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下,注意到他吞药丸的动作,美目瞧向他,略带忧心地察看他的气色。
“楚爷您……近日身体不适吗?”
“啊?我身体很好啊,怎么会这么问?”他茫然地回头瞧她。
“芝儿发觉您最近似乎是药不离口……”不会是因为长期纵情酒色,搞坏身体了吧?
别芝的眉头拧了一下。
“喔,你说这个啊?这是我最近老觉得记忆力减退,所以磨着雁鸣飞帮我调的药,专治忘性的。”他摊开手掌,给她看手中最后一颗黑黑的小药丸。
“专治忘性?”有这种药吗?芝儿眨眨眼。
“是啊,你吃吃看。”他很大方地将最后一颗药递给她。
“这……我的记性还好,不需治……”她为难地死盯着那颗药,没有伸手。
药能乱吃的吗?而且这颗药小不隆咚还黑黑的,好像老鼠屎,怎么看怎么不放心……
“你试试口味嘛,很好吃的!雁鸣飞说这药能补中益气,多吃无妨。只要我觉得记性不佳就多吃几颗,反正甜甜的,当零嘴也不错。哪,试试!”他将手掌又朝她挪了挪,几乎抵到她面前。
盯着鼻尖前的黑色小药丸,盛情难却之下,别芝只得伸出白嫩的手指,从他掌中慢慢拈起黑色小药丸,犹豫了一下后,才送进嘴里。
“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楚逸浪像是献宝似地问她。
“这是……”含进嘴中,滋味化开,她便忍不住眨眨眼。
“有没有觉得顿时神智清爽,思绪灵光、茅塞顿开?”
“好像甘草糖啊……”别芝皱着眉努力地深思苦,怎么也没有什么神智清爽、思绪灵光、茅塞顿开的奇妙感应。
雁鸣飞常常会送甘草糖给怕喝哭药的人,让那些人喝完苦药俊,含在嘴里去苦味用的。
别缇就曾在雁鸣飞那儿帮忙搓了—下午的糖球,还顺便带回好几罐,分给她和别紊当零嘴吃。
“这哪是甘草糖?这是雁鸣飞亲自为我炼制,用来专治忘性的药。”他纠正她。
“……噢。”别芝想了想,闭上嘴没争辩。
猜想也许雁鸣飞是怕楚逸浪嫌药苦,才加了这么重味的甘草,因而尝不出其他药味。
但……她还是觉得这药丸好像甘草糖的味道……
“对了,上次跟阁王在凉亭品茶时,你吹的那曲‘咏春调’笛声很好听,动人温婉、细致悠长,让人听了回味无穷啊!”楚逸浪眯起眼,轻轻哼起脑海中的曲调,果然—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多谢楚爷赞美。”别芝脸蛋红红地垂下头去。
“找个时间,为我再吹奏一次可好?”他忽然低头望向她,嗓音低沉地要求,俊容露出温柔的笑意,双颊浮起可爱的酒窝。
楚逸浪拥有俊俏却又不失成熟男子气的五官,浓眉挺鼻,却配上看似无辜的稚气酒窝,矛盾的气质让人又爱又怜,毫无威胁性,最易让人卸除心防。
这样强大的迷人魅力,谁能抵挡得住?
她望了望他的笑容,柔美细致的脸蛋蓦地透出粉粉浅浅的、若有似无的晕红娇色。 、
“……好。”别芝低下头轻声应道。
庭院繁花渐盛,香气飘送,双十年华的女孩儿心思,在这太好春日里,又隐隐波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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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浪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娘的!我楚逸浪在江湖中历练翻滚多久了,竟然还会着了人家的道!”他喘吁吁地靠着墙壁骂粗话,胀红的俊脸上满是懊恼神色。
“幽离宫”是最近在江湖上新兴的神秘势力,他为了打采“幽离宫”的来历,特地亲自出马探查,好不容易混到“幽离宫”宫主的身侧,谁知道这个宫主竟是个男女通吃的混帐,竟然看上他的容貌,色胆包天地在他酒中下春药,想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他千算万算,防毒、防暗算,就是忘了算到色心,防到色胚!
“那个混帐给我下的是什么药?不管怎么运气也逼不出体外,真邪门……”他扶着墙勉强走着,觉得眼前阵阵模糊,浑身上下躁热无比,额上却不断冒冷汗,胸腹间仿佛有什么无法控制的热流正在奔窜妄动……
突然,一阵犹疑、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
“楚爷?您怎么在这里?”温软的嗓音担忧地轻唤。
楚逸浪眨眨茫然的双眼,觉得耳里灌进一道天籁,震得他全身酥麻,胸腹热流翻滚得更加严重了。
这里?这是哪里?他的脑袋越来越糊了。
勉强抬眼向四周望了望,看到小院里立着两座清了一半的礼物山……
礼物山?
在整座“烟波阁”里,只有阁主何凤栖那三大美婢的闺房门前才会有这种东西啊……
楚逸浪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两座礼物山。
自从传出何凤栖要为他心爱的三个小婢点君出嫁,加上江湖上误传,说若能娶了三大美婢,将有入主“烟波阁”,成为阁主的机会后,别说达官富商、名门侠上们为“烟波阁”阁主的位子感到心动,所以拚命以奇珍异宝赠美人,就连其他许多三教九流、苍蝇蚊子也都跟着冒了出来,本着人人有机会的信念,全都发了狠,拚命送来各式别出心裁的珍稀礼物,就是希望能夺得佳人青睐。
原来这里有三座小山的,但因为别紊的婚事已经定下,因此最近才少了一座,变成两座小山。
所以,这里是“梧桐院”旁,专给阁主那三个美婢住的小别院?
很好,他认出来了……
不!不好!他现在误食春药,摸到姑娘的闺房门前来,这怎么得了?!
原本以为他可以走回自己的“浪云院”,只让护卫去请雁鸣飞到他房里,没想到竟然不辨方向地胡乱走到不该来的地方。早知道就别为了面子逞英雄,让人扶回屋里就好了啊……
“楚爷?您还好吧?”担忧的嗓音更加靠近了。
“……芝儿?”糟了,怎么是她?
他的心头连连感到不妙,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因为大惊失色而呻吟出来。
一只凉凉的手指抚上他的额头、脸颊,仿佛甘霖一般降落在干渴到近乎疼痛的的燥热肌肤上,他忍不住主动偎了过去,忽然想起这种行为极不智,马上又撇开头,结果一个晕眩,整个人斜斜倒倒地向墙壁撞过去。
“楚爷!您的身子好烫……”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扶住他,温软好听的嗓音听起来似乎更加忧心。
对!他知道他身子烫,因为他发情了!中春药的野兽都是这样的,所以快给他退开啊啊啊~~
他想对她吼着退远一点,但一张嘴,只剩难忍的低吟及喘息,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楚爷小、心……”
该小心的是你啊!傻蛋……
额上的汗滴进眼里,楚逸浪下意识地闭上限,觉得思绪已经快要失控脱缰,伸手想推开她,双手却自有意识地攀上她细弱的肩头。
“楚爷,我扶您进屋。”别芝圈住他的腰身,用尽力气扶抱着他,慢慢向前走。
“别……”别碰我啊!他在心里绝望地大吼。
他满身汗湿,忍得浑身颤抖,但她娇软的身子、芳馨的香气、还有她轻柔的嗓音,都让他的自制力濒临崩溃边缘。
“芝儿在这里。”别芝以为他要唤她,轻声应道,将他扶进她的房里。
好不容易将他扶进她的房里,见他连路都快走不动,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防,连忙将他搀到她的床上躺下。
“楚爷,您先躺一会儿,芝儿马上请雁公子过来帮您看看——唉呀!”
正要转身,床帐里冷不防地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攫住她细瘦的手腕,吓了她好大一跳。
“楚爷,我马上就回来了,您不用担心……”她以为他不放心,但她发现他正睁着一双异常晶亮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楚爷……”她试着想收回手,心却跳得好快、好快。
他发红的眼神好骇人,好像要将她的肌肤给灼伤似的,引得她浑身一阵阵的细颤。
楚逸浪沉默不语,俊容眼红着,满室气氛凝窒,只有他兀自气息沉重地粗喘着。
她又试着收了收手腕,唇瓣开启。
“楚——啊呀……”
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他忽地重重一扯,将她给扯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两人双双滚入香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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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浪虽然狂浪成性,四处游卧花丛,但他极有原则,一是绝不碰闺女,二是绝不碰自己人,三是绝不会在事后无情无义、狼心狗肺地偷偷抛下女伴,拍拍屁股走人。
但昨夜……
昨夜他竟然连坏了自己这三个原则!他不但碰了清白闺女,那个闺女还是他“烟波阁”里熟识多年的小姑娘,更……更窝囊的是,他竟趁着人家醒来之前,夹着尾巴偷偷逃离人家的香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