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妳好吗?」邵司肇拉了张椅子,请谢婧瞳坐,还为她倒了杯茶水。
谢婧瞳望着手中的纸杯,再看看邵司肇那殷勤张罗的模样,不由得心酸。
「不错,你呢?」看邵司肇一身西装笔挺,却忙碌奔波的模样,不难想象这份工作他做得十分吃力,她在公司也是由业务做起,怎么会不知道业务的辛苦呢?这让她萌生了一个念头,却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否会伤及邵司肇的自尊。
「还过得去。」邵司肇又拉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
「这样没关系吗?你的经理会不会又骂你?」谢婧瞳环顾四周,却发现刚刚还很凶恶地指责邵司肇的储水已经不见人影了。
「没关系,大不了被骂,又死不了人。」邵司肇调皮地吐吐舌头,笑道。
谢婧瞳却能感受到他嘻皮笑脸下,那股为五斗米折腰的无奈。
储水躲在一旁偷窥,不由得为谢婧瞳掬起一把同情之泪,他的良心叫他要冲出去阻止老板的游戏,他的理智却叫他千万不能冲动,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呜……其他跟在邵家兄弟身旁的特助一定没有一个比他更惨的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储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地为谢婧瞳祈祷,祈祷她别被老板玩弄得太过分。
「跟我到台湾好不好?我给你一份比现在更好的工作。」舍不得让邵司肇再受委屈,谢婧瞳还没来得及思考,话就脱口而出。
「什么?」储水连忙跳了出来。「谢……嗯哼,这位小姐,妳也太过分了吧!妳怎么可以在我们公司的摊位光明正大地挖角?」
「好。」几乎是同时间,邵司肇也开口答应了。
储水不禁整个人傻住。
他的老板要跟前妻跑了?难……难道他就要失业了不成?虽说邵家根本不管邵司肇要干什么事,可是他就这样跟她跑了,也不太好吧!
「经理,有人要请我,你该高兴才对,你不是讨厌我吗?」邵司肇说得委屈。
邵司肇想要知道,为什么再见到她,虽然想保持冷静,郁闷仍缠绕在胸口,莫名的压力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怎么回事?他不是不爱她了?现在的心痛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只能继续作戏。
「我……」储水觉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他从没这么有骨气的骂邵司肇,永远只有他的脑筋转得没老板快,被讪笑的份,哪有骂他的机会?
可是,呜……他能怎么办?他的老板要跟前妻跑了,他还没有置喙的余地,只能含着泪水,指着邵司肇骂道:「去啊!有人要请你,我还要偷笑呢!反正你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要走就给我滚远一点。」
「什么?你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谢婧瞳难以置信的问。
但是仔细一想,这样的情形似乎也是正常的,一般若是没在三十岁前找到安定的工作,工作就会非常难找,顶多也只能当业务,换工作的机会相对的就会增加,更别说邵司肇都三十五岁了……然而谢婧瞳即使明白这个道理,还是为他感到难过。
「谢婧瞳,妳后悔了吗?」邵司肇望着她,轻声询问。
他无法排解胸口缠绕的郁闷,不知道为什么,隔了十五年再次见到她,他虽然想保持冷静,但是几乎无法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心越来越痛……
为了淡化心痛,邵司肇只好用演戏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活的?」谢婧瞳连忙解释,她曾想过他的近况,却没想到他会过得如此艰难。
「随便过,有什么吃什么。」邵司肇一语带过。「妳不后悔就好。」
储水已经快要演不下去了。
还随便咧!
除了自我放逐的那几年之外,身为邵家主家的人,又身兼采昕科技的执行总监,生活怎么可能随便到哪里去?
若是邵司肇的生活真像他所说的那么随便,那么大概全天下的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邵司肇了。
只有谢婧瞳这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才会相信邵司肇的连篇鬼话。
「另外,别说我这个做经理的没良心,你可别被骗去台湾,连回来的机票都没有。」储水接收到邵司肇的目光,赶紧配合,说出他认为最LOW的台词。
「谢婧瞳,妳会让我连回家的机票都没有吗?」邵司肇一脸无辜的问。
谢婧瞳露出温婉的笑容,让他看了心暖。
「你该知道,我不会的。」
虽然她并不了解他们为何会离婚,成为下堂妻后也曾经埋怨过这个找不到人的前夫,但毕竟她也长大了,即使心里仍有疙瘩,对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后就消失无踪到今天才出现的前夫,她还是有一份情谊存在。
当年父亲只告诉她,要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要学习更多东西,不要这么早就困在婚姻里,也许父亲是对的,因为他的鞭策,以及她对自我的要求,她很快地从失败中站了起来,并没有过度沉浸于与邵司肇这几年扮家家酒般的婚姻中。
「我把老板Fire,决定跟妳到台湾。」邵司肇朝欲哭无泪的储水挥手道别,挽着谢婧瞳的手。
「我……你……好样的!你走了就别再回来!」储水只能含泪看着邵司肇与谢婧瞳离开。
至于老板为什么会抛下采昕科技的执行总监不做,硬是要跟着前妻到台湾,储水也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三天后
邵司肇急匆匆地走入机场大厅,马上就看到谢婧瞳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着。
「谢婧瞳。」
「你终于来了。」谢婧瞳等了好一阵子,还以为他反悔不去了。「走吧!我带你去柜台。」
「去柜台干嘛?」邵司肇不明就里的问。
谢婧瞳无奈的看着他,「你不会不知道搭飞机要买机票吧?」
「哦。」邵司肇干笑两声。
他会知道才有鬼,他出门一向都是搭乘私人飞机往返,再说这种事也有储水帮他打理,他根本不需要烦心。
「难道你没出过国?」谢婧瞳想了想,也对,以邵司肇的经济环境,可能连佛罗里达州都不曾离开,更遑论出国!
邵司肇愣了下,不知所措地看着谢婧瞳,「我的活动范围只有公司和家里。」
他深知自己一时兴起的伪装已经没有办法卸下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谢婧瞳挑了挑眉。果真跟她想的一样。
「那好吧!我带你去。」
他们来到航空公司的柜台,排了好一阵子的队,终于轮到邵司肇买机票,打开公事包要拿钱时,他吓了一大跳。
公事包里面除了护照和相关证件外,什么都没有!原本邵司肇还以为可以看到现金或是信用卡,但他连公事包的夹层都翻过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储水开车送他来机场时的怪异神情,那时他因为已经迟到而赶着要与谢婧瞳会合,并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储水的表情很奇怪,而他也明白为什么储水会有那种表情了。
储水耍他!
关上公事包,邵司肇尴尬的看着谢婧瞳。
「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面露无奈。
谢婧瞳立刻明白了,所以没管柜台小姐神色怪异,主动拿出信用卡帮他付了机票钱。
从拿到机票,到他们坐在候机室等待,气氛是沉静的。
谢婧瞳思量了许久,才开口打破沉默,「肇,你这几年真的过得好吗?」
邵司肇尴尬地笑了下,「我真的不知道公事包里面没有放钱。」
他在心里狠狠的诅咒储水不下一百次。天杀的,他再怎么有意见,也不能这样玩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他的顶头上司,怎么可以这么不给他面子?!
谢婧瞳咬着下唇,深信这阵子邵司肇过得不好,迟疑着该不该继续问,但还是抵不过心里对他的关怀,轻声问道:「你出门前没有先检查?」
「我没想那么多,我全部的家当都在这里了。」邵司肇笑了笑。反正当定失业、没钱的废人了,他也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的大男人面子,只是希望到时揭穿自己真实的身分时,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
「全部的家当?」谢婧瞳忍不住拎了拎他的公事包,轻得好似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便是他的全部家当?
「我不想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我想跟着妳过全新的生活。」
「全新的生活?」谢婧瞳感到莫名的心动,一时之间喉头紧缩。
「嗯哼。」邵司肇爬梳一下长发,傻笑,「可以跟着妳,我就很开心了。」
谢婧瞳还记得这句话,以前每天睡前邵司肇都会在她耳边说,她不由得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与邵司肇重逢不过才几天,过往的回忆便鲜明得就像昨日才发生过一样。
这样,好吗?谢婧瞳不免为自己在资讯展上冲动的邀请邵司肇到台湾工作这件事打了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