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又是那丫头说溜了嘴吧?!
“你不必瞪银珠,朕是凤来的皇帝,还有什么事能逃过朕的眼下呢?”凤来国皇帝轻声叹息。
“父皇。”没想到连这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上官熙婳心虚地垂下目光。
“朕不是告诉你,外头不比宫里,你和银珠两个人若是遇到意外又该怎么办?”凤来国皇帝语重心长地问。
“孩儿跟穆华练过剑术,若真遇到鸡鸣狗盗之辈,定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话说得慷慨激昂,偏偏在凤来国皇帝的瞪视下,上官熙婳的声音愈来愈小。
从小被当皇子抚养长大可不容易,凡是剑术、骑射,样样都要学习,人家她可是禁卫军长穆华的高徒呢!
“熙婳!”纵使声音再小,凤来国皇帝还是听见了,他挑眉。
“父皇,孩儿知错。”不用厉声责备,只需小小的表情变化自有父亲的威严。唉!早知道这句话不能说、不该说的,果然讨骂。
“朕并非想绑住你,不让你出宫,真想出去透透气,朕可以派穆华保护你。”见她一脸古灵精怪的神情,凤来国皇帝伤透脑筋。
“是,孩儿明白。”问题让一板一眼的穆华跟着,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怎么会好玩?!
“不过最近情况有点特殊,你最好先待在宫里头,哪里也别去。”像是想起什么,凤来国皇帝忽地重重叹口气,放下筷。
“父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让您烦心了?”见他神色凝肃,上官熙婳关心地问,忽然想起今天下午在街上看见的马车队。
“北原近年来国势日渐强大,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沉吟片刻,他问。
“孩儿知道。”
“就算我们定期进贡,也难安抚他们并吞的野心,恶邻如虎啊!”凤来国皇帝拧紧眉。
“父皇──”
“尤其那名被誉为战神的男人,更是让朕寝食难安。”
“战神?”光听这名字就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恐惧,上官熙婳皱眉。
“北原国的十三皇子阙炎炽,骁勇善战、冷酷无情,他带领的精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没有打不赢的仗。”
“北原国竟是这么野蛮,以大欺小,算什么呢!”上官熙婳不服气地道。
意味深长的看了上官熙婳一眼,凤来国皇帝仅是淡笑回应。他知道依熙婳善良的性子,是不能明白弱肉强食的现实处境,而他也不希望她明白。
他的小熙婳呀!他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过一生,毕竟要她掩藏自己的女儿身已经够辛苦了。
“这几天凤来国设宴邀请北原皇族,说好听是邀请,其实并非我们自愿,他们一方面是来做客,一方面也是来探凤来虚实。”凤来国皇帝云淡风轻地说。
说穿了,他们是先来看看凤来国这块肉是否鲜美可口。
“嗯。”果然今天下午所见到的马车全来自北原国,难怪全绘着不曾见过的陌生图腾,不过话说回来,硬要到别人家中做客简直是土匪的行为,北原国果然蛮横。
“朕已经吩咐穆华随时跟在你身边,”凤来国皇帝话声微顿,抬眸看她。“这几天你千万别离开宫中,别让他们看到你。”
就算是身着男装,上官熙婳依旧美得让人心惊,那是种难以隐藏的艳丽。
“孩儿明白,孩儿会乖乖待在宫里,哪儿也不去。”上官熙婳乖巧地点头
“朕明白难为你了,等他们一走,朕肯定会好好补偿你。”总觉得她像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眸底映满女儿绝美的脸庞,凤来国皇帝又是无声叹气。
她明明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呀!偏偏要装扮得像男子,难道真要她永远不嫁人吗?身为父亲的他,不禁担忧起女儿的幸福。
尤其这几天他总是惶惶不安,心神不宁,好像即将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一样,让他不禁担心若是自己有了万一,谁又能照顾她呢?
“父皇,您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转。”不忍见父亲烦忧的神情,上官熙婳笑着安抚,体贴地夹鱼肉放入他的碗中。“我们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深深看了她一眼,凤来国皇帝勉强颔首。
顺利平安,他也这么希望,只不过……
他心底的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
“没想到小小的凤来国竟是如此繁荣富庶,你一定也感到很惊讶吧?我亲爱的十三皇弟。”慢条斯理地摇着玉骨扇,阙龙印眯细眼眸,似是很满意眼前能歌善舞的歌姬。
凤舞殿里金碧辉煌,舞姿曼妙的歌姬、珍藏的美酒佳肴,全是为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北原贵客准备。
“嗯。”完全没有答腔的兴致,阙炎炽仅是单字回应。
他不明白父皇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让他风尘仆仆地从边关赶回,竟是要他和阙龙印一同来凤来国做客,隐隐约约间,他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十三皇弟,你瞧瞧,这凤来国的歌姬皮肤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果然地处南方气候温和就是不同,若是咱们也能在此盖个行宫,父皇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连病都会不药而愈。”就算阙炎炽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他还是很愉快地自顾自地说下去。
浓眉微蹙,阙炎炽忽地有些懂了,如子夜般漆黑的俊眸戒备地看向阙龙印。
“我们如今的身分是凤来国的客人,大皇兄说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妥。”他淡道。
他知道皇上一直有并吞凤来国的野心,是他三番两次借口阻止,而这回皇上硬是派他和阙龙印前来,内情肯定不简单。
“本皇爷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狡猾地眯细狭长的眼眸,阙龙印呷口美酒,比女人还要妖魅的脸微微靠近阙炎炽,“十三皇弟长年征战沙场,手底下血刃敌军无数,该不会怕这点小场面吧?”
心头强压下对他的厌恶,阙炎炽冰冷的声音没有起伏。“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哎哎哎,十三皇弟所言差矣!”阙龙印薄唇绽出残忍的笑痕。“我们这次前来就是来找麻烦的。”
果然!
“父皇向来很喜欢凤来国的好山好水,想要在此建行宫的心意一直很明白,只可惜十三皇弟老是以师出无名当借口……”阙龙印话声微顿,迎视他的眸光挑衅。“而本皇爷,就是特地来找这个‘名’的。”
面无表情的,阙炎炽将注意力转回前方婀娜多姿的舞姬身上,要不然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抽出长剑砍了他。
说皇上想建行宫只是借口,说穿了阙龙印只是想和他唱反调,只要是他阙炎炽想要保住的东西,他就非破坏不可。
他和他之间的恩怨,除非其中一人倒下,否则难以善了。
“咦?十三皇弟怎么不说话了?”见他沉默,阙龙印故作惊讶的问。
“既然大皇兄身负父皇交代的重任,皇弟当然全力支持。”阙炎炽冷冷回答。
“哦?这么说来,只要本皇爷找到那么一点点理由,十三皇弟就愿意出兵啰?”
“皇弟一切谨遵父皇命令。”
“有皇弟这句话就够了,有皇弟出马,就算是有十个凤来国也不算什么。”阙龙印一副小人得志的可恶笑脸。
咬咬牙,阙炎炽不再吭声。
小不忍则乱大谋,就算忍字头上一把刀,他还是得忍。等他得到皇位的同时,也就是他阙龙印付出代价的时候。
他已非当年无助的小男孩,他将所有的血海深仇细细收在内心最深处,等到时机成熟,他会一次将他们吞噬。
“十三皇弟,你慢慢享受凤来国的热情招待吧!本皇爷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阙龙印玉扇轻摇,慢吞吞的走出殿外。
冷眼看着他的背影,阙炎炽眸底闪过肃杀的光芒。
*
“这几天都要委屈公主了,因为设宴招待北原皇族的缘故,您都不能出宫。”拿起月牙梳帮上官熙婳梳理如瀑的长发,银珠轻声叹气。
“不能出宫就别出宫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套了件白色外衣,刚沐浴完的上官熙婳懒洋洋趴在大石上,像只贪懒的猫儿,温泉的热气蒸得她粉颊红扑扑,瞧上去娇艳欲滴。“反正他们待几天就走了,又不是一辈子。”这一点上官熙婳倒是看得很开。
这里是凤来国皇帝疼爱女儿特地辟建的温泉池,地处深宫,除了几位重要内官之外,闲杂人等一概不准靠近。
“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回邀请北原皇族前来,整个皇宫的气氛都怪怪的,如临大敌。”银珠嘀咕。
“北原皇族来凤来国,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大伙儿会紧张也是应该的。”听银珠提起这件事,上官熙婳心里微闷,脑海里又浮现那双宛如深潭的黑眸。
那眸光好深好沉,仿佛随时会将人一口吞噬。
“既然如此,皇上为什么不拒绝呢?”
“父皇若是能拒绝,肯定早拒绝了,怎么会让他们来?北原国肯定又是拿什么东西威胁父皇。”北原国以大欺小,根本就是土匪之国!有这种恶邻在旁,难怪父皇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