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连李慕白都忍不住笑到掉眼泪。
「真是够了,愈说愈离谱了!」宫仲卿也笑不可抑。「咱们还是先回奈亦日大会等他们吧!」
「我同意,」宫雪菱马上举双手赞同,她也急著想尽快见到独孤笑愚,没有耐心在这里等待他。「不过……」她转身,娜朵抱著她另一个宝贝儿子专注地听他们说话。「娜朵,我家人来接我了,所以……」
「没问题,是你救了我们,我自然要放你自由。」娜朵忙道:「可是你表姊我就没办法放她自由了。」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自行逃走了!」
「耶?!」
「那时候你好像就快抵挡不住了,所以她就自己一个人逃跑了。」
自己一个人逃了?
说她自私还真是自私,不过,也难怪啦,在娜朵的部落里,虽然做牛做马很辛苦,至少看在她的份上,没有人会对陆佩仪乱来,但如果被瓦剌人捉去了,陆佩仪不只要做奴隶,还是性奴隶,她不逃才怪。
虽然她的功力没了,起码招式还在脑子里,只要谨慎小心一点,想逃跑应该也不太难。只是……
她能逃到哪里去?
*
天苍苍、野茫茫,一望无际的茵茵牧草间流淌著婉蜒的小河,络绎不绝的牧民自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漫山遍野的毡包中飞扬著缕缕炊烟,豪迈的大碗马奶酒、热情的手抓肉,马头琴声伴著羊鸣马嘶,这年的奈亦日盛会如同往年般热闹。
宫雪菱他们的毡包就搭在会场最外围的草地上。
「来了!来了!大哥回来了!」鬼灵精雀跃的跑来通知宫雪菱。
宫雪菱咽了口唾沫,「他知道……」不知为何,她有点紧张。「呃,你们找到我了?」
「不知道!」鬼灵精嬉皮笑脸的咧咧嘴。「我爹说要给他个惊喜。」
惊喜?
最好不是吓死!
於是,她急步随著鬼灵精赶去「迎接」她的夫婿——其实是想早一刻见到他,可是远远一瞧见他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步却煞然止住了。
相隔一年再见到她的庄稼人夫婿,她突然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特别是第一眼,她是从远处看见他的,而他又跟她记忆中的模样不太一样,沉凝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就像阳光掩上了重重的乌云,瞧不见他脸上有任何生气或光采,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以为他只是一个活的死人,使她觉得他们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然後,宫仲卿跟他说了两句话,并指向她这边,他似乎不相信似的猛然扭过脸来,旋即,他看见她了。
她以为他会立刻冲过来抱住她,又笑又叫之类的。
但他没有,他只是看著她,那样深刻的、长久的,宛如要看穿她整个人似的注视著她,一眨不眨,一瞬也不瞬,良久、良久……
突然间,他脸上的生气回来了,光采回来了,然後,他慢条斯理地走向她,一步步慢吞吞地,一点也不急,仿佛他正在做午膳後的散步似的,但他的视线始终紧紧地捉住她,丝毫不放松。
最後,他站定在她面前,又俯眸深深凝视她大半晌後,他的嘴角开始徐徐地往两旁拉开,再拉开,再拉……
终於,她记忆中的笑容也回来了。
而他的第一句话是,「现在回家,应该还赶得上给芋头培土施肥吧!」
於是,她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同时又热泪满眶地扑上去抱住他又笑又叫。
「喔,笑哥,我好爱你,爱死你了!」她终於说得出口了。
相反的,他一点也不激动,只是环臂圈住她,紧紧地,使她的娇躯一丝缝隙也没有地与他的身躯密密贴合在一起,然後拍拍她的背。
「好了,逃家的老婆,别再撒娇了,该回家了!」
「谁跟你逃家!」宫雪菱不甘心地仰起涕泗纵横的娇靥,又哭又笑地恨恨捶他一拳。「人家也没有撒娇!」
独孤笑愚笑吟吟的,好好脾气的承受她一拳。「好好好,都没有,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吧?」他急著要把妻子带回家「收藏」好,免得又失去她了。
宫雪菱又捶他一拳。「至少先看看你儿子一眼吧?」
独孤笑愚怔了一下,继而愕然傻眼。「怎么,你已经生了儿子了?」
宫雪菱不满地噘起小嘴儿。「你忘了我怀孕了吗?」
「没忘、没忘,我怎么敢忘!」独孤笑愚忙道:「只是,我以为你在那场洪水中会失去孩子,就算没有,起码也得先生上两、三个女儿才会生儿子。」
宫雪菱得意的拾高下巴。「我厉害嘛!」话落,她硬挣开他,跑进毡包里抱出一个儿于,娜朵抱著另一个小娃娃跟在她後面。「喏,你儿子!」她把儿子放入独孤笑愚怀里。
独孤笑愚小心翼翼地抱住儿子,无限惊叹、无限喜悦地审视怀里的小娃娃。
「不敢相信,我真的有儿子了!」
宫雪菱嘿嘿笑。「怎样,佩服我吧?」
独孤笑愚抬眸看她,失笑。「老婆,你得意忘形了!」
宫雪菱傲慢地哼了哼。「我有本钱嘛!」
「是是是,你厉害!」独孤笑愚一臂抱紧孩子,另一手又牵起妻子的手。「走吧,回家吧!」这下子,他更急著要回家了,他们母子俩都得好好「藏」起来。
「慢著!」
「又怎样了?」
「你不要你儿子了?」
独孤笑愚困惑地低头看看怀里的儿子。「要啊!」
宫雪菱翻翻眼。「另一个!」
独孤笑愚好一晌没出声,骤地失声大叫,「另一个?」
宫雪菱从娜朵怀里抱回另一个儿子。「对,另一个。」
独孤笑愚更是惊骇,「那也是我儿子?」他依然拉著嗓门大叫。
宫雪菱表情不善的眯起眼来。「不然你以为我跟谁生的?」
周围的人全笑了起来,但独孤笑愚没空理会他们,连忙看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再看看宫雪菱怀里的孩子,一样大,不可能是先後生的,何况,才一年,她怎么可能连生两个孩子?
「天哪!」他更是惊叹,不可思议地。「双生子?!」
「没错!」宫雪菱把另一个孩子放入他另一边手臂。
独孤笑愚几乎无法置信的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来回一直看,嘴里不断发出惊叹声。
最後,他终於惊叹够了,随即得意地转注一旁满脸错愕的中年男人。
「老爹,两个,这下子你该满意了吧?」
「……」某人说不出话来了。
独孤家不是代代单传吗?
终曲
绚烂的夕阳下,一条挺拔的身影刚刚结束田里的活儿,抬头看看天色,心想恰好时间,於是将锄头荷上肩,跨上田埂,怡然自得的缓缓走在田埂问,那神态就如同这村子的名字:
悠然村。
一回到靠山边的大屋,他直接走入屋後的澡堂,如同往常一般,里头早已备好一桶冒著腾腾热气的浴水,让他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再换上舒适的长衫,他才刚踏人大屋一步,迎面便是三个小家伙宛如三团肉球似的一起滚过来,四岁的小女孩捉住他右脚往右拖,一双两岁的小男孩抱住他左脚往左拉。
如果不是他功力深厚,早就被他们活活撕成两半了。
「爹,陪芙儿玩扮家家酒啦!」
「爹,抱抱,抱抱!」
「爹,我也要抱抱!」
他蹲下去,一个个粉嫩红腮照顺序亲亲过去,再起身,牵起他们的小手往前厅去。
「吃过晚膳後再说,嗯?」
「那芙儿要吃鸡腿!」
「我也要鸡腿!」
「我也要!」
「没问题,鸡腿是你们的了!」
前厅,三张大餐桌旁早就坐满了人,就等他们父女四人的大驾光临,人数一齐就可以开动了。
「好,都到齐了,开动吧!」
笑阎罗一声令下,二十几双筷子便迫不及待地飞向同一只盘子,随即一筷子不合在盘子上头轰轰烈烈的「打」起群架来了,你来我往、战况激烈,一下子就折了好几支筷子。
「够了!」笑阎罗哭笑不得。「从小抢到大,都几岁的人了还抢鸡腿,给最小的吃!」
「不公平!」大家齐声抗议。「大哥一个人就占了三只鸡腿!」
「又不是我吃,是给我女儿和儿子的。」独孤笑愚笑吟吟的一只只鸡腿夹给他的宝贝儿子、宝贝女儿,一张桌上只有一只鸡两只鸡腿,还得由邻桌上贡一只鸡腿过来。「不服气的请去咬我爹,我绝不会阻止你们。」
话声刚落,某人就吼了起来。「可恶的小子,竟敢陷害我!」
一眨眼,餐桌上的大家长不见了,其他两张餐桌上的人也跟著瞬间消失,只剩下鬼阎罗的儿子,他们最鬼。
想打的尽管去打吧,剩下的鸡腿全是他们的了!
「你这才叫真正的笑里藏刀,」毒阎罗直摇头。「你自己不用拿刀,别人就抢著帮你拿!」
「连自己亲爹都不放过,你行,够奸、够狠!」鬼阎罗笑得好不快意。
「多谢二叔、七叔夸奖!」独孤笑愚面不改色,始终笑嘻嘻的。「老婆,趁他们不在,还不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