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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后来发现那个地方没什么好拍的,所以就不去了。”事实上他是被她弄到心烦意乱,只想草草走完行程。

  “原来是这样!”

  他将情绪隐藏在内心深处,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不再年少也不再痴狂,这些年来走遍大江南北的磨炼下,他没有大起大落的情绪。生命的无常,他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经尝过了。

  而他竟为了她,差点失去自以为是的控制力。很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

  ** ** **

  来到位于吐鲁番市区的宾馆,邵维伦下车时才注意到俞晨曦的行李似乎太少了点。

  “你就带这么一点儿行李?”

  “说来话长。”她说。

  “那待会一起说。”他不喜欢不明不白的感觉。

  在走进宾馆前,她拉扯住他腰际的衣服。

  “邵大哥,我可不可以跟你住同一个房间?就是那种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就算邵维伦想说不,她也会说服他答应的。

  “为什么?”

  “说来不怕你笑,以前爬大山的时候,不是跟一群人挤统铺就是搭帐篷,我以为我会很勇敢,一个人睡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她看着他,很好,他并没有不耐烦。

  “结果怎么样?”他问。

  “结果昨晚我自己吓自己,老是以为窗户边会有陌生人跳进来,不然就是天花板会掉下来什么东西,我还怕床底下会突然跑出个僵尸老怪,所以我一整晚根本没睡好。”

  他有种无奈的笑意,她毕竟还小,才刚满十八岁,他怎么会以为她有多大的胆子?她能一个人从台北找到这里,已经勇气可嘉了,况且她这样软言软语地说着,要他不答应也难。

  “好吧!我们只是旅伴,当初我的广告上有说过,想窝在一间住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故意忽略他是男、她是女。将事情单纯化,对日后长达一个月的相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邵大哥,你真好。”她高兴地用双手握住他厚实的掌心。

  他不断为自己洗脑,她只是个小女生,一个小自己十六岁的女生。

  这时,他突然发现她的右脚走起来似乎一拐一拐的。“你的脚怎么了?”

  “这个也是说来话长。”跳窗时弄伤的,她没有时间理会,却愈来愈严重。

  又是这句话,看来她待会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说。

  他对柜台要求换房间,然后才将自己的行李搬去和她同房。

  看见邵维伦,那是种全然的安心及信任,她放心地去洗澡,也让自己被大太阳烤焦的头能够舒服些。

  洗完澡的她,精神状况好了许多,一整天的疲惫也消失不见。

  “你要不要先睡下?”他体贴的问。

  看着满头湿漉漉的她,几天不见,她又把头发剪短了,又恢复冬天时初遇她的模样,甜美中有着少女的活泼。

  “不用了,泡过澡我已经生龙活虎了,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她在他身逼坐下。

  她总是这样的不避嫌,或许她真当他是个大哥而不是男人。“说吧!你最好有个好理由。”

  “邵大哥,我先跟你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她干脆握住他的手,用一种很诚恳的态度说:“我欺骗了你一些事情,其实我爸爸不是什么大学讲师,他早在我小三那年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根本没有娶新阿姨的问题,我之前欺骗你是不得已的,我怕你不带我来走丝路。”她大眼很无辜地眨呀眨。

  他没有挥开她的手,感觉她手心里的温度,让她紧紧的握住。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实情呢?”

  “因为我已经在丝路了,你就算赶也无法把我赶回台北了。”她不打算隐瞒他,说一个谎她得用更多的谎来圆。

  他无法对她生任何的气,光凭琴珍的外表,他就只能心疼她。

  “如果告诉我实情,我为什么不会带你来走丝路?”

  “我妈妈和我妈妈的同居男友,等我满十八岁的时候,就要把我卖去日本当AV女优……”她诉说从头。

  从妈妈到陈志顺、从陈志顺到她的逃家计划、再从她要去桃园机场时被妈妈和陈志顺发现,到最后她的跳窗逃走。

  他愈听眉头皱得愈紧,他完全相信她这次所说的事实。因为她那时而愤恨时而担忧的眼神,根本骗不了人。

  “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一定不会趟这种浑水帮助我逃家。”

  她说的没错,没有一个陌生人会愿意惹这种麻烦,他安慰她说:“你成年了,你有自主权,你妈妈不能再控制你的行动和自由,你不愿去日本,你妈妈没法逼你去的。”

  “我妈有办法的,要不是我平常很乖巧听话,她早就没收了我的身份证和护照,她真的会把我关起来,直接把我打包上日本,因为她完全听从陈志顺的话,她怕她养的小白脸离开她,她会不计一切的讨好他。”

  怎么有这样的妈妈,他很难想像,他的妈妈是个有传统美德的妇女,为儿为女地牺牲奉献。在邵维伦的世界里,亲情是温暖的,没想到她看似春风般的笑容下,会是这样沧桑的心酸。

  “让我看看你的脚。”他半蹲在她的身前。

  刚洗完澡的她,只穿着T恤和短裤。看见她细白的脚踝上已经肿起一个小笼包,膝盖上头还有红肿瘀青,他站了起来,翻找着自己的随身背包,拿出一个小型的医药箱。

  “哇,好可爱的医药箱,你出门都会带着吗?”

  “出门在外有备无患,小病小痛自己解决就行,不然在大陆要找医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医药箱里举凡万金油、外伤软膏、OK绷、棉花棒、碘酒、红药水都有,甚至感冒药、退烧药、肠胃药也一应俱全。

  “邵大哥,你人真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她的嘴巴就是甜,她可以随时说出赞美及感动的话,以前的琴珍也是这样的吗?

  不!琴珍很含蓄、话也很少,琴珍若是娇羞的百合花,那晨曦一定是大太阳下的向日葵。

  他慢慢习惯了她说话的方式,不再动不动就血压升高。他先处理她膝盖的擦伤,再替她在脚踝处涂抹上药膏。

  “你还是休息一下,吃晚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吃完晚饭我们去看维吾尔族的歌舞表演。”

  “好,太棒了!你一定要记得叫我。”一听到要看歌舞表演,她立刻从刚刚的阴霾气氛中活了过来。

  他收拾好药箱,就走了出去,将房间留给她。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可以感受到他隐隐的仓皇,为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时很专注,有时很炽热,有时又是淡漠,有时更有着淡淡的怒火!

  她不懂,难道是她感受错了?

  ** ** **

  吐鲁番的温度高、地势底、降雨量少、日照时间长,造就了葡萄漫天攀藤的特殊景观,而八月正好是当地的葡萄节。

  有各式各样关于葡萄的比赛,像是采撷、酿酒、晒制;当然免不了还有传统的民族歌舞表演,在长达一整个月的时间里,吐鲁番完全笼罩在热情有劲、活泼欢乐的气氛当中。

  邵维伦和俞晨曦所住的宾馆,是仿照阿拉伯建筑物建筑,有着浓浓的中东气息。

  由于这里的纬度高,所有的日常生活,都自动的往后两个小时,因此到了晚上八点,他们才在宾馆里享用晚餐。

  吃完晚饭后,在巴厚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当地的葡萄沟。

  葡萄沟长约八公里宽约半公里,当地居民就在这片浓荫的峡谷当中,种植享誉全世界的葡萄。

  他们在葡萄藤下欣赏维吾尔族人的歌舞表演。

  维族少女身穿红色有水袖的衣裙,头戴同一式有纱巾的红色帽子,而维族男子身穿相仿的红色宽袖宽裤,一男一女交互跳出轻快的舞步。

  俞晨曦吃着刚采下的新鲜葡萄,她的情绪是既亢奋又开心。

  邵维伦忙着架三脚架,他来旅行也是来工作的。

  看着邵维伦没空吃葡萄,俞晨曦将剥好的葡萄送到了他的嘴逼。

  他—愣,看了她一眼。

  “葡萄好甜,你吃吃看。”

  看着她眼神里的期待,他自动把嘴巴张开,然后她的小手就将葡萄送进他的嘴里。

  他们这样亲密的举动,任谁看了都会相信他们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

  “好吃吗?”她看着他吃葡萄的表情。

  “好吃!”他借着调整三脚架的高度,避开了她热情的碰触。

  “那要不要再来一颗?我剥给你吃。”

  “不用了,我拍完照再去吃,你自己吃就好。”他要早一点儿习惯她的存在,早一点儿习惯她毫无城府的热情。

  “好吧,那我去看表演了。”

  他的镜头却在无意间寻找着她的踪影,看见她和巴厚在说话,巴厚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跟巴厚相处这几天,他以为巴厚比他还要沉默,没想到巴厚还能笑的这么大声。

  然后一个身穿维族传统服饰的男子,来到俞晨曦的面前,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只见她跟着男子转到了后面搭起的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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