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爱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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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忘了你在跟监中,这么大声会被发现的。」

  「你──」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恶劣!是看准她不擅应付他表露对她的感情才趁机欺负人报前仇吗!

  任裘靡好懊恼,懊恼自己对感情的不知所措,才会被他给占去上风,气人。

  「说真的──」封志尚将自己的外套过渡到她身上。「今天晚上很冷,不要着凉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当成弱者,我也从不把你当做需要被保护的女人看待,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跟监加油喽,晚安。」

  拍拍肩、轻挥手,封志尚转身就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转角处。

  任裘靡楞了楞,茫然的目光始终锁在他消失的方向。

  他的话让她──回想起还在育幼院的时候,被和蔼可亲的修女夸赞的感觉。

  不自在,但不讨厌。

  谁不想被人肯定自己存在在这个世上的价值?

  她也想的,只是很少人说,真的很少人说。

  那家伙──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当成弱者看待,我也从不把你当做需要被保护的女人,我相信你的能力……

  任裘靡穿上对她来说过大的外套,双手伸进口袋取暖,却摸出一把糖果,笑气忍不住从鼻间哼出。

  「这个笨蛋……」

  嘴上这么说的她,心里却暖得发烫。

  到这时候再不正视就太矫情了。

  必须承认,这个男人正用着她想不到的方式在爱她,尽管至今以来种种表现蠢到让她直想叹气。

  爱──她仍然不懂。

  但,来得及学吧?

  第九章

  才刚踏入西元两千年的开端就发生异象,可以想见二十一世纪不会太平到哪里去。

  中正第一分局第三组成员们极有默契地绕过怪异现象的发源地,人人脸上都是惊恐又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还带有生怕被发现的小心翼翼。

  众人目光所集的中心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成了观光焦点,面无表情地翻着桌上一本又一本的──

  言情小说。

  谁翻都可以,但任裘靡翻──不知道为什么,让旁边看见的人头皮发麻。

  能把纯属休闲的言情小说用读参考书的嘴脸去翻、一路面无表情到底,丝毫不被里头文字剧情感动的没几个,任裘靡荣登第一人。

  「裘靡,你有没有看见报告书──你疯啦?」转进办公室找搭档一同侦讯的封志尚,吓得心脏差点停止不动。「你在看什么?」

  「小说。」两只眼睛还瞪在上头。着实不懂女主角被男主角强暴再强暴,为什么还故意耍笨逃不出来等着被抓,然后再周而复始的强暴、逃出、被抓、再强暴,男主角的工作好象除了彰显自己的性能力之外,再也没有其它。

  她更不懂的是,为什么女主角还会爱上这样的男主角?强暴犯──还是连续强暴犯的男人,都应该处以宫刑才对。

  「原来晓爱喜欢看的言情小说都写这些东西。」迟早会发生对男人认知错误的问题。

  如果是她,遇上这种男人,第一件事就是开枪轰人、送进看守所。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当下被吓傻的封志尚连刚抓回来的抢劫现行犯都给忘在侦讯室,声音发抖战栗。

  「小说。」她刚不是说过了吗?

  「这不是你平常在看的推理小说耶,小姐。」移转视线才发现她桌上高高一叠,难怪今天早上局里的人看见他都拍他肩膀叹息。「你看这些书做什么?」

  「参考。」

  「参考什么?」

  「爱情。」

  这两个字让封志尚板起认真,拉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女人,先让我搞清楚状况,你──」

  「裘靡外找!」不知好歹的同事插播打断。

  这个时候会是谁找她?任裘靡先抬头看见透明玻璃窗外的人,立刻起身半跑出去。「有事待会儿再说。」

  这般的急切在凡事冷静处理的任裘靡身上极为少见,封志尚好奇地看了看外头。

  男人!哔哔──心中警铃大作。

  竟然有男人来找裘靡!

  跶跶跶,三步并作两步,大手一把抓来同事衣领,揪得对方脸红脖子粗。

  「林诚!」

  「干嘛?咳咳……」找他用不着这么激动吧。「先、先放手。」

  封志尚这才松手,平抚过度激动的情绪,深呼吸再深呼吸。「来找裘靡的人是谁?」

  「你不知道吗?」

  「知──」

  「知道就不会问了。我知道。」哼哼哼,他已经被问成精了,身为第一男配角,专司解人迷津之职。

  「你应该要知道他是谁的,侦六队队长柏成渡你竟然不知道?你现在待的专案小组副召集人就是他耶。」这家伙真的太混了。「要追裘靡是可以,但也别忘了工作啊,年轻人。」

  案子不办,私下来找人──非奸即盗,不是好东西!警戒的天线直竖,警示铃哔哔作响。

  「他找裘靡干嘛?」

  「你不知道吗?」

  「知──」

  「我懂。知道就不会问了。」

  死林诚,故意的!

  「他最近常来找裘靡,嗯嗯,我们家裘靡其实长得挺标致的,现在行情正看涨。」

  「你在看我笑话?」

  「我是要提醒你,局里的兄弟可是很有义气地不去招惹你的心上人,让你免除内忧,但是外患我们可帮不上忙喽。总不能把对裘靡有好感的男人全抓进牢里去关吧。」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胆敢垂涎「他的」女人的男男女女全关进牢里去。

  面对爱情,原谅他像个失去脑袋的傻子、丧失理智的疯子。

  「喂,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林诚怕怕地问,他脸上的表情真写着「把这家伙关进牢里去吧」的念头。

  「懒得理你。」既然要的答案到手,他就不必多说废话,抵御外侮去!

  男人的醋桶一翻,比女人还酸!

  但冲到一半的威武气势出师未捷死在半路。

  唉,名不正言不顺,师出无名。

  他总不能莽撞撞冲到她面前质问两人关系!

  猎犬沮丧地踱回主人办公桌,脸颊压在一叠言情小说上,封面上设计的柔美女子对着他绽放灿烂如阳光的笑容。

  可惜,无益于安慰他受挫的雄性自尊。

  汪汪!嗷呜──他好委屈。

  被幽怨的视线刺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告诉自己视线的主人那颗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无聊的馊东西,不应该花心力搭理,然而接连四五天下来着实让人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无论是在她身边或是──在她心里,都不能不承认。

  唉,烈女怕缠郎。她非烈女,烧不出什么烈焰深情,不懂爱情是什么,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个人生课题,她懂自小待的育幼院里修女宽厚无边的慈爱,却不懂男女之间视对方为唯一的爱情。

  原以为不会有人爱上不懂怎么爱人的女人,封志尚的出现,打乱她的以为。

  再不理他,她怕自己溺死在哀怨的目光之下。

  专案小组第N次会议解散,与会成员鱼贯而出之际,她刻意拉他等到最后,对那张带有疑惑的脸孔,只说一句:

  「渡哥只是朋友。」

  「妳叫他渡哥。」嗷呜……嫉妒,每个突然出现的人都比他跟她来得亲近,泣血啊!

  鼻间哼出无奈,一句话果然无法安抚这个男人。

  「渡哥跟我同在一家育幼院,当时他已经十五岁,但因为有伤在身,丧失记忆,所以修女留下他,过了三年,渡哥的双亲找来,才知道他是被歹徒掳走而非丢弃。渡哥的父母都在警界,歹徒掳走他的动机是为了报复,只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放弃,将渡哥丢在育幼院门口。渡哥跟我不一样,我是真正的弃婴。他是在这次专案小组成立才认出我、知道我在警界,找我只是问候,没有其它。」她一向不愿提及身世,并非自卑,只是单纯厌恶听者免不了的怜悯和同情。

  那才是令她觉得受辱的主因!没有人有权利对别人露出同情和怜悯的表情,身世乖违的人也没有被同情怜悯的义务,成为对方表现自己善良一面的工具。

  她已经受够那些打扮得光鲜亮丽、用赏赐表现慈眉善目的伪善者!

  「这些话我只说一次,出动了。」

  是害怕看见封志尚的表情抑或其它原因,任裘靡始终没有回头,离开会议室的脚步被身后人留住,紧紧抱在怀里。

  稳定的心跳透过背脊隐约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暖。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需要被安抚的人是她自己。

  是她担心他因此误会她跟渡哥的关系;是她担心他得知自己身世后的另眼看待。但是──

  「不要同情我,否则你会知道我的脾气有多大。」

  被威胁的男人显然没把话听进耳里,发出怪异的笑声。

  「嘿嘿嘿……」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乖顺任他抱在怀里,好柔软、好温暖,她身上好香──

  早意识到她成长的家庭有问题,但这无碍于他对她的感情,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她是弃婴,更没想到她会愿意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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