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废话多多。「还有心情闹。」
「气不过嘛。」回头送上顽皮笑脸。
就在此时,响彻云霄的警鸣声由远至近、由小渐大。
封志尚板回脸,扫视坐在四处的青少年,找到专案小组急欲寻找、却在此以浓妆艳抹鬼画符现身的肉票少女。
「漏了一条,还有涉嫌绑架叶姓少女,相信你们一定会有详细的说明,以供警方破案,成为警民合作的最佳典范。」
「你的话真不是普通多。」
「卡嚓」一声,截去封志尚想说的话,随这声响,主卧室冲出一道人影,直奔背对的任裘靡。
只消眼神交会,封志尚伸长手将搭档往自己这方向拉,同一时刻,任裘靡则使出回旋踢,神准踢开握刀刺来的少年。
持刀的少年反而划伤同伴的手臂,惹来哇哇大叫。
「就这么点伤口也要哭爹叫娘。」这时候才知道要喊爸妈有个屁用!
「别气别气。你看,我们的默契愈来愈好了哩。」就是这点发现,让他可以视小鬼们的哭叫咒骂于无形,维持自己的好心情。「刚才的回旋踢使得漂亮。」
真受不了他不挑时间地点的甜言蜜语。任裘靡转头往大门走,托方才招式的福,现场青少年不敢妄动,乖顺如牧场里的绵羊,只差没咩咩叫。
支援警力也在随后赶到,为这场官家子弟一时兴起自导自演的闹剧划上完美的休止符。
至于之后面对事实真相的尴尬,就让那些当官的烧脑浆去吧!
听说志尚跟裘靡这组找到人质了,追捕过程中有人受伤,现送往XX医院──
范晓爱接到消息立刻赶往医院,一颗心慌乱得不知所措。
别让哥哥的事重演,她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不要啊!
一进医院大门,她立刻冲向柜台。
「刚才让警察送进来的人呢?」
护士小姐显然经验老到,神色镇静地指向急诊室。「前面右转就能看见急诊室的牌子。」
范晓爱急得来不及说声谢,赶向急诊室,中途还撞到人。
但她无暇它顾,只希望来得及,只希望她剩下的依靠、视为亲人的人能平安无事。
谁知道一冲进去,就看见医生沮丧地摇头走出来,将急诊室留给护士做最后的整理。
经过她时,医生还特地停下脚步,淡淡说了句「节哀顺变」。
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不要……不要啊!」眼泪不听使唤夺眶而出,连跨出一步都办不到,光是支撑自己站在原地就花了她好太好大的力气。
兄长过世那夜的记忆重回脑海,她哭得歇斯底里。
「不要不要啊──我、我还没有告诉你,呜呜……裘靡……哥哥想说的话──我还没有告诉你啊──」
「你知道范人杰想跟裘靡说什么?」天外不晓得哪落下一句询问。
哭得心力交瘁的人儿压根儿没发现。
「呜呜……我当、当然知……哥喜欢裘靡──喜欢啊──他常说、常说希望能看见裘靡的笑容,哪怕只是一下子都好,呜呜……为什么我不早点说?为什么要瞒着她?现在、现在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了,呜……」
「哇哇呜……我一直怕、怕说了裘靡就不会再理我、不再把我当妹妹看,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她好后悔!好后悔为什么要任凭一己之私,不将哥哥的话带给裘靡,现在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呜呜……裘靡──」
「我在这里。」责备的眼神扫了封志尚一眼。
但也幸亏他存心恶整晓爱拉住她,她才能知道人杰生前留给她的谜。
让我看看你的笑容,哪怕只是一下子都好──令人怀念的带笑脸孔忽然浮上脑海,抿笑的唇重复着这句话。
这的确像是他会说的话。
好傻,连这句话都要卖关子,让她猜这么久。
「妳不要死!不要死,呜……」
「我不会死。」
「是啊,刚才被你这小蛮牛一撞都没撞死,足见我们命大。」这丫头哭起来真丑。「别哭了,好难看。」
「呜呜……死疯子尚,在裘靡面前还要──咦?」她好象听见裘靡的声音。
抬高螓首,范晓爱终于发现跟前黑扑扑的两条人影,看清脸孔,「碰」地一声跳起来。
「啊啊!裘靡!」
她没事?她好好的?
「你没事?没受伤?没送医院?没死?」胡言乱语到不知所云的地步。
「受伤的是被捕的少年,只是轻伤。」她解释。
「那、那里头的人──」
「是刚才交警送来酒醉驾车的重伤患。小白痴,你认错人了。」
「咦?」
「还『咦』难道你希望躺在那里的是裘靡不成?」
「才不是!」死疯子尚!「我才,呜呜……」太好了,她没事、没事……
「还哭?」都知道人没事了还哭个什么劲。
「呜呜……哇哇──」
大悲大喜情绪交替,任谁都堪不住。
「晓爱!」任裘靡伸手企图抱住范晓爱突然昏厥下坠的身子,却被封志尚抢先一步代劳。
「真是个小麻烦。」嘴上虽这么说,还是把小妹妹打横抱起,离开医院。
「现在怎么办?」他问身边人。
「送她回家。」
「把她丢在医院病床如何?我肚子饿,想去吃消夜。」折腾了一个晚上,肚子不饿才有鬼。
「送她回家。」对方意念坚决。
「那你煮消夜给我吃好不好?」来场交易也不坏。
「再给你一次登堂入室的机会?」他想到她家的意图有如司马昭之心,路人尽知。
「我又不敢对你怎么样。」虽然很想,可是他也很克制。「就当是慰劳我辛苦办案,煮点东西请我吃不为过吧?」
「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知道这是一出自导自演的绑架案?」
「其实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只是我们一直忽略了它。记得我们第一次到速食店做调查的事吗?那名清洁妇已经把人质的下落告诉我们,不过我是后来回想时才觉得可能有关系,因此带照片过去让她指认。很幸运的,我的推想没错。说到底,只能说小鬼太嚣张,不善尽肉票的职责,还在速食店大剌剌说笑。」
「以你的本事,应该进刑事局。」
「或许吧。」比起这件无法掌握在手上的事,他更在意自己的肚皮。「你真的不慰劳我一下?就算是泡面,只要是你泡的,我也会觉得那是人间美味。」
「恶心。」
「我很认真的。」
「一天到晚嘻皮笑脸,谁知道这里头有多少真心。」
「难道要等到我哪一天殉职你才会正视自己的感情?」
突来的尖锐问句,狠狠刺伤任裘靡。
殉职……
「我知道不该提这件事,但我很不安,真的很不安。你也清楚我们的工作性质就像在生死线上游走,尤其在追捕犯人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不是活着,你──」
「别说了,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欣喜若狂无法形容尽封志尚此刻的心情,上次踏进她家门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只有天知道他被她将自己拒于生活圈之外的冷淡冻得多疼。
难得她如此坦率,怎么能不把握。
「只要是你煮的,我都吃!」
说声告辞关上门,守在外头的封志尚就像只老母鸡,紧张地迎了上来。
「怎么样?」刚才听见很大声的「碰」,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又对你做了什么见不得──喔!」又打他头。
他能不能停止运作成天胡思乱想的脑袋?「渡哥只是问我有没有意愿进刑事局,我没答应。」脚步往外。
他跟上。「那你如何解释刚才里头传出的声响?」
任裘靡甩甩仍然隐隐作痛的右手。「报仇。」
「你是指──」不用说更多,她冻结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嘿嘿嘿……傻笑挂上俊脸,很得意哪。
背后的笑声真让人不舒服。「笑什么!」
「啵」一声,准确落在白净的右颊。「我亲你不会挨拳头吧?」
「你──」扬起的拳头垂落身侧,转到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上:「渡哥有意延揽你进刑事局。」
咦?「连我都有份?」
「你是个好警察。」一向都是。
诧异被惊喜取代,勾住她腰身并肩同行。
「要从你口中听见赞美真的很不容易,难度可比上太空,能听见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不过呢──」行进的方向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你应该替我拒绝的,我没打算让你身边的搭档换人,这个位置是我的,一辈子都是。」
「我记得你很想进入刑事局。」
「但我发现基层有基层的乐趣。」这次的专案小组让他看透制度面争功夺权的丑态。「而且你也在,妇唱夫随也挺好的。」
不让过多的喜悦溢于言表,她必须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认真的。「你舍得?」
「女人,不要小看妳的男人。」说话的同时,两人已来到侦六队队长办公室,连叩门都不用,径自开门便对里头的人大喊:「柏成渡,论功行赏的名单不必考虑我。多谢,告辞。」碰!关门走人,干净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