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依然故我,就算邵司肇出现在家里,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
「姊,妳过来一下。」谢筑台拉着她的手臂,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姊夫说要躲在桌子下面等妳进来时给妳一个惊喜,我看他一定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哦?」谢婧瞳冷冷的应了一声。
「说完了。」谢筑台吓得连忙关上门,远离冰库,同时担心着桌子底下的邵司肇是否能够平安的离开办公室。
看着满室的花海,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是谢婧瞳曾说过,绝对不会原谅欺骗她的人,所以她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邵司肇。
而且不趁现在订立他们相处的规则,说不定以后他会继续说谎骗她。
为了避免以后他有这样的借口,她一定得这么做!
谢婧瞳记得小时候曾经说过,想被淹没在桔梗花海的香味里,没想到邵司肇还记得,且替她实现了这个小小的梦想。
虽然她为了维持面子很想继续冷淡下去,却不由自主地走到桌子旁边,寻找躲在桌子底下的男人。
当她蹲下身子,发现桌子下面空荡荡的,除了一束包装非常漂亮的洋桔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原本打算原谅他的心又燃起熊熊怒火。
他真的有心想要得到她的原谅吗?这教她如何能够原谅他?
谢婧瞳拿起桌子底下的那束洋桔梗,气得直跺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看着满屋子他精心布置的花海,这才发现自己做了多好笑的事情。
她在干什么?年纪一大把了,到底还在坚持什么?这阵子他都肯放下身段兼委曲求全的不断哄她,她还计较什么呢?
说不定他临时有事情,先离开了。
邵司肇又不是成天无所事事的小伙子,他有实验室的工作,怎么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她呢?
「海阔天空,海阔天空……」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句话。
这时,办公室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向垒石?!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不是把门锁上了吗?
「这点小障碍对邵家的人来说,不是问题。」
「你也是邵家人?!」天啊!aplus集团的总经理竟然也是邵家的人!
「我只是特助而已,没有妳想的那么伟大,我的主子是邵司衡。」
谢婧瞳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向垒石跟邵司肇之间似乎总有一些秘密存在,原来他是邵司衡的特助。
「这不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嗄?」
「本来应该由我的主子邵司衡亲自前来向妳说明,不过他忙着……嗯……感情纠葛,所以由我来向妳说明一些事情。」
「啊?」谢婧瞳不太能够理解向垒石这番没头没尾的话。
「妳知道邵司肇刚离开妳的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活的吗?」
「不知道。」这也是她好奇的地方,但是邵司肇似乎不太想提起,偶尔看见他露出困扰的神情,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
「离开妳之后,他每天醉生梦死,后来我的主子看不下去,请来心理医生催眠他。」
谢婧瞳讶异得张口结舌。
「因为催眠,肇才会变得只知道什么叫发明与科技,忘记怎么跟女人相处,也忘了对妳的情感。」
说催眠是好听一点,实际上邵司衡是要心理医生将邵司肇所有的感情全部封印,让他只知道要找谢婧瞳,却没有实际上相见的冲动,除非他想要谢婧瞳的心够笃定,才有办法觉醒。
「你的意思是,邵司肇会这么迟钝是我造成的?!」谢婧瞳捣着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难道他就这样不知道什么叫作感情的度过十五年?
「以前的他只要知道有关妳的消息就够了,不过他见到妳之后就醒了,这段期间没有经过任何感情的摧残。」向垒石看着谢婧瞳的反应,知道目的达成了。
没有感情的度过十五年?他怎么走过来的?
「你们催眠他,他不知道吗?」谢婧瞳哽咽地问。
她没法子想象他是怎么度过这十几年的时问,难怪可以一进实验室就是几个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在乎啊!不是不在乎她,而是没办法在乎。
「他醒了,靠着妳对他的在乎,将你们的感情一点一滴地维系起来,他必须做的比妳想象中的还痛苦。」
「那……我该怎么做?」所有的猜疑全都因为向垒石的解释而释怀了,现在谢婧瞳满心只想着该怎么好好地疼惜邵司肇。
「好好地爱他。这是我的主子给妳的话。」向垒石笑了笑,指着沙发,「还有,肇在沙发上睡着了,不在桌子底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他说完,谢婧瞳老早就冲向沙发。
向垒石见状,面带笑容的离去。他可以向邵司衡好好地报告一下了。
谢婧瞳拨开洋桔梗,果真看到邵司肇的手露了出来,靠近一看,他正躺在沙发上安稳地睡着。
她静静的坐在他身旁,看着围绕在一旁的洋桔梗,想起了桔梗花的花语——
不变的爱。
她偷偷的在他有形的唇瓣上烙印下属于她的印记,宣告这个男人属于她,把玩着他的长发,突然想起他在重逢那天所说的话:离婚后,我再也没剪过头发。
她笑了笑,为这男人的可爱深深感动,起身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把皮绳以下的长发一刀剪断,她不希望他再背负着以前的痛苦生活,从今天起就由她来陪伴他,给他幸福。
谢婧瞳把长发和剪刀放在桌上,再回到他身边,看他似乎还没要醒来,只好在他的脸上戳了几下。
「起床啰!」
邵司肇睁开眼,突然跳起来。
她一时闪避不及,被他的头撞到下巴,「噢!」
「我怎么睡着了?啊,婧瞳,妳没事吧?」邵司肇看见谢婧瞳捣着下巴,连忙询问她的伤势。
「我没事,只是有点痛。」谢婧瞳笑说,将头倚在他的肩头。
邵司肇看谢婧瞳的神情,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婧瞳,妳不生气了?」
「不生气,我本来就没生气。」谢婧瞳微笑。知道了所有的事,对他哪还生得了气?
邵司肇傻傻地笑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原谅他,但是只要她开心,他就跟着开心。
「你怎么还记得我喜欢洋桔梗?」环顾满室的洋桔梗,她好感动。
「咦?妳喜欢?!」邵司肇讶异的问,放心的呼出一口气,「那就好,我只是问花店的老板,什么花最多,帮我全部包起来,还好妳喜欢。」
谢婧瞳挑高了眉,她已经习惯他这种无厘头的行为模式,加上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
「没关系,你还知道要买花送我就好了。」谢婧瞳无奈的回应。
「我问睿,他说女生一定都喜欢花,而且越多花女生越高兴,所以我就去买了。」邵司肇老实的说。
看着眼前这个她恋了十几年的男人,谢婧瞳忍不住幸福地叹了口气,她要的不是冷酷、不是搞笑也不是花心的男人,要的只是拥有纯真本我的男人,只要邵司肇懂得疼惜她,懂得讨好她,懂得爱她就够了。
看她又不说话,邵司肇小心翼翼地问:「妳生气了?」
「邵司睿又教你什么哄女人的方法?」谢婧瞳没好气的问道。她可以忍受他的天真,但不能忍受邵司睿教他任何哄骗女人的方法。
不!绝对不行!
她的邵司肇是硕果仅存的天真男,绝对不能遭受邵司睿的污染!
「没有,没有。」邵司肇惊慌失措的摇头。
谢婧瞳看他的反应,再也忍不住笑意,仰首吻上他的唇瓣,他吃惊的瞪大了眼。
婧……婧瞳吻他……
邵司肇呆住了,原来她比他懂得什么叫吻,还主动的邀请,当她的手攀上他的颈项,他也陶醉在这个吻无法自拔时,却也同时觉得头部似乎有种无法言喻的「轻松凉爽」……
他看着飘到眼前的发丝……发丝……发丝……发丝?!怎么会有半长发丝飘到他眼前?
邵司肇突然觉得有点头晕,慌张的放开谢婧瞳,双手发抖的摸向应该可以摸到长发的颈后……
没有摸到应该摸到的皮绳,而是摸到整齐的发梢……
「妳剪了我的头发?」他压下尖叫的冲动,惊恐颤抖地问。
谢婧瞳不明白他的害怕,怎么剪个头发需要害怕成这样?
「我不想你再背负以前的痛苦,如果你是因为我而留长发,就由我为你终止。」她的想法很单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恐惧。
天啊!他细心保养,最引以为傲的长发被剪了……
呜……这能怪谁?谁教他说了谎!谁教他为了让谢婧瞳心疼而说谎!如今她把他那头乌黑亮丽、闪闪动人,还是四兄弟里最美的一头长发剪掉,他只能怪自己了。
这就是他说谎的下场,谁教他要说那种博取同情的谎话!
邵司肇摸着短发,眼泛泪光,他的心痛无人知,也不能说出口啊!
谢婧瞳以为他是因为她而感动得落泪,于是心疼地抚着他的脸。「大男人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