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有什么事吗?”冷书亚找回声音,不自觉升起防备。
这男人的年纪约莫三十上下,她注意到他一头直竖的短发,用发胶拨抓得十分有型,这种发质的人,多半是没什么耐性的暴躁男;再瞧他高耸的鼻梁,看起来挺直又刚硬;留着短须,因此即便他有一张好看的唇,也软化不了他所散发出的威胁感,让她完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没错,他光杵在店里,就抓住她所有的注意力,就连整间店的空间,似乎也教他给占满了。
舒大猷没有回她的话,只是伸出食指比比地上的猫提笼解释来意。他眼神几近无礼的直瞪着眼前的小女人,已经看呆了!
这女人的神韵真像只猫。
她几岁了?因为个头娇小,他猜不出她的年纪。
舒大猷从没有看过五官这么完美的女人,圆滚滚的大眼、秀气的鼻梁、小巧的粉唇、白里透红的肌肤,一头又多又鬈、染了棕色的长发用发巾系着,穿着印有猫咪图案的工作服……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事实上,他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人!
冷书亚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这才发现那只垂头丧气的金吉拉长毛猫,她立即不悦地板起脸来。
“是你的猫?叫什么名字?”大男人养猫,她常遇见,不过这男人将猫照顾得很糟糕。
她蹲下身打开猫提笼,先注意观察猫的行为。
这种金吉拉长毛猫,个性虽然温和,但因为会认人,所以对不认识的人不太友善,而且比一般猫更有洁癖。
她见猫没有露出张牙舞爪的警告,便温柔地将猫抱出。
“是我家养的,叫阿金。”舒大猷点头。
“你没有好好的照顾它。”她语带谴责,接着低头跟猫说:“阿金,爸爸是不是没有好好的照顾你?以后叫他坏爸爸喔。”
她说话的方式让舒大猷觉得很新鲜,好像是他没把自己的儿子照顾好似的,但那不过是只猫啊。
但因为感受到她不满的语气,他为自己辩解。“那是我妈养的猫,之前被宠得像王子,因为我妹生小孩,所以我妈去美国帮我妹坐月子,不得已我只好勉强去供应它吃喝。”
“所以你还是没好好的照顾它。”冷书亚的语气不见一丝软化。
舒大猷对她一副为猫请命的模样,有意思地笑笑,与她斗起嘴来。
“哪有?食物跟水都是自动给的,它从来也没少吃过一顿,整间屋子全是它的天下,有哪只猫像它这么幸福?谁知早上我回去我妈家开门,准备让打扫的张妈进屋,结果整间屋子竟臭得不得了,可恶的它居然不去猫砂盆上厕所,直接就将排泄物上在我家地上,害我被张妈瞪白眼。”
冷书亚冷冷地听他批评猫的不是。
虽然这男人有让人心生畏惧的外表,但听见他用不受教的语气,像个唠叨的父亲在抱怨难以管教的子女,嘀嘀咕咕地数落的模样,让她有点想笑,因而稍稍降低了他带给她的威胁感。
“猫没跟你住?”
“没有。”舒大猷一副不可能的表情。他上个月好不容易才搬出家里,远离每天面对老妈与猫的日子。
“你多久回去看猫一次?”她将阿金抱到隔壁的工作室,俯身检查猫的耳朵。
“一个星期。”舒大猷跟在后,双手盘于胸,倚在门边。
“所以猫砂盆也一个星期没清?”她用圆滚滚的大眼瞅着他。
“清什么猫砂盆?啐,原本以为它会把自己的排泄物埋起来,还知道羞耻心,谁知道……哼!”
第1章(2)
“先生——”他冷啐的表情惹得冷书亚又气又好笑。
“我姓舒,舒服的舒,大小的大,猷是酋长的‘酋’右边加上一个‘犬’的那个猷。”
谁管他是哪条犬?冷书亚正色地教训道:“舒先生,猫很爱干净,尤其你家的阿金更甚。猫砂盆如果一个星期没清的话,排泄物应该已经满了,猫当然会忍不住到处乱上了。”
“……”舒大猷不知有多少年没让人教训了,而教训他的还是个像猫一样的小女人,他有些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新鲜感。
“那你今天送阿金过来是要美容吗?”见他没反应,冷书亚收起想谴责他的想法,要自己记得她开的可是宠物美容用品店,来者是客。
“嗯。”舒大猷点头,看看她店里的那些笼子。“你好像很喜欢猫?”
他该不会想跟她搭讪吧?她没兴趣。“舒先生,你忙你的,傍晚再过来领猫回去就可以了。”
“我记得你门口的招牌上好像有让猫留宿的服务?”舒大猷自动跳过她的建议。
“嗯。”
“那这只猫就留在这里,等我妈回来了,我再领回去。”哈,没想到可以顺便解决了一个累赘。
“舒先生,请问令堂何时回来?”冷书亚转身面对他。
“三、四个月左右吧。”
“你想把猫放在这里这么久?”
舒大猷挑眉,不懂他的要求有什么问题。
冷书亚觉得这男人做事有点不负责任,但若是硬要他担起主人的责任照顾,只怕更不牢靠,这只猫的处境会更可怜。
“我的意思是,猫很敏感,若要寄养在这里,你要常来探望它,否则它会以为被抛弃了。”
“当然!”舒大猷露出一百分的笑容,用一贯对女子承诺的语气保证。“我一定会常来的。”
他的笑容不但没有电晕冷书亚,反而使她开启一级防护。
状似无害的有毒元素。她想。
这男人外表出色,加上自信的态度,他绝对是包裹着糖衣的有毒物,是专毒女人的终结者。
他所谓的常来是指多久?她后悔把话说得太快了,改口说:“偶尔有空来看看就可以了。”希望放宽“常来探望”的定义后,可以不必常看见他。
“如果可以,我会尽可能‘每天’抽空过来看……猫。”舒大猷被她独特的气质给深深吸引了,对她浓厚的兴趣让他愿意天天来探望阿金。
呃……不用吧。冷书亚脑子里急忙想着该怎么婉转地建议他不必如此。
舒大猷看看表,朝她爽朗一笑。“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
冷书亚根本来不及开口,舒大猷已旋风似地离去。
怎么会这样?她傻愣在当场。
他说他尽可能每天来,他是猫的主人,来探望宠物是天经地义;可他的人这么大一只,一进店里,就占满了她的地盘,加上他带给她的奇异的压迫感,她不喜欢天天都要面对他……
唉,希望他只是随口承诺,拜托~~可别真的每天都来啊!
*
晚上九点,舒大猷的积架跑车缓缓停在某幢大厦旁。
坐在他身旁的长发美女,是长宏企业的千金钱爱芷,他今晚受邀参加远景银行第二代接班人婚礼所携的女伴。
“大猷,今晚留下来陪我嘛。”钱爱芷贴近他。
舒大猷抿嘴笑笑,摸摸美女娇痴的脸蛋,心却毫无所动。“不了,明天我有个重要的国际会议,七点就要到公司。”在他心中,任何美女都比不上他的公司来得重要。
“每次你都这么说,再晚你都要回家。”美女撒娇地在他耳边呵气。“那我去你家。”
“不行,你会害我舍不得起床。”舒大猷哄道,而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家不仅仅是他休憩的地方,也是他储备精力的基地,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侵扰了他心中的净土。
钱爱芷笑得花枝乱颤,嗔道:“油嘴滑舌。”
舒大猷与美女热吻一番后,催她下车。“乖,听话。”
“好嘛,那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美女嘟起小嘴。
“公司最近比较忙,我会想办法抽出时间。”舒大猷似笑非笑地,语气模棱两可。
钱爱芷知道该适可而止,舒大猷不但外型豪迈阳刚,还是位集人品、财富于一身的年轻企业家,她要是再继续胡缠下去,恐怕会提前结束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那我下车喽。”她再次送上香吻。
舒大猷待美女下车后,随即毫无眷恋地驱车离去。
舒大猷回到住处,宽敞、明亮、整齐、干净的客厅,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
这间四十坪大的屋子,只隔一间卧室,一间卫浴,再扣除阳台的部分后,其余的空间全属于客厅的范围。
冲了澡后,他从开放式厨房的冰箱里取出矿泉水回到客厅,按了音响的遥控,贝多芬第六号交响曲流泄于整个屋内。
客厅里没有摆设家庭式的传统沙发,只放一张价值不菲的半卧式圆形躺椅配上脚凳,躺椅旁还有张柚木小茶几,矿泉水及手机摆在上头。
“舒服!”舒大猷沉入他的专属躺椅内,闭上眼,呼了口气。
像是与大自然对话的乐曲,让他仿佛置身于田园,洗净了他所有的疲惫。
对他而言,交响乐就像是他的精神粮食,他每晚一定得靠它们来充电,否则第二天他的思路就会当机。
不知过了多久,打开铁门的钥匙声震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