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妙手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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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公子,真是太感谢你了,刚才要不是你见义勇为,我和我义子两人恐怕就难逃险境,有一顿皮肉之苦好吃了。”

  苏君樵淡然地扫了他一眼,不发一语,闪身又想走。

  “这位公子。”老乞丐连忙递了个眼神给义子,示意他挡住想离开的苏君樵。“你先别走啊!”他跟着冲到苏君樵身前,急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爷儿俩还没报呢! 有道是‘施恩勿念,受恩勿忘’,老朽读圣贤书,这点道理可是一刻都不敢忘怀。”

  苏君樵微蹙眉头,他真是自讨苦吃,救错人了!老乞丐像是没看见苏君樵的不耐烦,也不理会义子的暗示,依旧热络地道:“今天不管怎么样,公子一定要给老朽一个报恩的机会。”

  “不用了。”受不了他的缠功,苏君樵终于开口。

  “哎呀!”老乞丐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即使受人点滴也不可忘,更何况是救命大恩。”

  苏君樵暗咒一声,这下他真的觉得自己救错了人。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问:“你想怎样?”

  “报恩啊!”老乞丐拉着小乞丐,弯腰恭敬地说:“从今天起,我们爷儿俩就跟着恩人。您要咱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一切全听您的吩咐。”

  “不用了。”他咬牙又回了一次,脑海中浮现待会儿被妙儿取笑的画面。

  “不行。”老乞丐不以为然地摇头,坚决地说:“从今天起,我们爷儿俩跟定您了。”

  苏君樵恶瞪着他,想以一双冰眸逼退他。

  好半天,他眼睛都瞪酸了,却见老乞丐仍恭敬地站在他身前,以家仆自居。

  登时,苏君樵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别想甩掉他了。

  第六章

  京城城西今天一大早就特别热闹,街道上聚集着人潮,迟迟没有散去。

  从喧嚷的谈话声中,不难听出今天大伙聚在这儿的原因。

  一年前,扬州首富“苏坊”的当家主人派遣家中总管孔方平到京城置地盖屋,取名为“绝妙好庄”。绝妙好庄占地百余顷,其中住宅约占五分之二,水面约占五分之一,竹林则占五分之二。其庄园建筑重点不求华美,讲究清淡雅致。庭院造景有石壁瀑布、溪谷峰岫、流水泉石,全都仿造江南一带著名的景致。

  一大早,绝妙好庄大门口已站齐了所有家仆,个个精神抖擞,列队欢迎远从扬州来的主人。

  一辆华美的马车缓缓朝绝妙好庄大门驶来,所有人,不论是绝妙好庄的仆役或是来看热闹的人们全都屏息以待,想看清楚这一年来在京城成为传奇的扬州首富。

  一年多前,不管是京城或是苏坊的大本营扬州城,没人听说过苏坊这个商号。就在那时,苏坊的主人带着令人咋舌的财富出现在扬州城,在他的巧妙经营下,再加上善于用人,没多久的光景,苏坊就成了江南第一大商家,苏坊的当家主人也成为扬州城首富。

  据说,苏坊的主人焦木君久居关外,之所以会移居南方是由于爱妻的关系,可见铁汉再冷,在佳人面前依旧成了绕指柔。

  见过焦夫人的人总说,她美若天仙,尤其一双似黑水晶的眸子镶在小脸上,更是引得人痴痴凝视,久久难以移开目光。

  相较于焦夫人的娇美可人,焦木君行事手段冷硬,也在江南出了名。

  不一会儿工夫,马车安稳地停在绝妙好庄大门前。

  伴随在马车旁,骑着黑色神驹的总管之子孔子昂率先跳下马,走到马车前,恭敬地开口:“老爷,我们到了。”

  “嗯。”苏君樵的声音从马车里头传出来,一双黝黑的大手缓缓拉开深蓝色的布帘,接着从马车跃下来。

  孔方平有些担心,“老爷,夫人还好吧?这回没晕车吧?”夫人娇滴滴的,压根儿受不了奔波之苦,每回坐马车都见她晕得厉害,吐得七荤八素。

  苏君樵白了他一眼,“你说呢?”他将早已因晕车而吐得头昏脑胀的妙首光光抱出马车。

  “樵哥哥?”妙首光光脸色苍白,她实在是受不了一路摇晃的马车,每回坐在车上,即使路途再短,她都会吐得半死。

  “你还好吧?”苏君樵看她难过成这样,也着实不好受,更是心疼。“我先抱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好。”她四肢无力,虚弱地回道。她从扬州城一路吐到京城,实在没力气再多说话。早知道她该坚持自己骑马,要不用轻功赶路都比坐马车强。

  随着两人消失在大门内,原先列队在门口欢迎的仆人连忙迅远地回到屋里,想在主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不见绝妙好庄主仆的身影后,原先在路旁观看的人非但没有散去,反倒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刚才在众人面前出现的苏坊主人夫妇。

  当天,在京城盛传已久的苏坊主人又再次造成轰动,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苏君樵站在房门前,手里的托盘上是妙首光光爱吃的食物。他仰望着天空,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晚月明风轻,夜空中星星闪烁,他本来想邀佳人一同赏月,可是一想起待会儿有苦头好吃,就像是被桶冰水浇下,再大的兴致也没了。

  他犹豫地看着房门,真不懂自己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爱撒娇,有事没事老爱黏在他身上,平时为了一点小事可以唠叨半天,脾气又坏,动不动就爱使性子,又喜欢迁怒在他身上,对他老是又踢又打,没事还爱咬上两口,自视甚高,又爱自吹自擂,即使吹嘘得再厉害,也没见她红过脸。

  综合这些,她实在不是个好妻子的料,就连当贴心的红粉知己都构不上边,他到底是哪一点鬼迷心窍,怎么会对她那么死心塌地?她说一,他绝不敢回二;她要往东,他也会乖乖地跟上去。

  苏君樵低头看着鸡汤面,忍不住吁了口气。难道“惧内”这种事也会父传子吗?

  记忆中,爹娘虽然是大家眼中的佳偶,夫如天,妻贤淑,相敬如宾,可是关起房门后,爹娘相处的情形只能用三声长叹来形容。倒茶、捶背,为妻梳发、画眉,爹在外头的大丈夫风范全不复在,娘只要轻哼一声,就见爹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想到现在他也是……

  苏君樵不禁又叹息,大概是两人初见面时,他为她所救,不知不觉中对她除了感激外,还有点威惧。

  低头见手中的鸡汤面似乎凉了些,苏君樵不敢再磋跎,连忙推门走入房里。

  “妙儿。”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在床沿坐下,轻声唤着她。

  妙首光光眼睫轻轻动了下,缓缓张开眼睛。“樵哥哥?”

  “还是很不舒服吗?”苏君樵轻抚着她依旧了无血色的脸颊,柔声道:“我找大夫来替你看看,好不好?”要不是她的怪想法——名医哪能向人问医,他早老就叫孔总管找大夫来了。

  “不用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再躺一下就好了。”

  苏君樵紧蹙眉头,轻柔地将她扶起身靠在他身上。“你中午的时候也这么说,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妙首光光摆摆手,气虚地说:“不会啦,大概是你眼花了。”

  “胡说。”他心疼地轻斥一声,不悦地看着她,“脸白得像纸一样,还说没事?”

  妙首光光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很白吗?”

  “没错。”

  突然,他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一向冷漠的俊脸此时满布愧色。“对不起,我该听你的话骑马才对,不应该硬要你坐马车。”因为心疼她,是以明知道她会晕车,他还是坚持要她坐车,只是他真的没料到她这次会晕得这么厉害。

  妙首光光轻哼一声,语气不善地道:“你知道就好。我早跟你说了,可是你偏不信,现在还把我害成这样。我没吐死只能说是平时积德,广结善缘,老天爷保佑我这个大好人。”

  苏君樵头皮一麻,听到这几近难闻的轻哼声,只觉冷汗从背后流出,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说也奇怪,刚才明明见她脸色苍白,也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可是一到数落他的时刻,马上见她精神一振,登时又生龙活虎,半点病态也没有。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她以数落他为乐,每次叨念他,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事,也能见她说得滔滔不绝,几乎欲罢不能。

  “我很抱歉。”虽然明知是垂死的挣扎,但苏君樵就是忍不住想开口求情,希望她妙首姑娘良心大起,待会儿下手留情些。“真的很抱歉,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抱歉很多。”

  “哼!”妙首光光忿忿地轻哼一声,他不提她都忘了找他算帐。

  要是平时,她一定会记得牢牢的,绝不会让他轻易逃过,可是今天实在是吐得太惨了,连说话都没力,哪有闲工夫记仇。

  “妙儿,我特地要厨房帮你下了碗你最喜欢的鸡汤面,快点趁热吃吧。”苏君樵讨好地撑起笑脸,不死心地想把她带离怎么折磨他的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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