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哪!二姐!”范黄黄拼命揉额头。
“知道疼就代表还有救,没有变成了水泥桶,还懂得偶尔要转动。”
“偏心!偏心!”范黄黄不得不又嘟高嘴了,“同样是妹妹,你对绿绿从不摆凶,也不会动手。”
“废话!她的拳头跟男生一样重,我又不是想找死了,再加上我和她之间向来都是我有求于她,又怎么会去对自己的神灯精灵摆凶脸、下痛手?”
“厚!那现在反过来你就是我的神灯精灵了呀!骂也骂了,K也K了……”小手伸去环住姐姐的纤腰,摇柳树般地拼命摇,“你就帮帮人家嘛!”
“烦!”范橙橙先是没好气地拔开范家老三,未了终于被摇得受不了了,喊降了。“成了成了,我怕你,就像绿绿怕我一样。你还记得在跟妈要求,说你想考兽医系时,你是说了哪一点才让妈点头的吗?”
她傻呼呼地搔头,“我……我说了什么吗?”那么久的事了,当时又是随口说说,谁会记得?
却偏她那神通广大的二姐真的记得,“笨蛋黄!就是‘忠实’嘛!”
小傻蛋依旧搔头,“呃,二姐,是……是……时钟还是钟时?还是螽斯?”
“啊!你快把我给逼疯了啦!”险些又是一记爆栗子用力送去,“是忠实!忠义的忠,实在的实,只要多提提小动物对于人类的忠实护主,保证对妈有效。”
“就……就只这样?”黄黄略略傻眼。
“怎么?对我的话没信心?”
“有信心!有信心!”开玩笑,阿斗怎么可能会对诸葛亮没信心?“只是有一点点小担心,就怕太容易了。”
“世上的事其实都很简单的……”深吸一口气,范橙橙向上摊展双臂,大字躺倒,闭上眼睛。“只是人们都习惯把它们想得太复杂。老三,思虑沉淀,解放心灵,然后你就会慢慢发现世上的事,嗯,真的没有自己原先想象的那么复杂。”
学姐姐把身体躺平了,范黄黄也闭上了眼睛,用着崇拜的语气说:“二姐,我真的好羡慕你喔!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怕,什么难关都能优哉面对,什么考验都能迎刀解决,就连什么样子的人,也都能够被你征服……”
听见这话,范橙橙那原是已然全部放松的身躯却在突然间整个绷紧了。
什么样子的人……都能征服?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十八岁那一夜,那一场的豪门夜宴了……
还有那一记让她深觉受辱、即便事隔了多年却依旧耿耿于怀的匆匆一瞥,以及那个讨人厌的男人身上了。
在不知不觉间,她抡紧了拳、略喘了息,原本清明的脑海里飘进了乌云。
生气!生气!
怎么会在事隔这么多年后还是……还是……还是那么样的生气呢?
够了!快停止!
她在心底喝住自己,因为自知愤怒的情绪对人体只有伤害。
亏她刚刚还在教黄黄,说世上的事情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复杂。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为什么要她原谅一个跟她根本就没有交集的男人?或者只是试着去淡忘他给的羞辱,竟会是如此,如此地困难呢?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是她到目前为止所遇到过,唯一一个没拿正眼瞧她,并且为之惊艳的男人?
就好比是《天龙八部》里的马夫人,因为恼恨着大英雄乔峰的忽视,是以千方百计地要设计陷害他,然后因此印证了那句“最毒妇人心”的话?
噢!老天爷!这……这真的是很幼稚的,好吗?
你早已不是个十八岁的青涩小女生,而是个二十五岁的成熟女子了。
成熟一点吧!范橙橙!
第二章
成熟一点?
SORRY!当范橙橙小姐想要任性的时候,她的字典里面是不会有这种文明字眼的。
她终于再也不能否认自己对于韩超凡——那唯一不曾买过她帐的男人的始终耿耿于怀了。
她和韩筱凡的同学岁月至高中毕业为止。
大学时范橙橙考上了位于台湾南端的大学学府,筱凡则是在中部。
联络当然还是有,只是已不可能再像中学六年住校时那样紧密相依了。
加上筱凡进了大学不久后就开始谈起了恋爱,崇拜的对象换了人,自然也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时无刻都把自己的大哥给挂在嘴边上了。
虽然如此,在这七年里面,范橙橙依旧经常可以听见有关于韩超凡的消息。
这真的一点也不困难。
韩氏集团子此蕞尔小岛的经济命脉上,逐渐占有着一席之地。
以钢铁业起家的韩氏在韩超凡这几年的逐步接手后,陆续将经营触角伸往高科技电子、银行、航运,甚至是百货业及量贩店。
而韩超凡,这位家族企业里的头号接班人,以纯度九九九的黄金打造成的黄金单身汉,即使本人处事低调,但有关于他的消息总是每隔一阵子便会出现在媒体上。
即便从不对人承认,但她其实一直是留意他的,就像留意着一个敌人一样。
她甚至搜集了有他的报章杂志,还剪成了画册,活像个忠实的小粉丝。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这男人继耀眼风光的校园生活后,在商场上也是同样地活跃,臼疋那种典型的翻手为云、覆手成雨的带头大哥型人物。
但即便韩超凡的新闻向来不少,却在报导有关他的私人感情方面贫乏得可以。
也不知道究竟是这男人遮掩的本事太强,还是真的没东西可供人爆料,就连时下最有本事的狗仔队,居然也都扒不出他的粪来,只好一一对他放弃了。
世人唯一知晓的,与他情事有关的,就是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与他相偕出席晚会的女伴——夏卉珊。
那身为兆霖集团大老板的二女儿、无论是在家世背景或是学历仪表上都能与韩超凡匹配、堪称为本世纪金童玉女典范的富家千金夏卉珊。
前阵子韩超凡的父亲韩鼎毅甚至还在某酒会上,透露了想让这今年已经三十二岁的大儿子快快结婚,也好让他完成抱孙子的心愿。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按范橙橙那“无论如何使坏也不坏到已婚男人身上,以免害了女人”的原则,如果她真想对这男人采取行动,那就得要快了。
但再快也得先审慎评估一番,她可不想再尝到同七年前一样的“羞辱”了。
平日遇庙多进去拜果然是对的。
上苍八成是听见了她的诚心祈祷,为她送上了钥匙来。
“喂!”
电话铃响,范橙橙懒洋洋地接起,会在她睡前打这支没几个人知道号码的电话来的,多半是想托她明日代班的瑜伽老师吧!她想。
“干嘛那么有气无力的?”
电话那端传来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甜蜜嗓音,“别跟我说你睡了喔!现在才十一点半,以前在宿舍的时候,你哪回打桥牌不是打到凌晨三点半?”
“韩大小姐……”范橙橙开口。
没错!电话那头的正是韩超凡的妹妹韩筱凡,她的多年麻吉好友,兼方便她去报复那臭男人的钥匙!
“年少轻狂的事就别拿出来说嘴了,女人哪,尤其是年满二十五岁的女人,是绝对不能够熬夜,以免生出熊猫眼的,再说呢,我们可不是那种不用工作,光靠着逛街、买衣服就能过日子的富家千金小姐,那就更该把自己给顾好了。”
“好酸喔!范小姐!不过据我所知呢,你多的是去当富家少奶奶,甚至是小国王妃,光靠逛街、血拚就能过日子的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要的吧?”
“成了!一来一往地都酸够了,你快点说吧,找我做什么?”
“怪了!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这种话在你还没认识姜大伟以前我可能会相信,但在那之后呢……哼哼!”
“哼哼是什么意思?”
“哼哼就是本人已经被打入了冷宫的意思。”
“你是在说我……重色轻友?”
“难道不是吗?”
“唉!橘子,给点儿体谅吧!女人在谈了恋爱后,就会变成这样的啦!”
“谁说谈恋爱就会变成这样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几乎有两百多天的时间都在和男人约会、吃饭、谈恋爱,你几时见我将你摆在那些臭男人后面了?”
“因为橘子呀,约会、吃饭绝不等同于谈恋爱好吗?那些臭男人都只是在一头热罢了,而你大小姐呢?只是……唉!只是在和他们玩玩游戏罢了!”
“好端端地干嘛要叹气?”
“我怎么能够不叹气?眼看着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始终执迷不悟,吝于付出真心,无法享受到情海翻腾时的惊心动魄、天长地久——”
“够了!韩小姐!”范橙橙没好气地截断话头,“不要因为自己爱吃牛肉面,就非得要劝人人都去吃,同样的一碗面有人觉得香,却也有人觉得膻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大笑声。
“真有你的,无心无籽的橘子!明明在跟你谈感情,却会被拿去和牛肉面相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