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先生,您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尺寸都没有改变。这一季想要用什么花色?我带了样本来给您参考看看。”西装师傅道。
“嗯……”康兆谖沉吟半晌,铿然有力:“这点小事就交给我的秘书去决定就好了。”
“好好!没问题,我直接把样本给孟小姐挑选。”西装师傅忙不迭点头。“康先生您真是好福气,找到孟小姐这么能干的帮手,她对时尚和服装搭配挺有概念,一点也不输给专业的服装造型师。”
“师傅您太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厉害啊?是总裁信任我的眼光,我就尽量帮他搭配最好的款式。”
孟依筠矜持微笑,伸手接过师傅手上几大册的最新西服目录。
大约半年前,她曾经帮康兆谖决定过西装款式颜色,从此以后,他就把这项重责大任交到她手上。
在满脑子只有“拼工作、创业绩”的康兆谖眼中,西装领带这类琐事根本不配纳入他繁杂的思考当中。
然而,他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是孟依筠心中的大事,她喜欢这种备受信任的感觉。帮康兆谖挑选西装款式、颜色,再搭配领带、袖扣等配件,让她像是他亲密爱人般,不但熟知他身体尺寸,也熟悉他的喜好及穿衣习惯。
“对了,孟小姐,麻烦你顺便帮我挑几条领带。”
“好的。”孟依筠点头:“您放心,我会帮您搭配好。”
“OK!交给你了。”康兆谖匆匆转身,从办公桌拿起几份文件,交代道:“我急着出去开会,大概三点前会回来,下午要办的事情记得要整理出来,我一进来马上要看。”
“是。”孟依筠迅速答话。
听见她的回答,康兆谖迈开步伐迅速离去,他知道,事情只要交代给孟依筠就没问题了。
一路快步来到地下停车场,康兆谖心中突有庆幸之感,几年来换个数不清的秘书,好不容易换到孟依筠才算安定下来。
虽然她平常反应有点慢半拍,但处理事情还算是细心缜密的,深知自己个性龟毛,能让他全然放心的助手几乎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他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不必再每天气得脸红脖子粗,跟那些笨得要死的花瓶大吼大叫。他的企业开始展翅高飞,用到一个好秘书省去烦恼琐事的时间心力,他更能专心带领集团创造更高的营收获利……
毫无疑问地,康兆谖是个满脑子工作、一心想赚更多钱的野心份子,他脑中浮现充满光明的未来,他的嘴角不觉漾出自信的笑容。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忙碌了一整个早上,过了午餐时间,孟依筠才勉强抽出时间匆忙吃下午茶兼午餐。
回到工作岗位上,孟依筠全身酸痛,她皱起眉头伸手猛捶自己酸痛的肩膀,而这时电脑上显示近下午三点钟,又到了该帮总裁大人准备黑咖啡的时间。
这是她一天中最重要的重头戏之一。
康兆谖对咖啡的龟毛挑剔、难搞程度堪称“黑带”级高手,如果没有相当的耐心和“慧根”,不可能通过他的严苛要求。
孟依筠丢下手边工作,打起精神来到茶水间,她知道这杯咖啡关系到今天下半个工作天能不能平安顺利度过,不管肩膀再酸、身体再累,她一定要想办法冲出一杯百分之百合乎顶头上司要求的好咖啡才行。
“总裁,您的咖啡。”
康兆谖头也不抬地冷冷点个头,算是道谢。
他正在讲电话,不知道对方出了什么难题,只见康兆谖脸色愈来愈难看,本来就酷寒的俊脸,缓缓结上一层霜,并且慢慢地加厚。
“嗯……我知道……这你不用管……”康兆谖紧抿双唇,久久才从薄唇中迸出几个简单短促的字句。
孟依筠放好咖啡,照理说老板在讲电话她该识相退下才是,但手拿托盘的她却被康兆谖异常诡谲的表情给吸引住了。
以女人精准的直觉判断,康兆谖一定是跟女人讲电话,而且,依他结霜冰冻的表情看来——这个女人显然狠狠把他惹毛了。
到底是谁啊?他的女朋友?是在吵架吗?
孟依筠慢慢移动脚步,拼命地拉长耳朵,用力再用力,想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
她刻意背对他,假装自己正忙着收拾散落会客茶几上的纸杯和烟灰缸。
“嗯——不能说我独裁,你既然答应在先,就该遵守诺言,怎能怪到我头上?嗯……那好,我知道了。嗯、就这样!”
喀!
康兆谖忿忿不平地挂上话筒,孟依筠被他夸张的动作吓到,一不小心手上的烟灰缸滚落地面,透明水晶材质的烟灰缸沿着地毯往前滚,一路滚到康兆谖脚下才停下来。
啊?糗了!怎么会这样?
这烟灰缸摆明是欺负她嘛!办公室这么大,什么地方不好滚,偏偏刚刚好滚到他裤脚下才停?
这……叫她怎么敢去捡呢?
孟依筠跪在地毯上,在原地愣了好久,不知该不该上前把烟灰缸捡回来?
偌大的办公室一点声响都没有,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而另一个人也久久不吭气,安静空间里十分诡谲。
“你怎么还在这里?”好久,康兆谖终于开启尊口,冷冷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我……我、我正在整理茶几。”孟依筠抖颤嗫嚅道:“对不起,这个——我、我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对不起——真不好意思……”
她狼狈地从地毯上爬起来,火速上前捡起烟灰缸,发抖的纤纤小手不经意碰到康兆谖的裤脚,顿时她心虚得满脸涨红。
她,当然没事,只是故意留下来偷听他讲电话而已——
然而,这事实怎能让他知道啊?!
“嗯。”康兆谖没有注意到她怪异的表情,拿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轻啜了一口,然后不带感情地吩咐道:“桌上有叠作废文件,麻烦你用碎纸机碎掉。”
“好。”孟依筠回过神来,镇定地走到他面前拿起那叠盖好作废章的文件,确认再询问:“就这些吗?”
“对,全部都在那里。”康兆谖处事谨慎,即便是作废文件这种小事也一定只交给信得过的人执行。
孟依筠大概三个月前才被赋予这神圣伟大的使命,之前负责公司机密文件作废工作的是会计部的张近兰,也正因为这神圣伟大“碎纸机使用权”的转移,造成她对孟依筠难以降低的敌意与妒意。
“今天咖啡好像变淡了。”康兆谖放下咖啡杯,微皱眉头。“孟小姐,下次请你注意,我不喜欢喝太淡的咖啡。”
“啊?太淡?会吗?”一连三个问号,孟依筠小心谨慎地操作碎纸机,不自觉秀眉微蹙,暗忖道:昨天才说太浓、太苦,怎么今天又嫌太淡?这家伙的味觉是哪里失调啊?
“确实是太淡了。”康兆谖将杯里残余的咖啡一饮而尽,一再摇头,并以鄙夷的口吻说道:“你太不用心,做我的秘书都这么久了,连杯简单的咖啡都没办法固定品质,该好好检讨——”
“可是您昨天说……”孟依筠张开口试图辩驳,一转头,迎面射过来他凌厉尖锐眸光,吓得她把想说的话全吞了回去。
“交代你的事照做就对了,我不想听任何理由借口。”他厉言训斥。
“是,知道了。”
孟依筠垂下眼睫,闭紧嘴,专心把手上文件用碎纸机碎掉。
一定是那通电话惹的祸!她心底闷闷地揣测。
看他讲电话时板着一张臭脸,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一定是超级不爽,若非情绪低落,怎么可能才一天口味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哎,说到底就是前人造孽,害她这个倒楣的后人遭殃!
无辜地被骂了一顿,孟依筠微低头、嘟着嘴,心头的闷真不是一个“不爽”足以形容,她不情不愿地将一张张文件喂进机器里。
“孟小姐,我需要一份礼物,晚上八点以前要,请你到百货公司帮我选。”
“多少钱?送给什么样的人?很多名牌精品店七点就关了,最好早一点让我知道送礼对象。”
孟依筠直接反射性地回问,这是她身为秘书该有的专业。
“一对日籍老夫妻,七十多岁吧!”康兆谖思索,提出重点要求。“日本人讲究好的品质,不要送太虚华不实的,最好能代表台湾特色,而且是日常生活能用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孟依筠终于处理完所有作废文件,快速收妥碎纸机。“我现在马上去买,八点前没问题。”
“嗯。”康兆谖早埋首在他的文件堆里,头连抬也没抬,低嗯一声就算回应。
时间紧迫,她认分快步奔向电梯,到自己位子上拿了包包,直赴离公司最近的精品购物商场“执行任务”。
想起桌子上堆了如小山一般待理的公事,孟依筠在路上暗自估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