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蝶衣轻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偷偷瞥了龙搴烜一眼,这回,他大概不会再好心出手帮她了。
就在石蝶衣认命地端起汤要就口时,同样的事又再次发生。龙搴烜不顾丁玉筠的白眼和斥喝,径自从石蝶衣手中端过汤碗,咕噜咕噜地灌进肚里。
丁玉筠气急败坏地怒瞪着他,再也忍耐不住地拍桌破口大骂:“姓龙的!你——”
“她对草菇过敏。”在下玉筠发飙之前,龙搴烜淡淡拋下这句话。
“蝶衣对草菇过敏?!”丁玉筠拉长音,摆明对他的话不信任。
她老公是蝶衣的表哥,两人又是同一个公司,蝶衣的喜好,他会不知道吗?
明明是他自己爱吃,还好意思编出那么蹩脚的烂借口!
“过你的头啦!”她不客气地朝龙搴烜破口大骂,没空注意丈夫要她稍安勿躁的眼神。“蝶衣喜欢吃什么,我比你清楚多了。”
是吗?龙搴烜轻哼一声,她会有他了解她?
他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石蝶衣,“刚才在客厅,我们闲聊时她不小心提到过。”
说完,他也不等在场其它三人的反应,拿起外套,说了句“再见”,随即消失在大家面前。
木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正低头猛扒饭的石蝶衣,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七章
范文君风尘仆仆地从中部娘家赶了回来,才一下车,听到管家的话,连回话的半刻都舍不得耽搁,便急忙快步冲进客厅。
一见着正坐在吧台的目标,她先轻咳几声清了下喉咙,又嗯嗯啊啊地试了音,一切就续后,拉开嗓门大吼道:“兔崽子你舍得回来了吗?”
等了一会儿,见儿子不发一言,她得意地轻哼几声,现在才知道愧疚已经太迟了,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哼!你这只不肖的兔崽子终于知道回家了。”她冲到儿子身边,也不顾念他正在喝酒,二话不说地用力朝他背后拍打下去。
“干嘛死不开口?你以为不说话、装无辜,老妈就会原谅你吗?”她头仰得老高,对唱独脚戏的滋味满意极了。“告诉你,要老妈原谅你的话,你现在乖乖的把新房子的钥匙交出来。”
龙搴烜依旧不发一词地灌着酒,到最后嫌整杯喝速度太慢,干脆整瓶酒拿起来,直接灌了下去。
“你这只兔崽子!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还不快点把钥匙交出来。”见儿子依旧不语,她重声吆喝,“兔崽子!别让我再说一次。”这只兔崽子实在是太过分了!那么久不回家,一回家就摆着张臭脸给她看,这个不肖子,早知道当初就不生他了。
两人又僵持了好一会儿,范文君先沉不住气地拉开嗓门大吼:“喂!你老娘我在说话,你是聋了不成,为什么不回话?”
龙鸿森前脚才刚踏进客厅,耳边就传来老婆大人的斥喝声,音量之大,让他怀疑大概在高雄的人都可以听到。
他连忙走进客厅,想看看到底儿子又做了什么,惹得母亲河东狮吼,吼得他到现在还在耳呜。他真怀疑儿子坐在大嗓门旁,竟然会没感觉。
唉!儿子大概是习以为常了吧。
“文君,发生什么事,怎么我才一进门就听到你的声音?”
范文君一见靠山回来了,神色一变,一脸凄苦地看着他。“老公,你回来得正好,快替我教训这个不肖子。”
龙鶸森暗叹一声,“文君,你不是才刚从台中回来,坐了那么久的车,怎么不先回房里歇着?”
范文君抖着双唇,一脸无依又无靠地抽噎着,“鸿森,你知道这个不肖子有多过分吗?他整整半个月不回家,等我到中部探亲之后才偷偷溜回来。现在,他回家都两个多星期了,也不见他向自己老妈打通电话问好,还要我特地从娘家杀回来见他。刚才他见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说,他过不过分?我怎么会有这么不肖的兔崽子儿子!”说完,她还忿怒地打了一下儿子。
龙鸿森听她叽叽喳喳地讲了一长串,好半天才消化完她的话。
他走向仍低头猛灌酒的龙搴烜,拍拍他的肩,皱眉道:“搴烜,你最近这两个星期是怎么回事?不但没去上班,还对你妈这种态度?”他知道文君一向做事夸张了些,说的话也只有一半能信,可是搴烜从两个星期前突然回家之后,整个人就性格大变,连班也不去上,整天净待在家里喝酒。
刚开始他还以为儿子在庆祝自己短暂的自由,所以也由得他去,毕竟老婆大人难得不在家,让儿子庆祝休息也不为过。
可是,没想到搴烜一休息就是两个星期,等他前两天从日本回来,才从尔铤口中知道搴烜两个星期没去上班了。
“搴烜,你到底怎么了?”龙鸿森见儿子不开口回答,只好又问了一次。
他可不像老婆只要一对儿子不满,马上一顿拳打脚踢,外加大声嘶吼。也幸好他一向奉行爱的教育,不然儿子早在老婆的淫威下,性格扭曲变得不成人样。
龙搴烜沉默了许久,在父亲又要再次询问时,突然开口淡淡地回了句:“我没事。”然后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你没事个头啦!”听到儿子开口回答丈夫,范文君当然火气更炽。
这只死兔崽子,他老爸才随口问了两三句,他就开口回话;而她在一旁吆喝了老半天,就没听他咳上半句。
“你这个不肖子。老娘问你,你到底是发什么神经,为什么连家都不回?还有,回家之后为什么不去上班?为什么在家猛喝酒?”范文君连珠炮似地问完后,心中得意地想,她问得比老公还多,怎么说儿子都应该至少吐个字出来。
她得意地仰高脸,奸笑着等儿子开口回话,待会儿非得捉住他的语病好好炮轰一番不可。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快了些,她等了好半天,除了酒瓶开敓的声音外,其它的什么都没听到。
越等她怒火越旺,瞪向儿子的目光也渐渐凶恶了起来。
龙鸿森一看苗头不对,老婆的头顶已经隐隐约约开始冒出白烟,看样子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见着她拽起酒吧上一只空酒瓶,眼光恶狠狠地瞪视儿子的后脑勺。他登时心中一惊,顾不得一切地上前抢下老婆手中的酒瓶,拉她到一旁小声规劝,“文君,你这是做什么?”竟然有人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谋杀自个儿的亲生儿子。
“我做什么?”范文君激动得提高音量大吼着,压根儿不用丈夫要她小声点的暗示。“那只兔崽子就肯开口回答你的话,对我,他连个屁都舍不得放!我不应该激动,难道还放炮庆祝啊?”死兔崽子!早知道他会这么不孝,当初他一出生,她就应该把他掐死,免得现在把她气死。
“文君,你别这样。”龙鸿森苦口婆心地劝着。“搴烜也许有心事,心情不好,你别这样对他又打又踹。你就先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再慢慢跟他说不就好了。”唉!儿子真的怪可怜,心情不好,还得回家面对一只无理取闹的母老虎。
“他会有心事?”范文君嗤笑一声,嘲讽道:“凭他也配跟人家心情不好?连老婆都讨不到的人,凭什么心情不好?”她激动的言行,可以排得上年度坏妈妈的榜首。
“文君,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跟儿子说。”龙鸿森紧张地打着手势要老婆降低音量。唉!心情不好跟娶不娶得到老婆是两回事。也许搴烜就是因为娶不到老婆,才心情不好也说不定。
“我不管!今天这个死兔崽子如果不把话交代清楚,我铯不会放过他!”敢不把她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她不给他一顿老拳,她的名字就让他倒过来为。
龙搴烜不理会母亲大人,又从酒柜里拎出一瓶威士忌,打开瓶塞直接灌了下去。
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的酒量差得很,最好一杯酒就醉倒了事算了。
范文君见儿子不痛不痒地又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当场气得头顶百冒烟,许久说不出话来。
倏地,她毫无预警地一把冲上前,快手抢下龙搴烜手中的酒瓶,大吼道:“兔崽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她警告地怒瞪他一眼,挥舞手中的酒瓶,让他知道不回话的后果将是以“头破血流”做下场。
在如此紧张的情势下,龙搴烜只是淡淡地扫了母亲一眼,不置一词地从母亲手中拿过酒瓶,咕噜咕噜地又灌了起来。
范文君不敢相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惊又怒得说不出话来,这死兔崽子!她不教训他,她就不是他娘。
龙鸿森连忙大步上前,拉着已经接近发飙边缘的妻子,低声劝道:“文君,你先冷静一点,别动气。”更别动粗。他们只有这一个儿子,经不起她一酒瓶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