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任何人的,我只属于我自己。”她有点迷乱,还在抗拒。
“不,你就是我的,既然你也承认是你害了我,应该拿命偿还,那么,就把自己送给我。”
“你会像我用毒药折磨你一样折磨我吧?”她含糊地问。
“是的,”他辗转在她的唇办上,“我为你而中的蛊毒,我也要你尝尽它的味道。”
她的头一阵晕眩,只记得自己很不知羞耻地紧抱着他,任他的唇吞没自己的意志,就像是跌进一个又惊喜又看不见底的深渊。
如果说上次的那个吻只是突然而至的掠夺,让她心里毫无准备,因此失去那一份沉溺其中的快乐,那么这一次的唇舌交缠就是天旋地转的美妙,让她明知不对却又一再地放纵,将深埋十年的热情都从谷底挖出,尽情投入。
“你们在干什么?”含笑的一句问话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两人。
仇无垢恍惚着看清站在对面的诸葛镜,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别摸了,早就乱了。”诸葛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算什么?公然给我戴绿帽子吗?好歹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就算是要偷情,也要找个人家看不到的地方。”
“阿镜!”她的脸都在烧。
公孙却会错她的意思,听她叫得这样亲匿,瞳眸一眯,将她更深地拉进怀中,“你与他还没有过文定之礼吧?婚约只是口头说说,不当真。男未婚女未嫁,他也不能强迫你什么。”
诸葛镜抱臂身前,微笑道:“公孙兄真是不懂江湖规矩,她前日既然已经答应我要入明镜城,就无论生死都是我明镜城的人了。文定之礼?那些世俗的东西我向来不放在眼里。”
感觉到公孙全身肌肉都僵硬了,仇无垢咳嗽一声,“阿镜,别闹了!我还有正事和他说。”
“正事?你有什么正事和他说?这人不是你的敌人吗?那天他和别人合谋害你,气得你吐血的事情你都忘了?”
公孙一震,低头看她。“你的心脉受伤原来是因为……”
她叹口气,“阿镜,何必说出来……”
“你为他做的事情、为他受的伤如果都不告诉他,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说出来,让他心中负疚不是最好?”诸葛镜看着两人,“我看,有些事情,你们自己说可能反而说不出口,公孙,你可敢和我一对一的私聊?”
公孙挑挑眉毛,“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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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以为诸葛镜是要找他以决斗的方式决定仇无垢的归宿,没想到对方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笑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跟我争无垢?喜欢她?这十年里都没有喜欢过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
“既然你知道我们已经认识十年,就应该知道你不可能争得过我。”他凝视着诸葛镜,“你我都应看得出,无垢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
“你说的没错,”诸葛镜耸耸肩,“无垢的心从始至终都在你身上,我早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就应该知难而退,是吗?”诸葛镜打断他的话,“你肯定不知道无垢和我们明镜城的渊源,所以才敢说这样的大话,我看你对明镜城都没有多少了解,不如一起讲给你听。”
公孙挺直身子,负手而立,凝神细听。
“我明镜城在西岳边疆,当年曾出过数位武林盟主,后来先祖厌倦武林中的打打杀杀,就退出武林,不再过问武林中事。但是只要明镜令一出,武林中人还是要见令而拜,以示对我先祖的敬畏之情。如今我的身份是明镜城的少城主,你以为以我这样的身份来匹配无垢,和你相比,谁更合适?”
他冷笑道:“感情岂是可以用权势相比?你实在是放错了位置。”
“这话倒也有理,不谈权势,就说亲疏好了。你以为你和无垢是同学之情,你们就亲了?但你却不知道,论起来,我和无垢是表……兄妹的关系。”
他凝起眉,“表兄妹?”
“无垢的母亲与我爹是表兄妹,那无垢与我岂不也是表兄妹了?当年无垢的母亲嫁给仇世彦的时候,曾经与我父亲约定,若双方生下一男一女,则……”
“你说无垢是仇世彦的女儿?”公孙的指尖一冷。这个怀疑虽然已在心底徘徊无数次,但毕竟只是怀疑,未被证实。如今被诸葛镜当面揭穿,心中那种痛楚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
“是啊,是仇世彦的女儿,怎样?”诸葛镜一眼看穿他的心事,“是不是开始觉得毒王的女儿匹配你这世家公子,会玷没你公孙家的大好名声?若是如此那最好了,无垢她……”
“无垢是我的!”他扬起下巴,倨傲的目光紧锁着诸葛镜唇边的笑意,“无论她是谁的女儿,都休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这么坚决?你真的不在乎仇世彦的恶名昭著?不在乎无垢的毒妇之名?不在乎曾死在他们手下的无数亡灵?也不在乎他们父女曾对你做过的一切?”
诸葛镜的咄咄逼问像无数把利剑,试图刺穿公孙那傲冷俊容背后的一丝愤怒。
但是他只是平静的,以一贯疏离的冷漠眼神回望着对方,不为所动。
并不是诸葛镜的话全然没有黥伤他,而是在情敌的面前,他绝不肯表示出一丝一毫的动摇和犹豫。无垢只可能是他的,不管她是谁的女儿!
十年来,他第一次如此确定的认定一件事、认定一个人。而这个人曾是让他恨之入骨,辗转难眠的敌人。
诸葛镜的问题并没有错。十年没有动过情的人,为什么突然会喜欢上?
但是诸葛镜有一点说得并不准确——他与仇无垢的相交远远不止十年,在十年前那个恶梦之夜未发生,在他用尽力气恨她之前,他们就已经相识了。
原本应该是两小无猜的小儿女之情,即使那时候他们对彼此都有厌恶的感觉,但也许情根就是如此,早已悄悄深种?
第九章
仇无垢又作梦了,还是关于仇世彦的梦。他用那样恶毒的眼睛盯着自己,比起那些教世人畏惧,却和她相伴十几年的毒蛇相比,他的目光让她毛骨悚然,浑身上下不寒而栗。
她梦到他一步步拖动着脚向自己走来,然后伸出手,那手上鲜血淋漓,五指尖尖,猛地掐向她的咽喉——
她长长一声惊呼,从床上翻坐起来,却被一双手臂抱住。
“无垢,别怕,有我!”
想不到公孙竟然在身边,温暖的嘴唇就落在她额头上,她先是惊讶,然后是一阵平和的静心。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困惑地问:“阿镜呢?”
他们两个人不是出去私谈了吗?而她因为最近太累太倦,等得久了居然睡着。
“她在外面跟官一洲聊天,两个人倒是一见如故,很投缘的样子。难得的是,言萝居然也能忍住,没有吃醋。”
仇无垢怔怔地看着他,大概是因为刚睡醒,脑筋还有些转不过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瞒我。其实要怪我太笨,从医多年,居然没有看出她是女儿身。”说到这里,他着实懊恼。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好奇问:“是她自己跟你说的?”
“她平时隐藏得很好,我没有留意,今夜她实在笑得太得意,我才发现她的脖颈上竟然没有喉结。”他抓紧她的手臂,“联合她一起来骗我,你想看我会不会为你吃醋?”
“也许……是想让自己不要太早死心。”她呢喃着,“因为我已没有信心。”
“无垢啊无垢,为什么你总要做一些让我捉摸不透的事情?”他的手掌贴在刚刚吻过的地方,让她的眼睛可以与自己平视,幽深的眸子从未如此专注地凝视着这张脸,说不清心底流过的是怅然、是忧郁,还是遗憾。
“我看不清你的心,所以我不知道能否真的跟你在一起。也许某一天,你又会拿着毒药来到我面前,若到了那时……”
她的灰眸陡然放大,因为他的这份质疑也让她黯然。原来直至此时此刻,他们对彼此还是没有信心,而这心结就像一道跨不过的河,他们也找不到可以渡河的船,不知道该怎样到彼岸。
他的另一只手忽然捏紧她的肩膀,抛出一个提议,“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吧!”
“回家?”她微愣。回哪个家?
“回我家,公孙家医馆。你知道,前些日子我父亲曾经中毒,但我一直没有找到下毒之人。”
“你想带我回去澄清?”
“不,我想让你帮我找到下毒之人。还有……我漂泊了太多年,也想好好地休息一下,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他的话让她莫名地感动,眼眶湿润着,没有回答,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