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殷秀,这个不知道烧了几辈子好香,这辈子注定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孩,打从在娘胎就受到最好的呵护,母亲每天都食用鱼翅、燕窝和珍珠粉,好让母子俩能得到最好的滋补。
此刻殷爸趴在玻璃窗上,红着眼眶,感动地瞅着他的宝贝圆圆嫩嫩的小脸。
「宝贝,爸爸会给妳最好的。」
唉,这也难怪,年过半百好不容易才盼到一个孩子,尽管只是个女孩,他也满足了。
尔后,殷爸也信守承诺,让殷秀从小就不愁吃穿,只要她想要什么,殷爸、殷妈就会设法献到她眼前。
自然,养成了她骄纵、跋扈的个性。
*
老姚哀求:「殷先生,我想跟你借三百万……」
「三百万?」殷爸惊愕地瞪大眼,看着坐在眼前的老姚。
「对……」老姚羞惭地垂下头。
「老姚,最近我的手头也很紧……」殷爸找借口推辞。
十六岁的姚世宁站在门边,看着爸爸为了调头寸而羞惭的模样,小小心灵宛如刀割般痛楚。若不是爸爸坚持他继续上学,他宁可舍弃学业帮忙赚钱,也不愿意目睹父亲的狼狈。
倏忽,一颗球不知从何处滚到他的脚边。
「喂,把球传给我!」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骄横地嚷嚷。
姚世宁回头望着女孩,再低头看着脚边的球,刚才那声「喂」应该是唤他没错。
姚世宁弯下来捡起球,女孩却已气冲冲地来到他面前,用力地从他手中将球夺走,「只是捡个球,慢吞吞的!」
姚世宁不悦地皱起双眉。好蛮横的女孩!
「一开始妳就没说『请』,现在帮妳捡起来又没说声『谢谢』,还反过来怪我慢?」
女孩一手环抱着球,一手扠在腰上,不以为然地看着他,「我叫你把球传给我,你只做了一半,捡起来而已,还想要我跟你说谢谢?」
「不管我有没有把球传给妳,至少我已经捡起球了。」姚世宁看不惯她的嚣张气焰。
「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你可以不要捡啊!」女孩不屑地回讽。
「妳——」姚世宁气得咬牙瞪她。
「我?我怎样?告诉你,我叫殷秀。」殷秀不理会他的怒气,继续挑衅。
姚世宁瞪大眼睛看着女孩,原来她就是殷伯伯的宝贝女儿。
「原来妳就是殷秀。」
殷秀颇为讶异地看着姚世宁,「你认识我?」
姚世宁淡然哼笑,「相信很多人都认识妳,殷秀小姐。」
那是什么表情!?殷秀怒瞪着姚世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学校有谁不知道有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母老虎,成天仗着家里有钱,到处指使同学做事?」姚世宁连嘲带讽地刺激她。
居然骂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母老虎!
「你——可恶!」一把火烧得殷秀七窍生烟,想也没想地便将球砸向他的头。
姚世宁挨了一球,气得咬牙切齿,「没家教的女孩。」
「你竟然敢骂我没家教?」殷秀气坏了,抓狂地四处张望,不经意看见插在草地上的铲子,冲上前一把拔起,再大声叫嚷地冲向他,「找死——」
姚世宁吓了一跳,却没躲开,只是厉声怒吼:「妳想干什么?」
他不相信她敢拿铲子劈他,因为她是个女孩,没这个胆。
错,错,错!她从小就被惯坏了,所以胆子自然比一般人大。
姚世宁见怒气冲冲冲向他的她,根本没有煞车的意味,当下明了情况不对。
当他的脚往后挪动的时候,那充满怒气的铲子已经从他身上划过,让他胸口一阵痛麻。
姚世宁本能地以手捂住胸口,那股疼痛直窜脑门,温温湿湿的稠液从他指间流过……
「啊——」殷秀登时吓得面色惨白。
姚世宁惊愕且愤怒地看着她,「妳妳妳妳……我不会放过妳。」
接着他双膝一软,倒在地上。
第1章(1)
殷秀慵懒地坐在俱乐部的一角,看着正在舞池里大跳热舞的李亚娜和唐杰森,再无聊地扫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后,将酒杯握在掌中,摇晃了两圈再送进嘴里。
「殷秀,妳今天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身边的林嘉嘉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心口闷闷的。」殷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有什么事压在心口,教她无法放开心痛快地玩。
「妳心口闷?」林嘉嘉掩着嘴讪笑,「该不是看到杰森和亚娜跳三贴,心里不舒服吧?」
殷秀冷哼了一声,「他高兴跟谁就跟谁,我一点都不在乎。」
「不在乎?」林嘉嘉暗暗吃惊,「妳最近不是跟唐杰森打得火热吗?」
殷秀不屑地白了林嘉嘉一眼,「妳听谁说?我只是最近常找他作伴而已,凭他的条件,我还看不上眼。」
殷秀说此话一点都不为过,因为以她的条件,想找一个可以匹配的男人是少之又少。她老爸是出了名的富商,在台湾与政界也有良好关系,所以殷秀自然眼高于顶。
曲毕。
唐杰森搂着李亚娜开心地回到座位上,他一古脑儿地坐在殷秀的身旁,喘着气黏在她的肩上,「殷秀,我们跳支舞吧?」
殷秀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别把气哈在我脖子上,滚开。」
唐杰森自讨没趣缩回头,端起面前的酒猛灌了一大口,愤然拉起林嘉嘉,「换妳跟我跳。」
林嘉嘉莫名其妙地被唐杰森拉起来,走进舞池。
李亚娜猜不出殷秀的怒气是打哪儿来,问道:「妳今天是怎么了?脾气特别大。」
「哪有!」心浮气躁的殷秀仍无好口气。
「也许妳自己不知道,最近妳的脸色难看到令人不敢靠近的地步。」
「是吗?」殷秀冷冷嗤道,「那你们干嘛还要我出来?」
「找妳出来,是想说妳最近心情不好,让妳来散心,没想到非但没能帮妳,妳心情反而更差。殷秀,不如妳去化妆室的镜子前瞧一瞧。」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殷秀不悦地蹙下蛾眉。
「跟妳说了妳不信,不如妳看镜子瞧瞧自己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吓人。」李亚娜凉凉地说。
殷秀哪会听不出李亚娜话中讥讽,放下手中的酒杯,「也甭看了,既然嫌我的脸色碍眼,我先走了。」
看着殷秀拎起皮包,李亚娜神色惊慌从椅子上弹起,「妳要先走?可是这桌的帐……」
那怎么成?今天这一摊谁付帐?
殷秀面无表情睨着李亚娜,「既然妳好心想让我散心,不如就好心到底,这次由妳付帐。」
「我?」李亚娜错愕地张大眼睛,眼看殷秀当真甩头准备离开,登时心慌拦下她,「妳别生气,妳又何必跟我一般见识。」
殷秀冷着脸,神情傲然鄙视李亚娜,「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李亚娜强吞这口鄙弃,「妳也知道我们几个哪有这份能耐……」
「没这份能耐,你们还敢跟我走进这家店?」殷秀讥讽鄙笑。
「我们……」李亚娜面如菜色,「殷秀,妳就别再讽刺我们,若不是仰赖妳的关系,我们怎么可能会进来这种高档的俱乐部?若不是妳,门口的警卫不可能会让我们进来。」
殷秀睨了李亚娜一眼,算她还有自知之明。
「算了。」殷秀轻蔑地挥一挥手,「有你们这几个穷朋友,算我倒了八辈子的邪楣。」
李亚娜强憋着怒气望着殷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怕多说多错,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受了气,还得付上一笔可观的费用。
殷秀拎着皮包走向柜台,亮出一张白金卡,洋洋洒洒签好账单,回头瞅着怕她跑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李亚娜。
「眼下的我全结清,如果你们还继续点东西,就自己掏腰包。」凉凉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俱乐部。
李亚娜恨得牙痒痒,望着那高傲离开的背影,「要不是妳有个有钱的老爸,我就不信妳能跩得起来!」
*
走出俱乐部的殷秀,情绪低落地走在冷清的街道。
九月的美国,天气还算清爽。迎着扑面而来的徐风,殷秀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
人家说美国的空气是清新、凉爽的,是因为空气都带着自由的分子。
但……是吗?
十三岁那年因为一时气愤,犯下一个错,她眼睁睁看着鲜血不断从那男生的胸口流出,从那一秒起,受到惊吓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惊吓和呆滞。
就因为这个原因,爸爸和妈妈忍痛将她送到美国调养,而这一来,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
在这里她依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一年中爸爸和妈妈会抽空过来陪她一个月,随后即飞回台湾。
剩余的十一个月,她是孤独的,不过她已习以为常。
晃回住处,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意外地打开了。
「小姐,妳终于回来了。」佣人阿金神色焦急地开门。
殷秀闪过阿金,慵懒地晃进屋里,「瞧妳紧张兮兮的,发生什么事?」走了两步,无精打采回头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妳家出了什么事?妳大可直接回去,不必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