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你也来看电影啊。」温遴好奇的眸子净盯著他身後的月炎瞧。
月炎正忙著东张西望,原来电影院长这个样子喔。
辛辙顿时明了了,他原本还在想温遴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突然送电影招待券给他,原来是早有预谋。「我中你的圈套了。」
她笑笑地四两拨千斤,「什么圈套?这是百货公司送出的电影招待券,我拿到四张。」她指了旁边的女子,「这是我朋友。」
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知道再质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电影快开演了,进去吧。」
她几个跨步来到月炎身边,「你好,我是他的秘书温遴。」
月炎闻声转头,「呃,你好,我是月炎,辛辙的远房表妹。」这是他们的共识,对外一律如此回答。
远房表妹啊?「在不在六等亲以内?」她想知道他们未来的发展性大不大。
什么六等亲的,问这干么?「我不知道。」月炎一脸不解。
「不在。」辛辙替她回答。「你还想知道什么,就一次问个清楚吧。」
难得总经理这么豪爽坦白,她当然得好好把握机会了。「那么这阵子你都准时下班,也是因为她了?」
「没错。」他坦承,「月炎刚从南部上来,人生地不熟的,我当然得多花一点时间陪她,让她适应这里的一切。」
「对对。」温遴频频点头,显然是极为认同他的说法。下一秒话锋登时一转,热络的道:「我可以直接叫你炎吗?」
「可以啊。」月炎不假思索地回答,以她鼠类的直觉判断,温遴不是敌人。
「那你也叫我遴吧。」省略多余的繁文耨节。
「嗯。」
「你现在住哪里?改天我休假有空的时候,可以找你一起去逛街。」温遴浅笑。
月炎老实地回答,「我跟他住在一起。」
近水楼台先得月喔。有抹不寻常的光芒在温遴的眼底急速掠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跟我说,千万别客气。」很多时候女人才能明白女人的需要。
「谢谢。」
电影开演的时间到了。
辛辙看了看表,「你们是要进去看电影,还是要继续站在这里聊天?」
「来电影院当然是要看电影了。」她的问题都已经得到解答了,怎么好意思还一直耽误人家的时间,「你们先进去吧,我们还要买点东西。」
「我们走吧。」他先跨上阶梯。
月炎随即跟上。
进了黑压压的电影院,他们循著微弱的光线找著位子後,电影也已经开始播放了。
她接过他递来的饮料和爆米花,津津有味地吃著。老实说,她还真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喜欢躲在乌漆抹黑的地方看这种她爱他、他不爱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电影。
怎么会是这种三流的爱情文艺片?辛辙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宇,他应该先弄清楚影片的类别,才不会有浪费时间的感觉。
月炎呢?
他瞥了她一眼,显而易见的,那一杯饮料和那一盒爆米花对她的吸引力,远远胜过大萤幕上正在播放的影片。
幸好他刚刚买了饮料和爆米花,不然她现在很可能已经在打瞌睡了。
月炎一边吃著爆米花一边打量四周,渴了就喝一口冰凉的饮料,大萤幕上的喜怒哀乐,根本没有办法吸引她的目光停驻。
辛辙勉强的将目光集中在大萤幕上,努力撑了三分钟之後,他终究还是抗拒不了心中的好奇,悄悄地将视线兜回到月炎身上,不著痕迹地注意著她的一举一动。
她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聚精会神地研究坐在旁边、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年轻情侣,还因为看得太过明目张胆而惹来一记白眼。
「看什么看!没看过……」原本男子极其不悦的怒叱在瞧清月炎的长相之後戛然而止。
月炎不服气的回答,「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又没说不能看。」
男子看傻了眼,忘了要反驳她。身边的女友不满男友的注意力停驻在其他女人身上太久,不悦地赏了他一肘。「哼!我是没她漂亮啦,你要是不满意可以趁早和我分手,再去找更漂亮的女人。」
男子只得把目光转回女友身上,软语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了?你在我心中是最漂亮的女人,我只要你一个人。」
女人怨怼的神情转为娇嗔,「油嘴滑舌。」甜言蜜语最能收买女人心。
女人就是好骗,男人随便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被哄得服服贴贴。月炎收回视线,继续吃她的爆米花、喝她的饮料。
辛辙忍不住会心一笑,月炎的表情的确是比萤幕上枯燥乏味的情节还要来得有趣多了。
她静不到三分钟,又开始张望找寻有趣的目标,刚刚那对年轻情侣的後方也坐了一对情侣,女生看电影看得正入迷,心情随著电影里女主角的喜怒哀乐起起伏伏,此刻正嘤嘤低泣著,旁边的男生手忙脚乱地送上面纸、出借胸膛,语调低柔地安慰她。
这是什么情形啊?她纳闷地朝萤幕投去一瞥,这电影有这么感人吗?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女生仿佛察觉到陌生的视线,一抬头正好对上月炎不以为然的眼神,她又羞又恼地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女生哭吗?」
月炎口中嚼著爆米花,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问题。「看过,我只是不知道这部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值得让你哭得浙沥哗啦?」
她还真的回答啊!辛辙极力忍住大笑的冲动,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女生的脸微微一红,「像你这种无情的人,是不会懂的。」
无情的人?月炎挑挑眉,但没打算反驳。
那个男生知道是自己的女朋友太过情绪化,连忙朝月炎投去抱歉的一瞥,希望她别介意也别理会他的女朋友情绪化的言词。
收到。月炎转回头,直勾勾地盯著萤幕看了好几分钟,仍旧不明白哪里能让人感动得涕泪纵横。
唔,饮料喝太多了。她将爆米花交给辛辙,「我要去上洗手间。」
「需要我陪你过去吗?」电影院里一片黑漆漆的,很多女孩子都怕。
她以为他怕她会迷路,「不用了,我知道地方。」她旋即起身离开座位。
既然她都那么说了,他也只好继续坐在位子上,看著索然无味的电影,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著爆米花,耗著时间。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月炎一直都没有回到座位上,他终於忍不住起身,前往女子化妆间一采究竟。
来到化妆间外,他的脚步停滞在门口好一会儿,看著老老少少的女人来来去去,却始终没有看见月炎从化妆间内走出来。
他不能再乾等下去,也不知道月炎是不是在里面,他不管化妆间是否还有人,就大刺刺地就走进去,扬声叫道:「月炎、月炎,你在里面吗?」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莽莽撞撞的跑进女生厕所?」正在对著镜子擦口红的女人倏地一惊,手上一个用力过度,口红就在右脸颊上画了一大撇红色印子。
「啊——」一名女子在看到他闯入後放声尖叫。
他压根儿不理会她们,迳自叫道:「月炎,要是你在里面的话就出个声。」
但是无论他如何喊都没有传来回应。
「抱歉,打扰你们了。」辛辙道了歉,转身离开。
她会去了哪儿?她没有理由会不告而别,更何况他还在里面等她,就算电影太无趣,她不想看了,也应该跟他说一声,他们一起离开才是。
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辛辙的心跳陡地漏跳了一拍,她出来上厕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事了?她又去了哪里?
这时,原本在厕所内的两个女人走出来,他挡住她们的去路。
「我想请教一下。」
「你想问什么?」
「你们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留著红褐色短发的女孩,身高大概一百六十公分左石,穿著淡蓝色雪纺纱上衣和牛仔裤。」
她们想了一下,「没看见。」
他的最後一丝希望也落了空,「喔,谢谢。」
他侧身让她们通过,呆呆地站在走廊上思索。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他怎么想也想不通。理智要他别再想也别再找了,就当作从没认识过她,让她就此走出他的生活;但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一同生活了好些天,早在不知不觉中培养出情分,他的心已不由自主地牵挂著她的安危,没有办法当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他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月炎是鼠妖,难道是有什么高人看出了她的原形,知道她不是普通人,所以想要收了她?
这念头一起,辛辙更加担心她的安危,却又毫无头绪,不知该从何著手救回她。
不管如何,他就是不能再痴等下去,什么也不做。
他火速地离开电影院,驾著车子在街头巷尾中穿梭,漫无目的的找寻,期望能发现月炎的身影,却始终毫无所获。
这偌大的台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要这样毫无目标的找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