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隔壁的邻居回来了。
瞧瞧时间,十一点了。他睡意浓浓地起身,走向卧房,倒上床。
头顶隐约传来走路或东西碰撞的沉闷声响,是从贴着床头的墙壁那方传过来的,噪音来自于隔壁那位已搬来半个月,每天早出晚归的住户。
自从这位邻居住进来后,搞不清究竟用了几个闹钟,每天早上六点半,每隔十分钟就会凄厉地响起。
舒大猷翻了个身,更放心地沉入梦乡。
明天的起床号,就拜托隔壁芳邻了!
*
翌日——
闹钟没响,舒大猷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
而错过这场会议的代价是他得立刻出国,亲自向客户解释,否则将损失千万的订单。
还有,他已承诺冷书亚,尽可能每天去看他家的猫,而他也一直期待能再见到她。本已盘算好今天早上与客户concall的会议结束后,就去冷书亚那儿,这次他要好好地将她的一举一动观察个过瘾,好满足他对她的好奇。没想到,今天竟然要赶着出国,而最快回国也得等到明天。
想到此,他懊恼地僵着一张脸,虽说是自己的错,但就是忍不住想迁怒隔壁的芳邻。
妈的!每天破坏他睡眠品质的噪音,偏偏今天不响,是故意的吗?
他烦躁地收拾几样必带用品,忽然丢开手上的衬衫。
好!既然这样,他也不客气了。
他走向书桌,打开NoteBook,开始敲打键盘。
亲爱的芳邻:
为了维持良好的和谐关系,请勿在一大早就制造出会令人烦躁一整天的噪音。谢谢!
他将短笺印出,放入信封套,夹在隔壁住户的铁门内,觉得有些消气了,这才穿好衣服,拎着简单的行李,出门,进电梯。
*
隔日——
冷书亚经过昨日的休假日,彻底地休息后,精神饱满地出门。
“咦?这是什么?”她抽出夹在铁门上的信笺看。“唔,不太友善的语气。”她沉吟地判断。
接着直接走向隔壁的住户门口,按了门铃。
没人应门。
算了,她也用信笺回吧。
她走回屋内,随手拿张广告纸,以空白的背面龙飞凤舞的写下——
亲爱的芳邻:
你所说的噪音是指闹钟吗?但闹钟对我的重要性,就如同交响乐对你一样;既然我能以欣赏的角度去聆听,你每晚不固定时间,但至少会播放一个小时以上的交响乐,那你能不能也以同样的心态,接受我每天早上固定三次,一次才两分钟的“交响乐”?
她将广告纸对折,然后一样塞入隔壁住户的铁门上。
看看表,她惊呼:“糟了!来不及了。”急忙地走进电梯。
*
下午六点,舒大猷从日本出差回来。
呼,与客户的合作关系持续不变,事情终于解决了。
他打开住处的铁门,发现了夹在铁门上的广告纸。
“这是什么?”他打开,接着火气窜升出来。
隔壁是住个天兵吗?居然将闹钟的噪音跟交响乐相比!还指责他既然晚上可以放交响乐,为何早上就不行?
“好样的。”他进屋。
忍不住又将讯息看了一遍,火气更旺了。
好,他决定了!
既然隔壁这位天兵搞不清楚音乐与噪音之间的分别,他决定要用潜移默化的方法,好好地教这位芳邻分个清楚。
第2章(1)
冷书亚将阿金从笼子里抱出来。
“阿金,梳毛喽。”她温柔地哄着舒大猷寄养的猫。
阿金一扫几日前的落魄,毛色变得蓬松光亮,像个王一般,半眯着眼,舒服地让冷书亚为它整理仪容,那等着人伺候的尊贵模样,让她觉得跟舒大猷给人的感觉有些像。
猫的纤细与敏感和舒大猷的力量与阳刚,原本很难联想在一起,但当阿金坐在台子上,等着她这个猫奴才伺候时,却教她觉得主子与宠物还真是一家人。
风钤叮当脆响。
她抬头,看见舒大猷手拎着纸袋进来。
见她在工作室,他无害地咧嘴一笑,绕过玻璃窗,在工作室门口停下。
“吃饭了没有?”他的语气恍若跟她是多年老友似的。
冷书亚看看墙上的钟,淡淡地提醒。“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吃哪一顿?”奇怪,刚刚才想到这个人,怎么马上就出现了?而且他干么这么热络?她跟他很熟吗?
舒大猷根本不在意她的冷淡,她不想睬他的神情,他记得也曾经在阿金身上发现过,这太有趣了。
“我今天开了一整天会,根本没时间吃东西,等肚子饿得受不了大声抗议后,想你可能跟我一样,应该也是个老忘记吃饭的人,所以我就买了两份餐食。”他抬高手晃了晃纸袋,厚着脸皮地邀约。
“你是依哪一点判定我也是个老忘记吃饭的人?”冷书亚是真的还没吃饭,可她仍忍不住反驳,因为她不喜欢他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冷书亚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她只想与他保持客户的关系就好,尤其是他外表给人的感觉似乎很跋扈,若两人之间变得熟络,可能会衍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她目前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舒大猷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自初次相见后,她散发出像猫一般的气质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家的阿金已经三岁,以前他还住在家里时,从不曾对阿金感兴趣,可对她的感觉却不一样。最近他甚至发现,自己竟开始注意起路上的猫。
他会着迷地盯着它们轻巧的身躯、灵活的动作、防备的眼神、总是与人保持距离的习性……然后他的脑海里会出现冷书亚的身影,仿佛在向他印证,这女人的味道,真的跟猫很像。
冷书亚就像颗磁石,强烈地吸引着他,使他忍不住想再见到她。
他沾沾自喜地想,幸好他将阿金托付于她寄养,这让他有理由藉探视猫之便,名正言顺地与她见面。
从猫习惯与人保持距离的习性看来,他绝不能莽撞地邀约她,那可能会弄巧成拙,吓坏了她。
所以他兴冲冲地买了精致的餐食,在她的地盘上与她共享,这样她的防备心应该会降至最低点,两人会有一个好的开始。
他没想过已经处心积虑地盘算后仍会碰钉子,至少在他过往的经验里,他与异性相处,都是美好又令人愉快的回忆。
听她的语气不带一丝情绪,分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糟,接下来他该怎么活络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唔,我前几天很背……”啧,逊!他在搞什么?竟会因紧张而心跳加速,结果胡乱地挑了个自暴其短的话题。
冷书亚有些错愕,眸中带着问号瞧他一眼。
他已经结束刚刚的话题了吗?很好,话题既然已经结束,那她能不能对他挥挥手,说句再联络?
她默不作声,拿起耳药水帮阿金点。
“因为我睡过头了……”舒大猷硬着头皮继续这个话题,还哈哈干笑两声。完了!他这辈子从不曾在女人的面前这么丢脸过。
“……”冷书亚心中犹豫,他好歹也算是她的客户,她该不该应他一声表示老板的善意?
“结果错过了一个重要的会议,只好亲自跑去日本跟客户道歉。”他胡乱地说完后,暗暗松了口气,接下来换等她的反应。
他是在暗示她要“以客为尊”吗?冷书亚心里嘀咕。好吧,看在他家的阿金这几个月会帮她累积不少营业额的分上。
“舒先生在哪家公司高就啊?”她选了个安全的话题。
“晴宇科技。”舒大猷立刻回答。太好了,只要她愿意开口,两人的熟悉度就能往前推进。
“晴宇科技?好像听过……”冷书亚侧脸凝思。“是不是产业新闻曾分析过,跟天丰科技合作,设计做那个手机里面的什么的……”
“架在他们产品上的module(模组)。”舒大猷喜孜孜地接口。“想不到你也知道我们公司。”
“对啊,因为你们的手机好虽好,但卖得特别贵。”冷书亚奚落。
“……”舒大猷脸上一阵尴尬。她说的是事实,所以很难辩解。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啦!”她好像说得太直接了,耸耸肩,补了句公道话。
“对、对。”他连忙点头附和。觉得她真善解人意,让人很窝心。
“可是也没必要这么吃定消费者吧?”他一脸脱罪的表情,教她忍不住又吐槽。
“……”舒大猷觉得刚平稳的心情又掉到谷底。她的语气似乎有点暗指他是奸商,他可不喜欢扮演这样的角色。
“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东西好成本自然高嘛。”她轻而易举又化解他的忧虑。
舒大猷心中忽然生出诡异的感觉,她怎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左右他的心情?为什么她有此能耐?还是他的个性本就是易受人影响,只是此刻他才发现?他讶然地望向她。
他的眼神令冷书亚有些心慌。他做什么这样瞧她?彷佛她做了什么令他难以置信的事;好吧,那不冷削他家的产品了,换她找另—个话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