面上的动作。”西门贺咬牙切齿地说:

  “从现在起你出门最好小心些,不然你大概有头出去,没头回来。”

  语毕,他恶狠狠地白了儿子一眼,一样怒不可遏地拂袖而去。

  第七章

  孔方平一脸严肃地看看手中的请帖,再抬头看向正坐在绝妙好庄大厅的钱克己,神色有着与平时相异的冷淡。

  “钱庄主,我会把它交给我家主人,至于他要不要到贵庄用膳,这就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可以决定了。”

  “孔总管,你客气了。”钱克己站起身走向他,热络地说:“京城里谁不知道你们孔氏父子是焦庄主的左右手,焦庄主对你们父子俩看重极了。”别的不说,光是焦木君放心让他带着一大笔钱到京城置地盖屋这点,就足以说明他们父子俩在焦木君心中的地位。

  “钱庄主,你太抬举我了。若是没别的重要事,那就……”孔方平向他拱了拱手,冷淡地下逐客令。

  钱克己虽对他冷淡的神情和语气气得牙痒痒的,但有鉴于日后还得靠他居中替他和焦木君拉线,只得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既然焦庄主今天不在,在下就先走一步。拜托孔总管代为转告焦庄主。”

  “请。”孔方平勉强压下不耐烦之色,“在下会记得转告庄主。”

  钱克己点了下头,“孔总管请留步,我自己出去就行了。”听他这么说,孔方平也不同他客气,拱手道:“既然如此,钱庄主你慢走。”反正他也不想送他出去。

  钱克己脸色一僵,他说的是客套话,没想到这个不识相的死奴才竟然……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在京城还要不要做人?焦木君那死小子不知好歹,他找人传了几次话,也不见焦木君过府用膳,是以他今天听从汉英的话,亲自上门邀请,没想到连焦家奴才也一样仗势欺人!

  他冷哼一声,勉强地道:“在下先走了。”语毕,他悻悻然地大步离开。

  一直陪在一旁的孔子昂终于出声说话,“义父,您要去禀报老爷这事吗?”

  “当然。”孔方平拿起请帖,转身就往后院方向走。“咱们诱饵放下去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见着鱼儿上钩,当然得赶紧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

  语毕,他才跨出一步,抬头就见着义子闪身站在他面前,伸手阻止他。

  “义父,你不能去。”这一年多来,他的武功修为已经可以算是江湖上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而且他的身形又比一般十五、六岁的少年高大健壮许多。

  “为什么?”孔方平白了他一眼,对义子突如其来的奇怪态度紧皱眉头。“你忘了老爷来京城的目的吗?”

  “子昂没忘。”孔子昂摇摇头,“老爷交代过,下午和夫人在巧镜湖游赏,不许任何人打扰。”

  换句话说,他是苏君樵派来牵制孔方平的。

  孔方平闻言神色大变,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义父没问。”

  “你……”孔方平重重地一甩袖,长声叹气后道:“老爷怎么老是说不听?都跟他说过几十次了,大丈夫哪能老是拴在妻子身边?”

  不是他对夫人有微词,实在是他们两人感情好得太夸张,每天就见两人如胶似漆地黏在一块,耳鬓厮磨,亲热不已,卿卿我我的样子连他这一把年纪的人看了都会脸红。

  每次要是找不到老爷,只要到房里找,老爷绝对和夫人窝在那儿。也不想想庄里的下人已经传得厉害,说什么老爷是妻奴,一天到晚“妙儿”长、“妙儿”短的,压根儿离不开夫人。

  不行!他得赶快去向老爷晓以大义,不然再这么下去,老爷不知道会被外头的人说得多难听。

  孔子昂见孔方平再次往后院走,连忙又挡在他身前,“义父,请留步。”

  “哎呀!”孔方平瞪了义子一眼,硬是挥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奔去。

  孔子昂轻叹一声,不敢贸然出手阻止,义父是个文人,哪受得了他一拳挥过去?既然不能出手,他也只能跟着。

   

   

   

  巧镜湖位于绝妙好庄后院后侧,是庄内七座湖泊之中唯一一座天然的湖泊。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湖泊源头潜入庄内,孔方平在禀明苏君樵后,遵从他的意见,在源头处盖了座巨大的栅栏,并在栅栏后头设下重重机关,使得有心人即使想潜入庄内也无计可施。

  巧镜湖虽为天然湖泊,但其外观仍不足媲美其它六座人工湖泊,因此当初为庄园堆石造景的石匠使命人从苏州运来著名湖石,其石色彩不一,有浅深之分,堆栈在湖畔,受日光照射后,折射出亮度不等的光芒。

  妙首光光到了绝妙好庄之后,便爱上这座天然湖泊和其旁堆栈的湖石,总爱缠着苏君樵前来游湖。为了体贴她,苏君樵派人在湖心盖了座五角亭榭,并取名为“妙语亭”,供她休憩之用,并盖有一座弯曲水廊接通湖岸。

  虽取名为“亭”,但妙语亭的大小足以媲美一般人家的住屋。亭里的摆设虽称不上富丽堂皇,但件件陈列绝对出于名家之手,高雅自是不在话下。

  亭子的四面均悬挂以绣功精细闻名的“苏绣垂帘”,其目的不只是免于亭子遭受风吹两淋,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于加强这儿的隐密性,让人不得由外往里窥视。门外则垂着雕工精细的竹管,只要微风一吹,竹管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除此之外,停泊在湖畔的画舫也是苏君樵特地命人为妙首光光建造的。

  “妙儿,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些点心什么的?”苏君樵拉着椅凳坐在躺椅旁,一双大手有规律地来回替妙首光光按压肩背。

  妙首光光抚开垂落至颊边的长发,娇憨的口气中带着一抹浓厚的睡意,“不了,我只想睡觉。”

  苏君樵轻笑一声,起身坐到躺椅上,伸手搔搔她极为敏感的耳垂。“又不是小睡猪,一天到晚见你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

  她闭着眼咕哝一声,下意识地躲着他的手,“你不要搔我啦。”

  苏君樵轻挑了下眉,俯下身子在她耳轻吹气,“你别又睡了,留我一个人醒着很无趣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捉弄昏昏欲睡的她,捉弄她之后,他一天的心情都会大好。

  “你好吵!”妙首光光气呼呼地推开他的脸,悻悻然道:“你再靠过来,我一拳打扁你的脸。”

  苏君樵撇了下嘴角,为她三不五时出口的威胁之词早习以为常。

  “妙儿,你别睡嘛。”他的舌尖逗弄地轻舔她小巧的耳垂。

  妙首光光浑身轻颤了下,倏然睁开眸子,瞪着他,“叫你别一直弄我,你听不懂吗?”

  苏君樵微微一笑,很满意自己终于战胜她的老友周公老先生。

  “你自个儿找我来游湖,咱们还没踏上画舫,你就已经昏昏欲睡,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你要游湖不会自个儿去?”妙首光光没好气地骂道:“这湖又不是我的,我什么时候待客不周了?”

  “谁说这个巧镜湖不是你的?”苏君樵不以为然地摇头,人手不自觉地轻抚她白里透红的嫩颊,“巧镜湖和湖边的画舫全是特地为你造的。”“我早跟你道过谢了,你还要怎样?”开口闭口就向她邀功,她又没拿刀逼他帮她造船盖亭。

  “当然不想怎样。”也不敢怎样。他挤出一抹委屈的苦笑,哀然道:“这几天我忙得昏天暗地,不是在书房和商行管事议事,就是四处巡视京城刚开设的新商号,一天下来,不只是白天见不到你,就连每晚回房后,你都已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你。

  今天我好不容易腾出一点时间和你一块游湖,你竟然宁可会周公也不肯搭理我。”

  “我……”听他说得字字伤心,妙首光光登时愧疚不已。“樵哥哥,对不起啦!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忙嘛。”

  “你整天没见到我耶。”苏君樵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他不管身在哪里,总是无时无刻想着她,而她竟然连他整天忙得不见人影都没注意到。

  “我……那个……呃……”妙首光光讪笑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庄里大家都对她好好喔,只要看到她便拉着她聊上半天,也总有人会自告奋勇带她参观庄里每个好玩的地方。

  其实都怪他,没事干嘛盖这么大的庄院,到京城都已经快两个月了,她连绝妙好庄都还没逛透。身为女主人,她当然得知道每个地方,也需要认识庄里每个人。

  “你什么?”苏君樵白了她一眼,不讲不气,一提起来,他的火就跟着冒上来。她以为他不知道她每天在庄里干了些什么吗?一早起来就跟着下人东奔西跑,能玩能逛的她全玩遍了,压根儿没想到她苦命的未婚夫婿。

  “我知道樵哥哥最疼我了。”她撒娇地勾着他的颈子,娇声嫩语地说:“妙儿高兴,樵哥哥当然也会跟着开心嘛。樵哥哥说过,让妙儿快乐是樵哥哥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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