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夜极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沉吟了片刻,伸手拨了人事部的电话。
「Jason,是我卫夜极,需要查一名员工的家庭住址,对,就是本部门,叫凌依珞。」
「好,请传真一份给我,谢谢。」挂了电话,他伸手支着头。
生病?是不想见他的借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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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依珞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一直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早上杜菡萱给她准备了早餐,帮她向公司请了假,便下楼去了。刚刚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她送午餐上来。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她就睡掉了大半个上午。
隐约听见男人的声音,她有些纳闷,是房东唐少珩吗?
下一秒就看见杜菡萱的身影,手上拎着食物。「有没有好点?」
「嗯,没什么事了,多亏妳的粥。」她从床上坐起来。
杜菡萱笑笑,朝卧室门口看了看。
「对了,有人来看妳。」
「呃?是房东先生吗?我刚刚有听见声音。」欧阳浪应该出门工作了,那黑白欢喜楼只剩下房东先生一个男人。
「不是喔!」杜菡萱的回答让她惊讶。「先生,你可以进来了。」她朝门口喊了一句。
凌依珞捧着碗,目光朝门边看去。是谁呢?
啊!
卫夜极的脸突然映入眼瞳,她身子一抖,手上的碗差点翻掉。
他怎么会来?怎么会知道这里?
「这位先生说是妳公司的同事,听说妳生病了就来看妳呢!刚刚我们在门口碰到,我就让他进来了。」杜菡萱没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微笑着说完,将食物搁在床头的柜子上。
「好了,趁热吃,我先下去,不打扰你们谈话了。」杜菡萱刚想走,却听见凌依珞急促的声音。
「不,菡萱……」
「杜小姐,谢谢妳照顾珞珞,我会看着她,妳放心。」凌依珞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抢先一步截过,并快步走到跟前,不着痕迹地挡在她和杜菡萱之间,阻止了两人的视线接触。
杜菡萱感到有些奇怪,但看卫夜极的表情和态度实在不像不可靠的人吶!最重要的是,她注意到卫夜极出现的那一刻,凌依珞的眼中闪过异常强烈的光芒。
珞珞的情绪明显激动,这个男人和她之间一定有什么,自己是外人不便插手,解铃还需要系铃人。
杜菡萱颇有深意地看了卫夜极一眼,便笑着离开。
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凌依珞不住地全身发抖,抖得碗里的粥都快要洒出来!
卫夜极转过身,坐在床缘上,四下环顾一番后,才打量起眼神呈四十五度角下垂的她。见她抖得厉害,他干脆伸手将她手里的碗抽掉。
「生病了?」其实进来之前,他就已经从杜菡萱那里听说了她昨晚的情况。
「你走,你快点走开!」她不看他,双手一抱,防备地缩在床角。
他眼明手快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退缩。
「我好心来看妳。」
「我不稀罕,你离开这里,离开我家。」
他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很近很近,近得可以轻而易举再度伤害她,这个认识让凌依珞呼吸急促起来。
他一手抓住她,一手端着粥。「等妳吃完粥我就走,刚刚我已经答应妳朋友,要看好妳。」
「我自己会吃,不用你管。」
卫夜极见她始终不肯妥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凌依珞,妳若一直倔着坚持下去,不能如愿的可不是我。」
她猛然抬头盯着他,下一秒便抢过他手上的粥,拿起汤匙便舀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只想尽快吃完,却被流质食物呛进气管,顿时猛咳起来。
卫夜极看她一张脸从毫无血色到涨得通红,笑了出来。「何必呢?我都来了,妳不如平心静气,将一切处之泰然。」
他的话传进耳里,她愣了愣,随后低头苦笑。
他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什么都可以处之泰然吗?
虽然极力想避开他的目光,不去看他,但他注视自己的眼神,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火力无形的放大了几倍。
她拿着汤匙子的手不受控制的轻颤。
「还是我喂妳吧。」他从她的手中夺过碗,见她大惊失色,他挑高眉。
「别跟我唱反调,对妳没好处。」
说着便不顾她夹杂着悲惨又不愿的眼神,舀了一匙,放在唇边吹了吹,再递到她嘴边。
凌依珞的双眼无神地睁大,焦距落在那匙粥上。他在做什么?这究竟算什么?
两入之间仿佛在无言的角力,谁也不肯妥协,看谁先低头。
「妳想僵持下去,我是无所谓。」他冷淡地提醒。
凌依珞一阵心酸,到底是谁把她推到这步田地的?
她终于松开口,咬住那一匙粥,像咬掉绝望,咬掉悲伤。
他不置一语,仅是扬高眉梢,又舀了一匙送到她唇边。
她机械呆板地重复着张嘴的动作,让自己不在意任何人、任何感觉。
「跑去喝酒,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我害的是吗?」他将碗放下,看着她。「怎么有妳这样傻的人?」
凌依珞突然抬起头。「我是傻,你高兴了!我请求你,你走吧,放过我,我不想听你说的话,更不想看到你的人!」
「真的?」他扬眉。「原来是这样,妳知道我为什么来吗?因为我关心妳。」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是我傻,明知不该靠近,明明告诉自己不该有任何幻想,见到你的那一刻,我还是犯一样的错,是我蠢!」
她不哭,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为谁哭,她已经不想再悲惨下去,根本不值得。
「飞蛾扑火也算是壮举,虽痛虽苦却能提高妳的爱情免疫力。」
「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了,你说的每句话,后面都藏着一把刀,你不知道那会伤我很深、很痛吗?」她的脸上没有表情,整个人却透着灰凉的凄然。
这种感觉撞击到他心中某一处,让他心口突然像被一块大石压住般沉闷。
「如果,我就是希望妳受伤呢?」
由他低沉嗓音说出的话,让她杲若木鸡,脑中一片空白。
连卫夜极自己也皱起了眉,仿佛有些不相信,刚刚那句话是自己说的。
「你凭什么这样讲?」她沉吟着,突然朝他身上打去。「你怎么能这么狠?」
抱住她不停挣扎的身体,他干脆一把将她按进自己怀里,自己也匪夷所思,刚刚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要离自己远远的,不再纠缠自己,他应该是最高兴的人啊!当初不就是因为怕被她缠上才要伤害她,说那样的话让她死心,不再让自己对她有感情。
如今,他是怎么了?竟然想看她受伤,竟然觉得让她在自己面前哭是件不错的事,看她哭泣的脸竟会觉得美丽,他什么时候对女人这样恶劣了?
还是,他的心在这几年被熏染得很黑,看见她,就会想破坏她脸上那久违的温暖和阳光?
总之他就是想将她绑在身边,不去管她的死活,也不要她缠着自己,但又不许她离开自己跑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就这样结束吧,我不会再去上班,就当我们没有再见过面,没有再说过话,就算当做从来不认识也好。」她推开他,额际泛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眼神空洞。
「妳忘得掉吗?」
「下定决心,没有什么会忘不了。」
「妳若下得了决心,就不会到现在都忘不了我。」
他的一句话,让她变了脸色,他非要伤她才开心吗?
「珞珞,还不够啊,现在还不够。」卫夜极的唇边浮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伤到极点才会死心,妳的伤还不够,现在就算妳逃走,以后还是会不断想起我。」
「你伤我伤得还不够吗?」她瞪大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偏偏就要这样对我?」压抑不住情绪,她朝他低吼。
「你对每个女生都很好,不顾此失彼,不冷落也不特别眷顾。以前你就一直是这样,唯一的败笔是我,你只伤害我,只让我恨你。如今还是一样,为什么你偏要伤害我?不肯假装对我好,却也不准我逃,你把我当玩具吗?知道我傻,所以就能无所谓的伤害我?」
她的话让他惊讶,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种了解他的话。
「为什么只对妳?」他纳闷地重复她的问题。「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被他疑惑的眼光看得很不自在,凌依珞转开视线。
突然他一扬眉。「或许,妳是比较特别的?」
说完,他自己却先错愕了几秒。
凌依珞立刻防备地盯着他。
「虽然不是我应该喜欢的类型,但是……」他欲言又止,仿佛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有跟妳讲过我的父亲吗?」他突然转了话题。「小时候他经常对我说,感情是人的弱点,当你将全部的感情放在一个人身上时,这个人便是你的致命伤。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懂得统筹衡量、平均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