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火辣挑逗的姿态,却顶着一头华丽可爱的长长鬈发,像极了典雅的古董娃娃。加上精致娇嫩的脸蛋,和动不动就忘情噘起的小嘴,怎么看都像豪门或财阀家中宠坏了的叛逆小公王,处处想证明自己很独立、已经长大。
“有了!这是我的——”
她正要秀出那不存在的邀请卡,倾身向前之际,却被身侧的一股力量扯住。隐约的撕裂声,愣住这一小撮人。
她的及地黑纱被旁边的男士踩住了!
“我的天!”
她震惊地缩肩捂唇,几乎承受不了如此的重大打击。
“啊!对不起!”误踩佳人长纱的男士惊慌抬脚,极力掩护自己先前一直凝望那对豪乳的失态。“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别再扯她的黑纱了!”连身畔女伴都受不了他连连甩脚的粗鲁。
“不是!我鞋底好像有什么黏住她的衣服!”
原本已微微扯裂的纱网,被他挣动扯破得更大,旁人受不了小公主无助的泫然欲泣,连忙上前救援。
“先生,请你脚先抬着不要动!”安全人员跪下处理。
“不要紧的,小姐,我们里面有人可以帮你补救!”场务人员急急安抚。
“这是怎么搞的?”踩破别人纱裙的祸首,只能用老羞成怒来推卸责任。
“口香糖。”安全人员自他鞋底剥下了肇事原因,淡漠起身。
“怎么会有什么口香糖?你们事前没有清理过场地吗?”
“先生,我们事先全清理过了,没有发现到有什么口香糖!”
“请往里面移动,后面的宾客要进来了。”
“请不要摄影!”
“为什么人都堵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呜呜呜……”
“小姐请跟我来,我请造型师替你紧急处理!”
“请尽速入场,谢谢!记者先生小姐们请止步,禁止入内拍摄!”
硬是有人身高手长,举着相机抢拍门缝里的豪宴。
拦人的、争执的、忙乱的、安抚的,所有骚动都被挡驾在外,小惠悠悠哉哉地,安全上垒。
造型师手艺不错,帮她把华丽黑纱修补得不着痕迹,满细心的。
“你有名片吗?”小惠闲闲坐着小啜香槟,和跪地缝补的造型师哈啦起来。
“小姐,你的黑纱好像有被人事先剪开好几个洞。”轻轻一扯就会整道裂开,修补的困难度甚高。
“不会吧,我这件是新衣啊。”
的确,Gianni Versace本季最新款的黑丝缎礼服,搞不好是才刚空运来台,就被穿出来献宝。
“怎么会有人偷剪我的衣服呢?”嗯……想不通,太深奥了。
造型师暗叹,完工起身,再作一次整体确认。她看多了各家各府的千金小姐,有脑袋的就秀内涵,没脑袋的就秀名牌。她看这位小公主,应该是有点内涵的,却猛在那里藉名牌、秀身材!不过她也真的很有料就是了。
“大概是有人嫉妒你,想让你出洋相吧。”
蓦地,美眸弯弯,甜得不得了。“我想也是。”
既然成功混入宴会里,她也懒得再卖肉了。自行拆下腰后整把黑纱,打横当作披巾,围在身上,若隐若现地阻拦了原本袒露的大好春光。
造型师目瞪口呆,望着小惠逐渐消失在人潮中的娇丽背影。这到底是哪一家的搞怪千金?
她悠游穿梭奢华气派的宴会厅,仿佛正漫步走向她所属的那一桌,从容雅致。几名不经意与她对上视线的人,都会收到她社交性的一朵浅笑,怡然自得的正如这圈子里长大的金枝玉叶。
嗅喔,看到熟人了,快闪。
她优雅转身,避开前方那桌的熟面孔,省得破功,不料却撞进一堵肉墙。
呃?干嘛挡着不动?
“宗晓惠小姐。”
哇哩咧,这堵肉墙居然泄了她的底?
“您应该不是今晚宴会名单上的宾客。”
那又怎样?她倔强地上下打量这名平头壮汉。“我看你也不像是他们聘雇的那批安全人员。”
壮汉平板的脸微微一抽。这位小公主,确实不好对付。
“我不是直接受雇于主办单位,但我有义务维护场内来宾的隐私权。”
“我没侵犯人家什么隐私权啊。”十只纤指投降拜拜。“不信你可以检查。”
她把挂在肘间的小提包,霍然翻倒在他急忙接住的大掌中。若非他反应够快,一定会当场洒落一地杂物,引起骚动。
“看,我没带什么针孔摄影机或相机之类的东西吧。”
壮汉自诩是受过职业训练的专家,但要不被她无辜展露的丰满娇态左右,需要极大的自制力。
“宗小姐,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会搭捷运回家。”
她正要轻盈开溜,就看见远方左右两侧,缓缓站起与壮汉一样正式打扮的笔挺男子。她被包围了!可恶,怎么会……
只要她回头,跑向有熟人在的那一桌,就可以脱困。但,她才不干那种窝囊事!气死她也,为什么会被逮到?明明很顺的说……
小脸几乎皱成一团,老大不高兴地由壮汉暗暗护送,离开会场,带往另一楼层的临时工作站。
猝地,她警觉到了。
“你受雇于谁?”
壮汉不语,将娇小的人儿管制在他与厚重门板之间。他不需刷卡开锁,或出声通报。人才刚站定,门板就已幽幽敞开。
“宗小姐,请。”
大事不妙。她这才心惊胆跳,知道自己杠上了大麻烦。
壮汉只将她领进门,随即退到合上的厚重门板外,一切恢复无声无息。
幽暗中,她隐约辨识出这是相当大格局的套房,而她应该正伫立在客厅里。前方大办公桌上几台电脑亮着萤幕,不断切换着宴会厅内外的各个角度,观测一切。
寂静,萤幕的微光不断闪动。
“玩得还愉快吗?”
醇浓宠溺的哑嗓,隐含慵懒笑意,却像带刺的皮鞭,狠狠抽了她一记。
好死不死,竟然又惹到这号人物。
不要紧,她有武器可以脱困……哎呀呀,她忘了!她刚才早把整个小包包里的家当,全缴械到壮汉的手心里!
“不错嘛。单枪匹马,就能闯荡到这种地步。”
是啊是啊,还不慎失风被捕。
“应该夸你有进步了。”
谢谢,免礼。
“我不是说你搞的小花招有进步,而是你居然也开始懂得使用女人的武器。”
说真的,要不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换个状况听他迷人的呢哝,其实还满享受的,但她现在满脑子只想溜……
“这该算是我的功劳呢,还是算我的罪过?”嗯哼。
小脸爆红。
“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话一冲口,她就懊恼得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白痴……为什么要中他的激将法。回他的话?她早告诫过自己两干三百万次,绝对绝对,不要回应他的话。他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陷阱中的锯齿,只会逐步将她卡死。可她就是忍不住,总是被他逼到跳脚!
而且还是主动跳到他替她挖好的墓穴里。
“小惠。”俊魅的低喃,绵绵长长,载满阳刚的诱惑气息。“我们不再是朋友了吗?”
“不是!”
啊,猪头……第两千三百万零一次警告自己:别再回他的话!
“连做个猪朋狗友、一起玩玩的余地也不留给我?”他好遗憾好遗憾、好可怜好可怜地倾近耳语,恳切乞求。“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她大愕。他什么时候离她这么近的?她几乎是在幽微中被围困在他魁伟的胸怀里。危险的热度,铺天盖地而来。她吓得无处闪躲,只能连连败退。
“我们可以像小孩子那样,勾勾手指,恢复之前的友谊。”
别、别再一直逼近了!
“朋友之间本来就会有些小冲突,但这无损于我们的!”
“你做梦!”呜,第两干三百万零二次警告……
“是吗?”
迫人的沉寂,在黑暗里无限蔓延。她一路跌跌撞撞地退到无法再退的不知名角落,是隔间甬道或房间的墙面,无法确定。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正在笑,好像……
“好吧,我们不是朋友。”
一旁小几上的笔记型电脑,被他转了个方向,面朝他俩。幽冷的萤幕微光,倏地照亮她惊骇的容颜。
“公事公办。”他背着微光,隐约对她勾起一边嘴角。“打从你一踏进饭店,我的人马就已经盯上你了。”
她趁隙扫视四周,简直糟到不行。她居然退到更衣间的壁板前,陷入密闭式的困局,出路在他身后。
外头小几上的电脑萤幕,切换到宴会厅入口的角度,每位宾客出示邀请卡及确认动作,尽收眼底。
“你用口香糖玩的小把戏,唬得了他们,唬得了我吗?”
“你哪时开始受雇于董家了?”乐作他人看门狗?
“我没受雇于他们,只是奉命替他们收拾残局。想想看,要不是我坐镇在此,他们哪个会发现会场里早已潜入一只小贼,嗯?”
沿着她脸蛋不断滑行的巨掌指背,温柔地揶揄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