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回头用冷得让人哆嗦的声音对澡桶里的人说:“穿上衣服到大堂来!”
然后他脚跟一旋往门外走去。
“师兄要想说教的话就免了,我还没泡够呢。”易水寒玩世不恭地说。
“如果不想再见到小狸子,你就自己看着办吧!”飞狐冷冷地说着出去了。
“易大哥,别理他,二爷就爱闹着玩。”红绸用手捧水擦抹他的背。
“住手!”易水寒的面色一寒,声音比飞狐的更冷,他拨开被叶儿抛人的衣物走出澡桶,他的下身赫然穿了一条湿透了的长裤。
“出去,以后不要再来!”他冷漠地说着,抓过布巾擦拭着自己。
“不行,我要来!”红绸噘嘴说:“易大哥,我喜欢你,你不是也愿意我伺候你、亲近你的吗?如今小不点不会再来影响咱们了,你怕什么?”
她边说着边靠近,不在乎他的湿裤子会弄湿衣裙,像几天前那样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可是还没等她的脸靠到他背上,她的手已经被他捏疼得几乎要断了。
“听着,红绸。”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冷冷地说:“你是个能干的女人,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很抱歉利用你来打击叶儿。但以后请你走开,不要再到聚义堂来,不要再靠近叶儿,更不许再侮辱她,否则,我会赶你走!”
他的声音不大,面色平静,可是他的话让红绸听得瞻颤心惊。“易大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
“你喜欢小……叶儿吗?”在他凌厉的眼神下,红绸不甘地改口。
“没错!”
红绸尖锐的吸气声让人以为她要晕倒了,可是易水寒不为所动地抓起衣物往大堂走去。
“你要如何糟蹋自己我不管,但我告诉你,明天我就把叶儿带走!”一看到他进来,站在大堂内的飞狐立即开口。
“除非我死!”易水寒反手关上门,穿衣换裤闻言辞气势丝毫不弱。
“你还要她吗?”
“她本来就是我的!”
“那为什么要折磨她?”
“难道你没看见我是在折磨自己?”
“你这个大笨蛋!我早告诉过你,放走黑鹰是因为她有情有义,如果她真能看着你砍了她曾经熟悉的人而无动于衷,那还是你会喜欢的人吗?”飞狐脸上出现了笑容,他骂着将傍晚在小山坡上与叶儿的对话告诉了他,并警告他道:“你今夜如果不向她表明心迹、不对她好,那明天就绝对再也见不到她!”
易水寒骂出了一连串让最熟悉他的飞狐都惊讶的粗话,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当他在松树崖找到趴在树下睡着的叶儿时,他唯一的感觉就是飞狐骂的对,他是个笨蛋!他折磨着他们彼此,可他的心没有一刻不挂在她身上。
他小心地抱起她坐在树下,把她平放在屈起的双膝上,紧紧搂在怀里。
叶儿被惊醒了,最初她麻木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这几天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她的脑子里全都是他,所以这会儿当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熟悉的面庞时,她感到困惑不解。
“水寒,是你吗?”她举起手碰触他的脸,月光在他脸上留下阴影,更加勾勒出他的脸部线条,让他看起来跟白天很不一样,现在的他温柔仁慈,没有一丝令人心惊的戾气。
“是我,是我。”他喃喃地说着,俯身用炽热的唇覆盖了她冰冷颤抖的唇瓣。
随着这个熟悉的、让她渴望不已的接触,暖意窜上叶儿的心窝,使她不由自主地更加颤抖起来,但却不再是因为寒冷。
在易水寒抱住她的同时,他明白了自己这五天来真是傻得该死,他早该明白他从来不曾真正爱过一个女人,从来不曾像这样亲吻过一个女人,可是他竟然将这个他唯一爱的人伤害了。带着愧疚的心,他深深地吻着她,用他温热的唇将他的歉意传达给她。
叶儿尚未清醒就已经被他带入了沸腾的情欲之海,他们仿佛两团饥渴的火焰在燃烧、交缠,迫切地想要挣脱一切外在的束缚,将自己全部融人对方的身体里。
“水寒,我放走萧剑锋不是要背叛你,是想帮你?!”叶儿急切地解释,但被炽热的吻堵住了嘴。
“我知道,我都想明白了。”他在她唇边低吟。“叶儿,原谅我!”
而这声仿佛背负着千斤重压下的呻吟让叶儿蓦地清醒,记起了她跑到这里来的原因。她用力挣脱了易水寒的吻,尽管这让她立即感到空虚无比,但依然坚持地望着他。“你不恨我啦?”
“不!”他的唇攫住她,填满了她的空虚。
可是她再次挣脱,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他。“可是你跟红绸……”
“没有,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拭去那里的泪痕。“那天是在试穿她做的衣服,顺便做戏给你看,今天如果你晚点离开,你会看到我是穿着裤子洗澡的。”
第9章(2)
他的话让叶儿震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嫉妒!”他坦率地承认。很好,在月光下说出这些难以启齿的话似乎比白天容易一点。“我嫉妒你是黑鹰的未婚妻,嫉妒你为了保护他而放走他,因为我是这么爱你、这么想得到你!原谅我这几天因为吃醋而做的蠢事!”
他轻轻地吻了她一下,把自己的头埋在她柔软的胸前。
吃醋?!他的话让叶儿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个男人居然会为她吃醋?惊讶之余她也感到陶醉,毕竟从来没有人为她吃过醋,他是第一人!
所有的忧郁随之而去,她举起双手环绕着他的肩膀,一只手规律地轻拍着他的后颈,轻声说:“没事了,我原谅你!”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她,脸上先是严肃、困惑和气恼,但渐渐地扬起满足和有趣的笑容。“叶儿,你把我当孩子哄吗?”
叶儿的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没错,你本来就像个孩子,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我当然要用哄小孩的方式来哄你,让你不要闹啰。”
“嗯哼,我这么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然被你说成孩子似的,看来我得拿出点手段来让你知道大男人和小孩子的不同。”他大笑着低下头吻住了她。
仿佛为了证明小孩子和大男人的区别,他先吻她一下,接着又吻一下,一次比一次忘情,一次比一次投入,叶儿也一次又一次地迎接他,一次又一次地随着他的热情火焰起舞。他们感受着快乐,感受着彼此,所有的误会相不快都离他们而去。
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距他们不过数尺的灌木后,闪动着红绸疯狂嫉妒的眼睛。
*
正午的山寨是忙碌的,男人们在屋顶上铺泥垫草,女人们在院子里整理储存过冬的食物,一张张大草席上分门别类地晾晒着各种采摘来的蘑菇野果。
叶儿也在帮忙晾晒野果,虽然大家还是对她很冷漠,其中说话声音最大的红绸不时投给她鄙视恶毒的目光,可是对这一切她根本不在意,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被易水寒的爱溢得满满的。
昨天夜里他抱她回到聚义堂后,就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像在柳树坳那晚,他抱着她睡了一夜。今天清晨当他离开时,她还睡意正浓,只依稀记得他温柔地亲吻她时,她抱住了他的脖子歪让他离开,那时他笑着拉下她的手,吩咐她不要到处乱跑,要吃饱……还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因为当他不亲她时,她就只想睡觉。
想想她这个婢女还真不像话,红绸前几天伺候易水寒时,每日都是他起床前就来照顾他洗漱,晚上等他睡了才收拾好他的衣物离去。可自己倒好,总是最早上床最晚起床,一点都没有婢女的样子。
“啊,快看,那边有黑烟哪!”有人嚷嚷。
果真,远处山林正冒出一股黑烟,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烟味。
山林失火了?这是叶儿的第一个反应。
一阵马蹄声急促地奔来,大家都往来人看去。
“小弟!”红绸冲着来人喊。
“姐,快让大家把这些东西都收到地窖去。”小伙子跳下马,让马在马槽头吃草,接着大声地对大家说:“官府烧山,想把咱们逼出去,天爷要大家沉住气,情况紧急时到地窖躲一躲。哥儿们都下来,咱们得去谷口收拾粮食!”
一声召唤,那些屋顶上的男人都下来了,没人多话,迳自去马厩牵马。
“官府又派大军来了吗?”红绸急切地问。
“不知道,爷要我来告诉大家,这里有河流环绕,即便有火也不必惊慌。”
“大家把东西收拾到地窖去!”女人群中最有威望的大娘指挥着大家。
叶儿看着她们有条不紊地动作,知道这一定是发生过许多次后得到的经验。看着远方愈加浓厚的黑烟,她心里沉甸甸的。
“小兄弟,知道天爷此刻在哪里吗?”她走过去拉住正想离去的红绸弟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