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里慕下了轿,堆满笑容地对姑娘说道:“这天干物燥的,大夥儿忙赶路,难免心浮气躁的,刚才出言不逊,还请姑娘别见怪啊!”
姑娘的父亲赶紧过来打圆场。“大爷莫生气,小女刁蛮任性惯了,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大爷切莫见怪。”
“这样吧!我看咱们谁也别计较了,不如先给我们几碗绿豆汤尝尝,让大夥儿消消暑气。”葛里慕说道。
“好!好!当然好!”老父连忙准备去盛绿豆汤。
“不好!”姑娘怒目瞪着葛里慕。“姑娘我不要卖了!”
随从见状,赶紧说道:“唉呀!这位姑娘,实在是这黑翼山盗匪猖獗,咱家主子小心行事也是人之常情,还请姑娘消消火,大家以和为贵可好?”
“哼!这还像句人话。”
她这才返回摊子,替大夥儿一一送上绿豆汤,众人立刻忙不迭地享用起冰凉的甜汤。
“好喝!”
“咕噜……嗯,好喝!”
“那当然好喝,咱家的绿豆汤可是山泉水熬煮,又在山后的阴冷山洞放置,冰凉可口呢!”姑娘得意地说。
“姑娘,再给爷儿来一碗吧!”葛里慕又要了一碗来喝。
“喏,拿去。”
好色的葛里慕,趁她递上绿豆汤的时候还偷摸了她的手一把。“姑娘的肌肤真是滑若凝脂,好啊!”
“呿,爷您真是没个正经!”姑娘啐了声,转身跑回小棚去了。
葛里慕哈哈大笑,又将手中的绿豆汤咕噜咕噜地喝完,就在他想吆喝众人继续赶路的时候,一回头,竟发现有几个随从已昏倒在地,而他也随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葛里慕这才警觉不对,却已来不及了。
“这绿豆汤有毒?”
震怒的他,想要抽剑杀了这对父女,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意识也开始跟着涣散。
见这队人马纷纷不支倒地,假扮成小贩女儿的双双得意地哈哈大笑,而一旁和她一搭一唱的正是老熊。
“搞定了,兄弟们,出来吧!”
在她的娇叱下,十多名在一旁预先躲藏好的土匪忽然窜出,将葛里慕随行运送的贵重珠宝通通抢走。
“哈哈哈!这可是咱们黑翼寨近来最大的一笔买卖!”
“太好了!小姑奶奶真是厉害!”
“好了,要高兴回寨子里再高兴吧!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是。”
在葛里慕陷入昏迷前,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也清楚地听见‘黑翼寨’这三个字,他在心里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第六章
夜里,黑翼寨灯火通明,寨子门口架起高高的火炬,燃起熊熊的烈火,好不壮观!
寨里,大夥儿欣喜若狂,大口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来!大夥儿再干一碗!”双双扯开嗓子高喊,高举斟满的酒碗。
“好啊!小姑奶奶万岁!”众人齐声欢呼。
“干杯!”
“大夥儿一块干!”
“哈哈哈!今天真是爽快啊!”
老熊抱着一坛酒,在大厅步履躏跚、摇摇晃晃地跳着不知名的舞步,他哈哈大笑,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开心了。
“来瞧瞧!咱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宝贝!”
双双见大夥儿这么开心,也跟着高兴。她掀开大厅中的那只大宝箱,呈现在大夥儿眼前的是一整箱满满的珠宝。
什么珍珠、玛瑙、玉石……各种珍宝塞得满满都是,看得在场每个人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俺也要看!俺也要看!”
虎子挤到箱子旁边,看着璀璨夺目的整箱珠宝,咧大了嘴不停地傻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啦!俺不是在作梦吧?”
“来来来!大夥儿不要挤,大夥儿轮流过来看,人人有份!”双双吆喝道。
“小姑奶奶英明!”
大夥儿轮流欣赏今天的战利品,每个人的情绪更是达到了最高点!
双双已经有些醉了,她胀红着脸,听众人不停地欢呼,她也跟着得意大笑——
“咱们黑翼寨这回的买卖可不得了!嘿嘿!老爹在天之灵,肯定也要替我这个女儿感到骄傲……呃……呕……”
酒喝得太快太猛,让酒量只是普通的双双有些招架不住,她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夺门而出,将刚喝下肚的酒给全吐了出来。
头晕目眩的她,险些就要跌倒,被正好回来的阎御飏给扶住了。
他刚才远远瞧见‘黑翼寨’灯火通明,又听到欢声四起,正纳闷寨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想不到才一靠近,就兄双双脚步虚浮地冲出来呕吐,还差点跌倒。
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酒味,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搞的?寨子里闹哄哄的,是庆祝什么喜事?”
“没……呃……也没什么……嗝……”双双见了他,忽然有些心虚,低头闪避着他询问的目光。
见她闪烁其词,阎御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扶着她返回山寨大厅,就见所有人正欢天喜地地喝酒作乐,而他的疑惑在发现大厅中那一大箱珍宝时,得到了解答。
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双双,失望地道:“想不到你竟然骗我下山买货,好方便你们抢劫?”
听到阎御飏的质问,原本欢天喜地的兄弟们忽然愣住,转头望着他。
阎御飏压抑着怒火,走到那箱赃物旁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大变
不得了!箱子上竟有十四王爷府的徽记!
“你们……你们闯大祸了!”阎御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抢王府的东西可是非同小可呀!
老熊见他脸色难看,赶紧过来打圆埸。
“阎师父,咱们是做土匪的,要是不出去打劫,这寨上的兄弟们岂不是都得喝西北风啦?”
“可不是吗?阎师父,您放心啦……嗝!”虎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也跟着帮腔。“咱们只越货,不杀人……不杀人就……不会有事啦……嗝……”
阎御飏沉着脸色,拉了双双来到箱子旁,说道:“这箱子上面有王府的徽记,你们抢了王府的东西,王府能善罢甘休吗?”
双双有些心虚,却仍逞强地说:“那又如何?咱们这黑翼山易守难攻,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你……”阎御飏气结,几乎快说不出话来。
“唉呀!”虎子耸了耸眉,不是很在意地说:“阎师父,就算官府的人真的攻上山头,大不了咱们撤退溜掉,换个山头便是,何必这样大惊小怪的?”
他大惊小怪?阎御飏简直快气晕了!
此刻他脑海中浮现的是王府的人带着大批兵马杀上寨子的画面,正替他们的安危担心不已,而他们竟觉得他大惊小怪!
双双见他一副快气爆的模样,顿时感到心虚不已。
“呃……我好累了……要先回房休息去啦……”
她挣脱了阎御飏的手,想溜回房阁‘避风头’,可阎御飏却跟了进来,还砰的一声关上门,让她想再溜出去也难。
“你……你干么气成这个样子……”双双从没见遇他气得发飙的模样,说起话顿时结结巴巴了起来。
阎御飏沉着脸。“你真是知错不改,气死我了!”
双双咬了咬唇,硬着头皮说:“抢都已经抢了,现在又能怎么办?虎子也都说了呀!万一官兵真的打上来,拼不过就溜啊!”
阎御飏摇了摇头,喟然长叹,她果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王府要调多少兵力就有多少兵力,就怕他们将寨子堵个水泄不通,大夥儿插翅也难飞啊!”
“这……”双双一听,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她也有她的难处呀!
她瞪着阎御飏那生气的怒容,情绪忽然崩溃,豆大的泪珠不断地自眼角淌落,怎么也停不住——
“抢王府的东西,我当然知道风险很大……可是我盘算过了,做了这票买卖……大夥儿便可以养老去了……”
阎御飏闻言不禁一怔。“你要让大夥儿去养老?那这寨子呢?”
“当然是收了啊!你不是一直说这样对大夥儿才是最好的?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这些年来大夥儿也苦够了,我才想说干一票大买卖,以后大家安心地过日子,再也不必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阎御飏没想到她竟有这番心思,不禁又是一叹。
“你真傻,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他本来打算在她想通之后,他便帮忙拿钱出来安顿大夥儿,身为堂堂的郡王,要拿出个几千两银子出来安顿大家,根本不成问题呀!
“你知道的……这寨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会舍得和大家分开?可是,可是……呜呜……”双双愈说愈伤心,泪水也掉得愈来愈急了。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阎御飏也不忍苛责了。
“我知道,你是很舍不得的。”
“你知道就好……还为我……呜呜……也不想想我心里的感受……我比任何人都难过啊……呜呜……”
阎御飏无奈地将她搂进怀里,实在拿这个行事粗鲁莽撞但却心地善良的小女人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