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一群宫女拿着热水进进出出,脸上显得慌乱无比。太医汗流浃背,眉头皱得可以拧出汗来,穆咏慈面色凝重的侧立在旁。
历史不是这样的,刘缵登基一年之后才被梁冀毒杀身亡,怎么现在却被一箭穿心?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整个命数?不行,即使如此,也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她不能接受,她要救他。
她的心思全放在刘缵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走进来的人,突然她整个身体被一股力道往后拉,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没事吧?”
看见她身上沾满血迹站在床沿,那画面显得怵目惊心,韩首琛第一次感到恐惧,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勒住了脖子,让他无法呼吸,心跳急促乱了拍,指尖颤抖,他要亲自确定她平安无事。
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梁冀目睹了这一切,惊诧不已。
第一次看见韩首琛那么激动,真没想到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煞星也会有这柔情似水的一面。
但仔细一瞧,这女子长得其貌不扬,怎么能掳护这男人的心?
除非……
他脑海中闪过“易容术”这三个字。
将女子的脸弄成这样,想必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高,他终于发现了他的弱点!呵呵……看来天下即将是他梁冀的囊中之物。
只要能够好好利用她,他不信韩首琛以后敢不听从他的话。
梁冀别有深意的看了穆咏慈一眼,心里快速打着主意,一个可以永远驾驭这男人的主意。
计划片刻成形。
“我没事。”穆咏慈在韩首琛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感觉自己对他的依恋一次比一次增加,心里知道,却不能说,唯恐说出来,她就背叛了她的世界,跟原本的生活一刀分离。
“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件事?”
韩首琛确定她没事之后,颤抖的指尖渐渐恢复,但另-股火气也慢慢生起,铁青的脸罩上一层寒霜,“以后不准你乱跑,随时都得跟在我身边,听到没有?”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跟他讲的话他连听都不听,但她不想为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跟他吵,毕竟人命关天。
她立刻道:“好!”再继续重复,“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他得到了她的承诺,一颗悬挂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才将她的请求听了进去,闷声道:“什么事?”
穆咏慈踮起脚尖,在他耳旁倾诉着,有些话不能让旁人听到。
“能否将屋里的人全部遗散开来?”
他疑窦顿生,“为什么?”
“我要动手术。”
“手术?”
“嗯!再不动手术,他就会流血过多而死。”
虽然他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是他相信她--他的真人观音,现在迫切的想拯救眼前这条小生命,用她自己的方法。
他朝屋内环视一眼,目光正好对上了梁冀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紧,即使他事先已经替她易容,此刻却仍感到些许不安。
当着众多宫女太监的面,他上前对梁冀一揖,“梁大人,皇上的伤势不轻、命在旦夕,眼下等不及太医前来,所幸贱内略懂医术,可否由她来替皇上治伤?”
他语气虽然谦卑,眼中却透露着不容他拒绝的神色。
梁冀眼中满是轻蔑。一个女人懂什么医术?不过转念一想,倘若她动手医死了小皇上,他正好可以趁机诿过,将治下不严的罪名推个一干二净?
“好吧,就交给尊夫人了。”他虚伪的一笑,“此事梁某难辞其咎,请嫂子务必救皇上一命,否则梁某于心难安啊。”
穆咏慈听见他对自己说话,便点了点头。
“治伤过程血腥,还请梁大人回避。”韩首琛不悦的挡在梁冀的视线前。
“那么就有劳你费心,梁某先走一步。”梁冀冷笑着跨步离去。
见梁冀离开,韩首琛随后又这散了宫女太监们,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和生命垂危的刘缵。
“你不出去?”穆咏慈惊讶地发现他还站在原处,一副不愿走开的模样。
“我想看你怎么做。”他想跟她一起承担风险,毕竟皇上的命掌握在她手上,万一有个意外,他还可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一切罪名由他承担,只要她平安无事。
“随便你。”她现在没有心思想那么多,穿上手术衣后,打开他递过来的医药箱,抽出所需的器材和药瓶,打人麻醉剂,再带着无菌手套,准备开始手术。
时间紧迫,多拖延一分,生命就多流逝一分。
穆咏慈非常紧张,虽然不是第一次动手术,但这里没有助手,没有好的环境,对像又是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汉质帝,这一切让她仿佛第一次上刀般,紧张得不得了,唯恐出了差错。
她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谨慎的划开第一刀,撑开侧胸肋,看到箭只差一吋就要刺入心脏,直呼好险,将胸肋的血以纱布吸干,再把箭拔除,直接在伤口上加压止血。若此时有烧灼仪器设备该有多好,她不禁这么想着,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手术大致完成,终于进入修补皆段,才几个时辰的时间,却仿佛过了一世纪这么久,她脱下手套,拿出点滴瓶,现在进入观察期,她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救得了他,但不尽人事,就不能听天命,是她身为医生的戒律。
她累坏了,直按倒在椅子上,这一坐才发觉自己已经快要虚脱,而整件手术衣仿佛可以扭下水来,可见这场手术有多么艰难。
不,还不能休息,接下来要监测血压的变化,这场战争才刚开始而已。
她立刻又站了起来,火速的拿出医药箱中的血压计,开始敞护理工作。
韩首琛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发一语,这场别开生面的手术令他大开眼界,没想到未来的世界如此不可思议,这小子说不定真的会被她这开膛剖胸的技术给救回来。
只是他不晓得要如何帮她的忙,只能在一旁观看,这让他觉得自己跟她的距离很远很远,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他抬袖帮她擦拭额上的汗珠。
“怎么样?情形还好吗?”
“不知道,一切就看他求生的意志了。”
在医院里看过许许多多的情况,有时会感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医生只不过是辅助,能不能度过难关,还是得看对方的命。
韩首琛看她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不论成功失败,后果由我来担。”
穆咏慈在他的黑瞳中看到深情,平静无波的心湖像是掉进一瓣花蕊,起了阵阵的涟漪、轻轻的说道:“不,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这下子她清楚的知道,她背负的不只是一条人命而已。
第9章(1)
三天之后。
穆咏慈几乎整天都在皇上房里忙进忙出,不许其他人进去帮忙,擦身、换衣、喂食的事直全部一人包办。
“嗯……好痛。”刘缵觉得全身都好重,仿佛有千万斤石头压在身上,他努力睁开眼皮,一道光线直射而来,刺眼极了,赶紧又闭上眼睛,待适应后,再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穆咏慈伸手摸他额头,见他伤势已经稳定,心中欣喜万分。
“朕怎么了?”他抿了抿嘴唇,嘴唇干裂苦涩,仿佛病了好久似的。
她赶紧拿手帕沾些水来润湿他的唇,“你受伤,我来这边照顾你的。”
刘缆才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他记得有箭直飞射中他的左胸,这么重的伤,他应该死了才对。
“朕不知道我朝的医术如此进步,可以将朕救活。”
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口风一转,“别想那么多,病人要多休息,少说话,才能痊愈得比较快。”为他将锦被盖好,免得身体虚,着了凉。
“谢谢你,慈姊。”
“别客气!”她微笑着说。
“慈姊,若朕掌权,必将观世音菩萨像广设民间,让家家户户都知道观世音菩萨名。”话越说越小声,“在我心中,你跟观世音菩萨是一样的。”
她听不清他最后喃喃自语说些什么话,才知他已经又睡了过去。
穆咏慈在房间又多待一会儿,直到外面侍卫喊道:“梁将军、太医求见。”才顿时回神。
她屈身行礼,看着梁冀浩浩荡荡的带着太医来看皇上的伤势。
梁冀看了床上刘缵一眼,心思转个不停,倘若诊断结果是皇上伤重难愈,他便可治她的罪,而韩首琛这么重视她,想必一定会求他高抬贵手,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对他予取予求。
眼下他最需要武林黑道实力将他拱上最高层,他不想再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子,他现在想成为唯我独尊的皇帝。
他心中打着如意算盘,看着太医诊脉,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过了半盏茶时间,太医脸上出现了喜悦的表情,梁冀顿时脸色一阵苍白。
太医拱手道喜,啧啧称奇。若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向这女子讨教一两招,以增进自己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