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她提出的条件,阿弘就觉得头痛不已。
什么叫做年满二十、家世清白、未曾娶妻就有资格参加招亲?!
她这么做,究竟是将老大置于何地?!
不管老大究竟有多少重身分,要老大委屈地跟那些对花魁美名流口水的色狼们挤在一起抢绣球,阿弘说什么都不答应。
「老大我……」
阿弘张口欲说些什么,但连城只是摇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自己太过多疑,算是我自作自受。」
刚刚他和王大富已经在大街上的茶楼听到这消息,在最初的怒气过去后,连城想通了,会把事情搞成这般田地,他的责任最大。
即使今天柳烟没识破「连城就是老大」,总有一天她也会知情的。她不是笨蛋,怎么可能瞒得了她一辈子呢?
闻言,阿弘心一惊,老大怎么会说出如此消极的话?!
难道他打算放弃?!
「老大,虽然届时抢绣球的人肯定很多,但你也不要因此泄气啊!」阿弘鼓励道。如果老大现在就放弃,那他这些年来的辛苦追寻又算什么?
而且,柳烟还没有听到真正的理由啊!
如果她知道老大为什么要隐瞒自身身分,或许就能原谅他的作为。说来说去,阿弘始终是站在老大这一边,并诚心祈求他能幸福。
当初救了老大的船长,其实也是他们岛上的人,船长临终之前将照顾村民的责任一并转交给他,老大也应承下来。
船长去世后,老大大可不必理会他们,但老大却始终尽心照顾村民,仿佛是照顾真正的家人一般,因此村民们都很感激他,阿弘自然也一样。
看到阿弘如此激动地为自己声援,连城忍不住笑了。
「谁说我要放弃了?」他露出自信的笑容,这么多年的等待让他磨出深厚的耐性,以及不屈不挠的精神,小小一点挫折又算什么?
至少他已经找到柳烟了,再也不像以前飘飘荡荡、没有目标可言,即使是眼下的处境,也比以前好上千百倍。
「老大?!」阿弘既惊且喜,没想到老大完全不受这次事件的影响,依然是自信满满,对柳烟势在必得。
「吩咐下去,抛绣球招亲那一天,我们要大闹京城。」
连城冷静吩咐,这一回即使真要拼掉性命,他也绝不会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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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去,就见「醉卧美人膝」外搭起了棚架。
高一丈、宽八尺的木棚台子架设得虽然简单,却相当结实,尤其是在系上大红彩球之后更是显得喜气洋洋。
而随着抛绣球招亲的日子益发接近,京城里的流言蜚语也流窜一通,关于柳烟的嫁妆金额也一路水涨船高,只不过那些金山银山全都只是猜测之词,没有半个人能证实其中的真实性。
可即便如此,跃跃欲试的男人仍是不断增加,甚至还有从外地来的人,只为了躬逢其会,特地留在京城里等待招亲那日;更别提有许多参加者根本不是京城人士,而是专程为抢绣球而来。
面对不断节节攀升的高涨情绪,「醉卧美人膝」的鸨娘简直是欲哭无泪,深怕到时要真出了什么乱子,她会是第一个被抓去砍头的人。
「鸨娘,为什么又叹气了?活动热热闹闹的不是很好吗?」
鸨娘回头,身后正是笑眯眯的柳烟。
见到她露出不知死活的笑容,鸨娘叹息更大声了。
「热闹?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热闹啊?!瞧瞧底下的阵仗,到时候不踏死三、五个人怎么可能?要真闹出人命,我看这『醉卧美人膝』也不用做生意了。」
虽然舍不得柳烟这棵摇钱树离开,可鸨娘也不至于阻止底下姑娘去追寻幸福,只是柳烟这手段……实在不可取。
「别担心,我已经打点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上头都会有个人全力帮我们顶着,保证『醉卧美人膝』能够全身而退。」
柳烟信心满满,虽然那位皇爷实在不是什么好商量的人物,但既然他做了承诺就绝对言出必行,让柳烟非常安心。
这次的抛绣球招亲虽然全是她一个人的任性,可任性归任性,至少也别牵累无辜。尤其是照顾她多年的鸨娘,柳烟是万万不愿连累她。
「上头的人?」鸨娘一脸狐疑,柳烟的追求者不乏显要人物,但那群男人早就卷进这场风波之中,哪有闲功夫管他们?
再者,如果这人抢输了绣球,难保他到时不会恼羞成怒、翻脸不认帐。
「鸨娘你放心,这人不会来抢绣球,所以不用担心他翻脸不认帐。」柳烟不愧与鸨娘相识多年,她的担忧早被一一看破。
那人身边早就有个心爱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还有闲功夫来抢绣球?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意见。」鸨娘叹了口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她插嘴的余地,想到柳烟还愿意顾虑到她的感受,也算是不枉她的教导。
柳烟点点头,继续远眺棚架施工的情况,再过两日就是抛绣球招亲的日子,到时候,究竟是谁会成为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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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膝」第一花魁抛绣球招亲,所有人都可以想见,到时肯定是盛况空前、万人空巷。
打从一大早起,「醉卧美人膝」就显得热闹滚滚,仿佛聚满了客人。平时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身的姑娘们,全都为柳烟起了个大早。
柳烟的闺房挤满与她素来交好的姑娘,大家都忙着为她打理嫁衣,准备让第一花魁美美地上台抛绣球。
「小姐,换上嫁衣吧。」喜儿捧着刚赶工完成的大红嫁裳,心中感慨万千。
虽然她很高兴小姐不嫁给连城那个丑八怪,但也不代表她喜欢小姐玩抛绣球招亲这等危险事啊!
如果到时接到的是个大麻脸,或是手残脚缺的……那小姐岂不更加委屈?!
偏偏小姐心意已决,谁都阻止不了。
果然人多好办事,不一会儿功夫,柳烟就已经换上嫁衣,更在其他姑娘们的协助下精心妆点,准备「粉墨登场」。
看到妆扮妥当的柳烟,姑娘们纷纷赞美——
「真不愧是我们的花魁姐姐,实在是太美了啊。」
「花魁姐姐,希望你能选到一个好对象。」
「说那什么傻话?柳烟吉人天相,肯定能选到一个好丈夫!」
「是啊,就连给人掳走一个多月都能平安归来,还怕运气不好吗?」
「大家的美言柳烟心领了。」柳烟浅浅一笑,挡掉了她们未竟的七嘴八舌。没有人发现,她的心情在她们提到被掳走的事件后瞬间沉入谷底。
难道她还在意吗?柳烟笑自己的傻气。人家根本把她吃得死死的,以玩弄她为乐,她又何必傻傻地继续回想那件事?
「吉时已到,请花魁上台。」
在门外久候的小仆高声喊道,今天可是「醉卧美人膝」的大日子,所有的一切更是要照足规炬,让全京城的人瞧瞧什么才是花魁风范。
柳烟在喜儿的搀扶下缓步走上台子,因为已经盖上盖头,所以柳烟只能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以免在众人面前摔了个大跤。
喜锣乐音在她出现后缓缓歇止,风声带来了鼓噪声,足可想见四周的热闹,但柳烟只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些声音热闹归热闹,却仿佛离得很远似的?
虽然棚架高足一丈,但也没那么远吧。
脚步声响起,那应该是拿着绣球过来的鸨娘吧?
但柳烟又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她递过绣球。
「鸨娘?」柳烟好疑惑,鸨娘在等什么?
「柳、柳烟啊……我们别抛绣球了好不好?」
鸨娘的声音似乎在颤抖,柳烟愈加觉得诧异,她要招亲的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怎么可能临到头却反悔呢?
「鸨娘,发生了什么事?」柳烟问,却没等到鸨娘的回应。
因为觉得不对劲,柳烟悄悄掀起盖头的一角,准备偷看发生了什么事,让鸨娘如此失常,却没想到放眼望去竟空无一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柳烟大吃一惊,将整个盖头的红巾一把扯下。
棚架底下,空无一人。
她放眼朝左右看去,只见到大街的两旁挤满了吵闹的人群,还有两队上兵分别挡住左右的路口,不让任何一个人走上大街。
「柳、柳烟啊……这就是你说的『上头有人帮忙顶着』吗?」鸨娘干笑,不敢相信眼下的情况。
这实在太荒谬了!她这辈子还不曾见过没有半个参加者的抛绣球招亲呐。
「我才没拜托过这种事呢!」柳烟气呼呼地。她拜托的事可不是这样,而是希望在出现乱子时,可以为「醉卧美人膝」排忧解难而已。
眼下的情况绝不是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