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对我的来历似乎知之甚详。”苏少初更像确定了什么,“蓝青玄虹可以让你掌握魔希教内的人望,可以让你得到魔希教内更重的地位是吗?现在是打算回东域了,还是知会孟阎司来抢夺!”
“对无凭无据的指控,棋甄还是那句话,无言可对。”
“辟毒奇珠‘陀罗尼珠’进贡中原为你的建议,东域阎司和婆吉长老前来抢夺,也是你的鼓动,因为这两人渐渐发现你的秘密,请他们到中原送死似乎是最好的借刀杀人。”
“四少认为棋甄有何种秘密?”克罗棋甄眉目也笑得幽诡。
“不如公主取下罩面珠纱来告诉我这个答案。”
“放肆!”
随着克罗棋甄的怒叱,迅然挥掌而出的雷厉之劲震倾河岸,惊到不远处的随行人!。
“公主!”
东域侍者一行人忙欲寻声找去,却见三名道家装扮的剑者跃下拦阻。
“请诸位留在原地。”
“你们是谁?”
道家三玄剑对上眼前的异族大汉们!
憾摇的掌劲拔河水湍急之态轰击对岸,河边迎威的枫树被忽高后再磅落的河浪打得倾摇欲坠,无数落叶如雨,却已不见对岸那抹雪色身形!
克罗棋甄慎望四周,感觉到锁来的视线时,蓦然抬首,只见枫树高处,熟悉的身姿逸立。
苏少初手中裹剑的长布扬开,剑刀出鞘,挥舞逼人的冷蓝光芒。
“蓝青玄虹?!”珠纱覆面上的双目大愕!
“克罗棋甄——玄虹翟成——”
至绝的剑法随着旋飞翻腾的身影,蓝光剑影进开尖锐锋劲当头罩来——
克罗棋甄抽身乍退,几非肉眼可见的细芒却已划过她脸上的掩面珠纱,瞬时,细珠顿如烁芒,崩洒一地。
失去珠纱掩面的面容是一张十分俊俏的玉面,画着青蓝艳瞳,却可见鼻梁唇瓣的挺然轮廓,还有左颊上的浅色红胎印。
就在此时。寒光再起,克罗棋甄也是玄虹翟成,尚来不及从苏少初的攻击中回息,一道强芒已从不同方向再破空飙至,他以随身的佩剑回身挡下,逼人的气威弹开他的剑,蓦爆成星芒点点,目眩中,二道再至的锋锐已分别划过他的一肩和单膝,逼得他长剑脱手,单膝踉跄跪地!
“封、封言!”
负伤的玄虹翟成见到来到眼前的剑者,了解的冷笑,“三皇子是命你来杀我,还是保护这位苏四少?”
封言向来沉冷的面容只是横他一眼,走到苏少初身边。
”三皇子怕我伤了他的小雪雁吗?”
面对苏少初,被揭穿真面目的玄虹翟成不见慌色,只是反唇相稽。
“只怕三皇子太慎重了,冰月之雁轻功了得,连剑法也不俗。”
“为什么?”苏少初问。
“两种身分能做的事与建立的地位是更大的权力。”
“我问的是这个!”
她揭下身上另一布裹,一面红鼓飞嵌进玄虹翟成眼前的大树上。
“君儿如此深爱你,你却要取她的命!”
玄虹翟成凝盯着红鼓,默然不语。
“你可以不接受她的感情远离她,君儿不可能碍到任何有关于你玄虹翟成的争权夺利——为什么你要杀她!”她怒问。“你知道她的生命有限,每一天都比常人来得珍贵,你却这么毁了她,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她——”
撑着伤起身,对这一连串的指责玄虹翟成闭上了眼。
“为什么你要取她的命——玄虹翟成!”手中的蓝青玄虹再次愤指玄虹翟成。“如果君儿不是深爱你,以她擅于乐曲之才,她怎么可能分不清这面鼓音会要她的命!”
“是。她怎么可能分不清这面鼓音会要她的命!”玄虹翟成蓦转向她:“你懂吗?苏少初!”
忽来的反问反令苏少初无言。
“你懂得动情、动心之后,成天朝思暮想的感觉吗?懂得内心只为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没有办法再想起族人的托付与寄望,没有办法再想起自己的使命,满心只想不要这一切,只想与她厮守在一起——你懂那种感觉吗?”玄虹翟成朝她大笑狂吼着。
“你不会懂得,比起朱毓,寻找感情却不懂如何付出感情来得到想要的人,你苏少初鋈真是个无心也无情的人,泛于温情的你,满口的指责,你又比朱毓懂上几分——”
痛苦扭曲了他的神色。
“我与君儿无法在一起,除了君儿身上的残疾外,东域的玄虹、南源的曲芍,两族由来就是世仇,玄虹一族在东域,明着是与世无争的救治族人,暗着却是研毒、制毒,研究各种能毁杀人的音律。”
“南源曲芍研发各种救人之药,以乐曲助药气而行,我族杀的人,他们救起;他们救起的人,我族杀了,周而复始的循环,双方族人视对方如宿敌之仇,我们各自传承了族人的使命,注定无法在一起。”
“就因此而杀了她?”她不敢置信。
“呵呵呵……”玄虹翟成笑了,且是如释重负般的笑了。“她死了之后,可以彻底断了我的心中牵绊,专心面对族人的寄望。”
“你不用如此做,君儿生命无多,你却还要断送……”她无法接受。
“你懂情吗?苏少初!”再一次的他问出这个问题。“你知道不能朝暮相伴,更不知她何时逝去的恐惧,见她饱受心疾折磨,自己却要全然与她断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望着树上红鼓,玄虹翟成陷入了往昔的追忆。
“这面鼓,借她的萧音为引,缓缓封住她的血脉,等她倒下,她不会有痛苦,只有美梦长伴,而我也终于不用再陷于这种恐惧失去她,又无法与她相伴的折磨
仿佛再次回到见她倒下时,窗外的他,刹那间按住心口,那是剧烈的难以承受的痛,盘踞绞拧他的心!
直到再见到那安然沉睡的遗容,美得如此安详,奇异地安慰他的心,至少她从痛苦中解脱了,他的君儿不用再受分离与疾病的摧残之苦。
“心与情能分开吗?”他望着苏少初道;“至少在君儿身上是如此。”
“分开心与情……”苏少初胸臆盘绕激动,她知道了。
“君儿的感情付给了我,心却给了你,你是最了解她的人,最明白她心思的人,相伴的依赖成倾慕,你能逍遥天下,多病的她只能守在南源,笑着等你回来,听你讲述天下事,你有她最想过的人生,无论你想怎么解读,君儿确实把她的心留给了你。”
太多的谜团才会让你记得,将来我若真走了,你才会不停的想起和我在一起的事,还有我的人、我的话,这才叫永留你心。
过往的话再忆起,苏少初落不下泪,却是撕入心肺深处的痛。
“冉流玄虹的少年,很多是你一手照顾长大的孤儿,他们视你如师如父,你怎么能够欺瞒、利用他们的感情为你付出生命!”
“当我杀了最爱的人以后,就决定彻底不再有牵挂。”想起亲眼目睹在三皇府殿堂上,一个个残尸不全的模样,玄虹翟成悲苦的笑。“这些孩子们,我给过他们离开的机会,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族人的寄望对你如此重要?重要到你要舍去最亲密的周遭人?”
“玄虹一族就像中原的四大家族地位一样,能力既被权位者看中也被猜忌,我的双亲因此被魔希教中另一派人阴谋毒害,克罗棋甄是我唯一的双胞胎妹妹,她的公主名号是王室所封,本名是玄虹棋甄。”
一切就从他唯一的手足死亡开始,玄虹翟成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五年前为了救我,她中了东域阎司和婆吉大人的道,虽然对外说她逃过这一劫,事实上,她死了,长辈们让我冒充她,撑起玄虹一族的家业。”
苏少初敛眸,莫怪东域阎司和婆吉人人死在中原,身为王子的“克罗祺甄”却不曾过问的原因了。
“我的话已说完,该做你想做的事了!”玄虹翟成看向她。“有封言和冰月之雁的你在,我逃不了,无论你想为谁报仇,为君儿、为那些牺牲性命的孩子们,都可以开始了。”
苏少初却将手中的蓝青玄虹回鞘,走向他。
“我无法接受你的想法与观念,但我清楚,君儿非你所杀。”她内心已非常了解君儿的死为何。“那么擅于乐曲疗伤的人,怎么可能不知你送她的那面鼓音是何意思。”
“无论她知不知道用意,君儿确实死在我送的鼓音下。”毋需她为他找不杀的理由。
“你说了,君儿把心给了我,我是最懂她心思的人,如果她在,她希望的是完成你的选择与心愿。”
苏少初将蓝青玄虹交给他。
“如果这柄剑能为你带来更大的威望与权力,那就交给你吧!”
“四少!”护在一旁的封言皱眉。
“我会对三皇子交代。”她道。“玄虹少主,我并不希望看到克罗棋甄的你,还记得嵩岩山上那琴音的交流,我想看到的是可以把酒言欢的玄虹翟成,但我知道,世事映照多少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