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的来啊?谢雨茵听到脚步声靠近,心中是暗暗叫苦,她赶忙侧过脸避开他,却见他转了过来,不管她怎么转,他也跟着绕……该死,她认了!
她装出歪嘴吐舌的丑样,再以白眼多过黑眼的眼睛瞪向他,他要是还认得出她,她就跟他姓!
不是她?秦惟礼一愣,难掩失望,“奇怪,我刚刚明明看见的……”是他太过思念她了吗?
倒是其它妃子见谢雨茵装出的鬼脸后,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她们一笑,秦惟礼也回了神。不对!后宫之中怎么可能有这么丑的妃子?
他料向眼前这个脸上沾了菜渣和芝麻粒、歪嘴吐舌的丑八怪,锐利的黑眸一瞇,她被他看得心口猛跳,果然,他突地拉着她的手臂就往一旁的荷花池走去!
“你干啥?!”
“这声音……”
他眼睛倏地一亮,原本粗鲁的动作立即放柔,直接以池水沾湿袖子,再往那张丑脸抹了几下。
他动作轻柔,但她还是嫌太粗鲁了,“呸呸呸……喂,你这粗人,什么亲王啊?哪有人这样洗脸的?”眼见躲避不了,谢雨茵干脆大方的以真性情、真面貌示他了!
他放下袖子,诧异的瞪着这张他思念多时的花容月貌,但那双璀亮的星眸及神态又与‘她’不同,‘她’柔情似水、我见犹怜,可眼前的女子,一双秋瞳慧点灵活,此时正恶狠狠的瞪着他瞧,还有她脚下的这股蛮力──
他拧眉低头,看着毫不客气的怒踩着他脚的三吋金莲,她似乎是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定在这一点上,还真的会痛!
“你还不放开我,我是皇上的妃子,你这样象话吗?”
这一声怒叫可将他放空的理智给唤了回来,他连忙放开她,但这一放速度太快对死踩着他的右脚、右半边身子倾斜的她来说,没了他的扶持也就没了着力点,于是‘噗通’一声,她掉下水了!
众妃发出一阵惊呼。
可恨!他该不是认出了她,在报老鼠仔冤吧?!这是落水前谢雨茵惟一闪过脑海的念头。
接着,她挣扎的拨开那些缠住她的荷花、荷叶,狼狈不堪的爬上岸来,气呼呼的拨开落在脸上湿淋淋的乌丝后,她决定表现得更泼辣些,让他更难将她与记忆中的‘她’联想在一块儿!
“你他奶奶的!”
粗话一出,她脱下湿淋淋的绣鞋就往他扔过去,他惊险闪过,实非武功不佳,而是没想到一个妃子的口气及动作竟会如此野蛮,偏偏她又长得跟心上人一个样,他是吓得差点忘了反应!
而众嫔妃也看呆了,一个个都成了木头人。
“你敢这样欺侮我,我管你是什么王,就是找死!”
她眼内冒火的又将另一只绣鞋扔了过去,接着,欺身击出一掌,他愣了愣,英俊的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神情,但他不忘先闪绣鞋,再化解她那凌厉的一掌,但她的右手又迅速击出另一掌,他转身再避,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是个高手!
这让他原本沸腾的心瞬间冷了,她绝对不会是‘她’!
他身形迅速往后一退,神情落寞的拱手,“冒犯娘娘,还请见谅!”
看他这么彬彬有礼,她相信自己是成功了,忍不住洋洋得意,愈打愈起劲,“哼,劳什子见谅,听不懂,我偏要再打!”
但他可没有心情再跟她斗下去,一个飞掠,他退到她身后,“娘娘,再次致上歉意,臣告退了!”
他闷闷不乐的转身离开。
走了?!谢雨茵有点难以置信,但他是真的走了!
她差点没有跳起来大声欢呼,但突然注意到那些嫔妃们怪异的神情,“妳们怎么了?”
“妳会武功!”一旁的丽妃诧异的开口。
“当然,蛮族的女人论诗词是逊了些,但打架的功夫一定要会一点儿,才不会吃亏!”
众妃子面面相觑,这下子也不好排挤她了,瞧她连秦亲王都敢打,万一得罪了她……她们连忙挤出笑容,却说不出任何赞美的话,因为她看来实在狼狈不堪。
但谢雨茵才没心思去理她们,她得意扬扬的回到延禧宫去了。
浸泡在暖呼呼的浴桶里,让两个宫女舒服的洗刷刷,她那张粉脸上始终挂着愉快的笑意。好在没露馅,秦惟礼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吧?呵呵呵……
*
第2章(2)
谢雨茵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秦惟礼第二天就上她的寝宫拜访,还是一大早就来报到,她刚用完早膳走到外面散步,那家伙就已经等着要见她了。
他这么做会不会太不懂得避嫌了?
但显然只有她在暗自担心,她不以为然的偷瞟身后的两名宫女,只见两人正羞涩的低头微笑,又偷偷的抬头看他。她抿抿唇,再看向他,竟见他朝身后的两人也微微一笑,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竟让她有些不爽!
“下去!”
两名宫女愣了愣,看向摆了一张臭脸儿的茵妃,这才回过神来,粉脸涨红,急急欠身退了下去。
阳光下,池塘边,微风拂,柳树扬,一朵朵白云飘过蓝蓝的天,坐在亭中的谢雨茵直视着站在亭外的秦惟礼,只见他穿着一身紫色盘领窄袖长袍、上身绣着云鹤图案,足穿黑色皮靴,整个人看来风流倜傥、气度不凡,也看得她一颗心怦怦狂跳,不过,她拒绝承认是被他这张俊脸吸引的关系,一定是因为她心虚,才心惊胆战!
不过,最令人纳闷的是,她昨天野蛮粗俗的演出怎么没有吓跑他?
若他真的认出她来了,她该怎么办?!
她深吸口气,双手在桌子下交握,虽然思绪翻涌,却仍勉强表现出一副大无畏的神态。
那个曾撼动他心弦的女子就近在咫尺!秦惟礼几近着迷却又心痛的凝睇着端坐在亭台内,头戴金玉梅花,一身金绣珠翠,美得如梦似幻的茵妃。
她此时的沉静与“她”是如此神似,但那双美眸──直勾勾的瞪视着他的大眼睛里,有着‘她’所没有的慧点及无畏,她毕竟不是‘她’!
他举步走进亭内,歉然一笑,“茵妃娘娘,昨儿多有得罪,秦某今日过来,只是想请教娘娘可有孪生姊妹?”
原来如此!警报解除,她大大松了口气,一张俏脸笑得可灿烂了,“就我所知是没有……”她故作神秘的压低音量,“不过我父王很花心的,后妃成群还不够,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听说光私生子就有好几打!”
如此说来,‘她’极可能是她父王庶出之女,否则怎么可能长得如此相似?
他怀疑的黑眸仍紧紧盯着她,希望能再得到一些线索。
“我是说真的,我很不擅长说谎的!咳咳!”天啊,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该不会是老天爷在偷偷惩罚她吧?
秦惟礼虽然怀疑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但一想起茵妃会武又泼辣,脑海中许多的猜测都不成立了,若真是她,凭她的武艺怎么可能会被人欺侮?
“请恕我冒犯,敢问娘娘的家在哪里?”
查户口吗?她笑了,“遥远的北方啊!我是被进贡入宫的蛮族公主。”
“更不可能了,我是在中原遇见她,这地缘关系太远了。”他喃喃低语。
她听见了,忍不住继续胡诌,“其实,我父王曾经到过中原,会不会你要找的女子就是我父王在那时候下的种?!”
他诧异的瞪着她。
“呃,我是听到你说的话,又问我是不是有孪生姊妹,所以就这么联想了!”她额冒冷汗,反应那么快干啥?!
他明白的点头。
“我真的跟那名女子很像?”她假装好奇的再问。
他再次点头。很像,像到令他心都痛了,他忧虑单薄无助的她能否一个人生存下去?还是早已经……不,他拒绝去想悲观的答案!
谢雨茵小心翼翼的打量他哀伤的神情,“我跟她真有这么像啊?那很有可能是我同父异母的姊妹了,你要不要到北方去问问我父王?”见他浓眉一蹙,她又说:“不过,去那儿来回一趟少说也要半年,我家乡超遥远的,也许连我的族名,秦亲王都没听过呢!”
“请娘娘告知,为了寻她,我愿意走这一趟远路。”
厚!他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缠。她站起身走到柳树旁,摸摸鼻子,再回过头看向跟上来的秦惟礼,“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让我知道,你找到她之后意欲如何?”
她相信他“煞”到她了,但他是一个亲王啊,难道要娶她吗?甭提贼婆这身分,不是清白之身哪能进得了他家大门?
“那是我的私事。”
小气鬼!她心里这么想,但脸上却露出不介意的笑容,“那我就告诉你,呃……我是‘喀拉巴拉他族’的族民,我的国家是位在北方的边疆小国,叫‘活拉细拉国’。”
他浓眉一蹙,“好怪的名字。”
不怪才有鬼咧!她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名字要叫她再说一遍,恐怕也说不出一模一样的来!但就是要说出一个绝对没有人听过的名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