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瞪着她同情的眼神,他暗恼地道。
听听她在说些什么?
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再次望向身旁的左妤媗,他微眯起冷厉清湛的瞳眸,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不觉得眼前留着清汤挂面学生头,长相淡而无味,顶多称得上是娟秀的十九岁女孩,哪里有足以吸引男人的本钱。
刚才一定是自己一时闪了眼,才会对她产生可笑的错觉,觉得她……竟还有那么点迷人的味道?!
真是太可笑了!黑勋在心底暗啐自己的失神,接着他似是提醒,又像在说服自己般不住低喃,“她不过是个即将到手的傀儡罢了……”
是啊,左妤媗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一具听话、乖巧、好操控的傀儡公主,随时可以为了大局而牺牲,在完成黑氏宗长指派的任务后他就可以弃她不顾。
尽管在心底反复说服自己她的存在是多么地渺小、多么地微不足道,但黑勋紧锁住那仿佛似曾相识,倔强容颜的视线,却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沉黯深黝,久久未能移开。
第二章
“喂,醒醒。”
“你快点给我清醒!”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随着那一声声透入意识的呼喊,紧接而来的,是某人毫不留情的拍击。
“噢,好……疼!”意识蒙眬中,左妤媗吃疼地哀呼。
这人难道没有同情心吗?
居然这么荼毒她受伤的脸颊!
这下她原本就不是顶美的脸庞,就算没被刚才的泼妇一巴掌打成猪头,也要被这人的铁沙无敌连环掌给拍成黑青馒头了。
“请你……住、手!”她哑着声好艰困地开口。
勉强睁开眼,脸颊热辣辣发疼的左妤媗总算看清狠心虐待她的人,那是名约莫三十来岁,长发如缎、妆容精致的冷艳美女。
“太好了,她醒了!”
“秦姊,真有你的!”
“果然只要秦姊出马,没有什么事搞不定!”
一旁围绕在左妤媗身旁的小姐们见她清醒,纷纷安心地吁了口气,还不忘迭声讨好那名狠心凌虐她的冷艳美人儿。
拜托,好好一张脸被这样活像拍面团似的打,任谁都会清醒好吗?她又不是死人!
“呜……好痛!”摸摸自己显然已肿起来的脸庞,她吃疼地哀道。
“来来来,董事长,这是冰毛巾,把它敷在脸上可以快点消肿哟。”
“这里还有跌打损伤的药膏,擦上去保证三天见效……”
几名小姐见她皱眉苦着一张脸,连忙贴心地递上冰毛巾和药品。
“哼,不过一点小场面就吓晕,真是丢光了咱们的脸!”
人群外,忽然传来方才那名女子冷诮的讥嘲。
秦乃容——也就是酒店小姐们口中敬称的“秦姊”,正双臂环胸像朵骄傲孤艳的鲜红火鹤,独踞于以左妤媗为中心点聚集的人群外,冷眼看着小姐们争相巴结新任老板这一幕。
“好了,今晚还要开门营业呢!相信‘董事长大人’也不希望因自己发生的小小意外,就让酒店公休一晚不接客吧?”秦乃容桃唇轻启,一双美艳凤眸冷飕飕地瞟向她。
“呃,我……秦、秦小姐说得对,还是工作比较重要,我的伤没啥大碍,大家不用担心,快去上工吧!”闻言,她尴尬地想朝大伙儿露出一抹笑,但才刚牵动唇角就差点让自己疼得掉眼泪,最终她只能硬撑着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诡异表情,目送小姐们离开员工休息室。
人群走光后,独留下左妤媗和眼前的陌生美人儿相对默默无言,凝滞的气氛中,秦乃容不耐地撩了撩长发,总算开口打破僵局。
“你丢不丢人呐?身为新任老板却一点气魄也没有!人家上门踢馆不过是摆了点排场,你竟然当着大伙儿的面晕过去给人看笑话!”凤眸冷冷睐着她,秦乃容毫不客气地指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昏倒的,实在是穿不惯高跟鞋不小心拐到才……”看着脚上差点害她摔断脖子的“人间凶器”,左妤媗好无辜地解释。
听了她的理由,秦乃容只是睁圆美眸,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过了好半晌才不满地啐一句,“真不知道魅影先生为什么会选你这种没见过识面的小丫头,来当皇鑫酒店的继承人。”
“老实说,我也一头雾水啊。”左妤媗委屈地嘟囔。
她又不是那个神秘兮兮的男人肚里的蛔虫,所以他心里在盘算计划些什么,她也觉得很疑惑。
刚才的闹场意外,让她明白继承一事并不像黑勋说得那样单纯。
很显然自己当初的预估成真,她那个无缘的生父并不止她一个小孩,现在正室都找上门踢馆了,她还有资格和那些同父异母的兄长们抢继承权吗?
再说……
瞥了眼四周富贵奢华、金碧辉煌的酒店装潢,她心底不免挣扎。
要她一个正值十九岁青春花漾年华的女孩,继承这款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酒店,这、这像话吗?!
“当初他可没告诉我,父亲留下的遗产是间酒店啊!”
她严重怀疑自己被骗了!不知道现在溜回台湾还来不来得及?
“是酒店又如何?身为老板的你,难道看不起自己名下的产业?”正当她困扰得抱头哀鸣之际,一个男人清冷的嗓音蓦地回荡在休息室内。
“魅影先生,您来了。”
秦乃容闻声敛下冷颜,并端起优雅笑意迎上前,白皙双臂更如水蛇般缠上黑勋,虽然他面容冷肃依旧,却没有推拒女方示好的举动。
这一幕教左妤媗错愕了好半晌!
呃,刚刚是她眼花吧?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真可媲美川剧大师,而且还臻于出神入化之境,若非亲眼见到,她真要怀疑眼前的女人和刚刚冷颜待己的不是同一个。
再说这位秦小姐向男人示好的方式,呃,不是她坏心眼,只是眼前的画面真的很像黏呼呼的芝司糊ㄍㄡˋ上烧焦黑面团,害她不禁回忆起过去在披萨店打工的情景,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笑……呜!
“噢!好痛痛痛痛痛!”嘴角隐忍不住的笑意牵动脸颊上的伤,害左妤媗再次吃疼地痛呼出声。
“怎么了?”瞪着她颊上明显的红肿,黑勋沉着嗓音问。
“没事,这点小伤不要紧的。”朝他摆摆手,她随口说道,却教他闻言神情更加冷冽。
他不明白为何看见她受伤,自己心头竟会涌起一阵莫名歉疚感?
他将这种陌生情绪,归因于他向来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妄想动“他的”东西。
而左妤媗脸上的伤,正是不识相的蠢货胆敢挑衅他所下的战帖,要他如何能视而不见,怎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哎呀,魅影先生,您弄痛我了!”手腕教黑勋紧握得生疼,秦乃容忍不住低呼出声。
偷觑着他沉怒的神色,她误以为他发怒的原因是针对左妤媗今晚的表现,因此禁不住在心底暗嘲。看样子,这个傀儡公主的地位岌岌可危,用不着她费心了。
“秦,你先出去,我有话和‘董事长’说。”垂敛双眸,他沉冷下令。
“好,你们慢慢谈,我先到前头招呼客人。”
抛给他一个勾魂魅惑的笑花,她临走前还不忘示威地冷眼睨了下左妤媗,这才踏着满意的步伐离去。
款兜……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啊?
无奈地摸摸鼻子,她对秦乃容示威的举动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好像看到表妹……”她好笑地咕哝,也为自己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当成假想情敌的命运感到悲哀。
“你真这么讨厌这里?”见她一脸哀怨的神色,黑勋紧绷着下颚沉声问。
见她没回答,他又开口,“就算你不喜欢也来不及了,因为继承手续都已委托律师完成办理,从今天起你就是皇鑫大酒店的所有人,在你满二十岁前,我会以代理人的身分帮你管理产业,所以你就认命接受事实吧。”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听着他不容旁人反对的独霸宣言,左妤媗忍不住问出隐藏在心底已久的疑惑,她不会傻得以为,他真是出于一片好心才会帮自己争取继承权。
“要我认命接受事实,你至少也该把现实情况告诉我吧?虽然我还年轻、社会经验不如你,但不代表我没有脑袋,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从此就成了无忧无虑、不愁吃穿的千金大小姐。
“所以你处心积虑将我这个失联多年的私生女扶正,好抢夺遗产继承权,为的究竟是什么?”她一古脑儿将心中的疑惑吐出。
沉默地瞪着她直接干脆的发言,黑勋发现眼前这十九岁的女孩,竟比他预估的还要聪慧许多,教他不免令眼相看。
“怎么,你还不肯老实告诉我吗?”
看着他漠然的神色,她有些生气了。
甩开碍事的高跟鞋,她索性长腿一跨纤纤玉足踏上长沙发,首次以居高临下之姿学他睥睨一切。
“好歹我们俩现在也算是事业合伙人,如果不能坦诚以对,未来要怎么好好相处?”她双手叉在腰间,活像在训诫顽劣孩童似地大声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