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擦擦汗湿的额头,昨晚她一直作着重复的梦境,她被一群面孔模糊的男子团团包围,其中一名男子不知朝她喊着什么,她就只记得下一瞬间,她整个人栽进一池冷水里。
直到此刻,那种彻骨的寒冷仍让她全身不住地打颤。天音渴望到外头晒晒太阳,于是便循着残月的吩咐,起身朝山洞后边走去。
洞穴颇长,在里头走了盏茶时间,天音才终于窥见出口的那抹明亮——她难掩喜悦地加快脚步,只是当她眼睛适应外头天光,却冷不防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
整山遍野全是艳红的花——“曼殊沙华”,天音曾在崔家兄弟口中听闻这花朵的名字……她禁不住走向前抚摸那娇脆的花办,蓦地——天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花,脑中浮出印象,她从前好像也做过同样的举动……
天音停下脚步捧住不住抽疼的脑袋,她记得她拿刀削了几枝红花说要拿回家摆饰,接着就来了一群男子,她仓皇地转身跑走——
“头好痛……”天音抱头哀叫,还来不及走回山洞,突见她双脚一软,颓然地昏倒在艳红的花田里边。
“天音,我回来了。”声音伴随着身影冲进山洞里,不消细看便知天音没在里头!宫残月拿起天音缝好的长袍一看,从她缝制的量就知她昨晚还待在洞里。
是到后头散步去了么?宫残月将长袍抛下,快步奔向山洞后方。没有,他站在洞口观望,放眼望去一片艳红花田,天音穿着白色衫袍,理当很好看见才对!
“天音?!人在这里么?我是残月……”
宫残月走近花田喊了几声,此时前方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呻吟,宫残月冲向前去,只见天音正捧着额角自地上坐起。
“你怎么了天音,你还好吧?!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好……”天音扶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一边喃喃,当她张开眼望进残月担忧的眼眸,双眼倏地一亮。“残月!”她伸手抓住他手臂,一脸惊喜地投往他怀里。
“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倒在这地方?”
“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天音开心地捧着宫残月的脸喊道:“我全都想起来了!”
宫残月呆了半晌。“你是说……你记得我是谁了?”
天音拚命地点着头。“对,我全都想起来了,包括我爹娘是谁,我们怎么相遇,甚至我不小心跌落溪里的事……”说到这,天音突然哭了起来。“你瞧瞧你,这个月来你竟然瘦了这么多……”她怜爱地抚着他瘦削的双颊,万分不舍。
宫残月柔柔地唤着她的名字,自她蒙眬的视线看去,宫残月眼中也溢满了泪水。
“欢迎回来。”他指背轻挲过天音的唇办,后俯低头,将灼热的唇贴在她被泪水濡湿的唇办上。
直到嘴唇触着她,双手环抱着她,宫残月一颗心才真真正正地踏实了下来。他手捧着她脸细瞧了半晌,后又再次将唇办触上,这一回的吻要比方才更加浓烈,他迫不及待地想填补空缺了一整个月的心酸与失落。
天音毫不犹豫地回应他的热情——她喜欢他亲吻她的方式,如此地全神贯注,恍若视她为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残月……残月……”仰着头,一边细喃,一边承接着他在她颈脖一路印下的亲吻。他的手指触碰衣裳底下的胸脯,即使隔着衣袍与抹胸,仍旧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他是她燎原的野火,一日一起火燃烧,便无法遏止,天音半眯起的眼角滑下一颗感激的珠泪,她感激仁慈的上苍,施展大能将两人再次兜在一起。
“我要你——”烫热的坚0挺隔着衣物摩擦她的大腿,这话不是询问,而是宣示。
天音张开眼朝他伸出手去,宫残月轻柔握住她,随后将她放倒在遍野的曼殊沙华中。
风儿轻轻吹拂,摇落了花梗上的艳红花朵。羽毛状的花办散落在两人身侧,宫残月解开天音的衣物,露出她赤luo白嫩的娇躯。天音面露羞赧地将手横在裸胸上头,但宫残月只是俯低下身子,张嘴吮含住那已然坚挺的峰顶。她不住仰头低呼,“残月……”她小手突然揪住他衣襟哀求。“不要逗我,快点……”
“听见了。”宫残月俯头重重地吻着她肿红的嘴唇,随后抽出手指,飞快地脱去他身上的衣袍,当他赤裸伟岸的身躯来到她面前,天音手指再一次触碰他胸前那道伤疤。
“我们相识的起源……”她喃喃说道。
“错了。”宫残月抓住她手指搁在嘴边轻吻,随后他翘起小指头与她的小指头一触,瞅着她微微一笑。“我们真正的起源在这——无形的红线。”
天音绽出了笑容。
是的,她与他的小指,一定早在出生当时就被月老以红线系住,所以他与她才能一而再在茫茫人海中,发现到彼此。
“我爱你,残月。”
天音手勾着他肩膀娇声轻喘,敞开自己迎接他的侵入,天音只觉一阵快意袭身,当他终于进到她身体最里边,两人同时感觉到一股完美契合的满足感,自相接的那处涌发。
好幸福——
天音张开眼睛搜索他的眼眸,他的黑瞳里边再也看不见绝望与痛苦,她仰起头主动吻住他嘴,当他臀部开始那美妙的律动,她难耐的喘息登时流入他口中深处,混杂着他快意的咆哮,隆隆地响遍整座山野。
两人就在天与地,还有整座山林的见证之下,合为一体。
尾声
一年后,鞍脚村外——
“天音!”
一声娇脆的呼唤伴随达达的马蹄声响起,天音向屋里等候的病人道了声歉,随即推门张望。
瞧瞧是谁来了!
“初蕊姊姊。”天音开心地奔向马车,只见怀抱着婴孩的白初蕊在常隶的搀扶下,缓缓自车里跨下。两姊妹相隔一年未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怎么有空过来?”
“你还说!”白初蕊半嗔半怨地拐了天音一肘。“明明答应我一有空就要到徐州来看我,怎知我左等右盼,等到小墨都呱呱落地了还没见到你这个小姨过来。”
“对不起么——”天音撒娇。“我这儿病人太多,实在走不开……”
“我知道我知道。”白初蕊怎好意思责怪她这个义妹。虽说天音一直没办法拨空到徐州,可是安胎补身的药材,可一直不断托人送往徐州城里。说来白初蕊能将小常墨养得如此头好壮壮,一半都得归功天音这个义妹帮忙。
将白初蕊与常隶领进石屋后,天音旋即去照顾她的病人。
白初蕊与常隶两人在屋子里走来探去,后忍不住赞了一声。“残月手艺真好,他将这屋子砌得还真是雅致。”
天音与残月的石屋就盖在鞍脚村外约三里路上,先是由木头做底,之后才一石一垒,花了大半年时间砌成现在这个样子,五间厢房除了供天音与残月起居坐卧看诊之外,还有多余的空间可以容纳重症病人安住数日。
当然,医馆甫开张时,压根儿没人敢靠近这幢“恶鬼屋”,但是天音相信日久见人心,经过半年来一点一滴的努力,这会儿鞍脚村民全都明白,原来他们口中的“恶鬼”,只是沉默寡言了些,其实个性一点都不恶。
“来来来,让我瞧瞧小墨!”天音自常隶怀中接过小常墨,一见他俊俏的圆脸蛋,忍不住凑近脸在他颊边香了香。“哇,小墨他长得真俊!”
“你这句话实在。”常隶笑道。“对了,怎么没见残月人影?”
“在后头帮我看药呢,你们坐着歇会儿,我到后头叫他去。”天音抱着小常墨穿过后门,宫残月就坐在屋后棚下,一边看顾灶上的丹药,边就着天光研读手上的医书。
或许是被阳光晒得刺眼,天音一跨出后门,小常墨突然挥舞着拳头啼哭个不停。天音瘦弱而娃娃胖实,被小常墨这么一扭,天音还真有点抓不住他身子。
“我来。”宫残月伸手接过。而说也奇怪,一落入他手中,小常墨抽泣两声之后,转眼竟然不哭了!
天音惊奇地看着宫残月。“看来你很有做爹爹的天分么!”
宫残月白了天音一眼。“这娃儿谁的?”他看着正望着自己格格发笑的娃娃低问:“满可爱的。”
天音瞧瞧他表情,突然一脸神秘地笑了。“你是说这娃儿可爱,还是说所有的娃儿都可爱?”
“有差么?”
“有啊,如果你只觉得这娃儿可爱,那我就该担心了。”
“你话中有话。”宫残月狐疑地瞅着天音。
“本来想晚点再告诉你的……”天音搭着宫残月的肩膀要他头稍低一点。“我们,好像也快要有娃娃了。”她嘴巴贴在他耳朵边低声说。
宫残月愣住。他转头一瞧天音甜蜜的表情,又一瞧仍在他怀里笑个不停的小常墨。“你是说,这娃娃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