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冀连城笑着拍拍胡老六的背脊。
「不过大哥,我倒是有个疑问,你真要让那个女人一直跟着我们吗?」这点似乎不大妥当,谁晓得那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出卖他们?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啦,我光是想到她是衣家的人就浑身不对劲,虽然她现在没有做出不利于我们的事来,可谁能保证往后她不会做呢?」愈是漂亮的女人,耍起手段来就愈是要人命,偏偏「衣家庄」最多的便是美人了,所以胡老六说什么也不敢轻信衣幻羽。
「你的疑虑是正确的,但单就目前来看,她并未做出危害我们的事,我不能食言。」冀连城对衣幻羽已渐渐改观,不如先前那样厌恶,甚至慢慢地看到了她的优点。她不喜欢抱怨,就算是再苦、再累,都愿意咬着牙撑下去,光是这一点就教他激赏。
这些苦不是她该受的,她大可放弃北行,回「衣家庄」舒舒服服地当她的名门千金,可她并没有。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她这么做呢?他很想知道。
「唉!大哥你说的不错,这些天我是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若是要害我们,她打算何时下手?若不是,她又何必苦苦跟着我们?」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吧。」冀连城悠哉地说道。
「也只好这么办了。」胡老六用力地撕咬下鸡腿肉,赞同他的看法。
冀连城若有所思,再为两人各倒了一杯酒,饮尽。
「大哥,咱们都来到这儿了,你说要不要顺道去拜访那位?」怕隔墙有耳,胡老六压低声音,意有所指。
「不了,在这种时刻,我不想为他带来麻烦。」他们沿路遭人追杀埋伏,此刻不是上门拜访友人的好时机。
「这话说的倒也是。」胡老六想了想,不住地点头。总不能带着一大串蒙面客上门拜访人家吧?
冀连城面带闲适的笑容,继续喝着酒。
「不过,怎么都不见那女人出来呢?她不会在房里睡沉了吧?」难道她的肚子一点都不饿吗?怎么也不见她吩咐小二哥备菜送进房内?
经胡老六这一抱怨,冀连城才发现的确有些不对劲。
「我过去看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冀连城站起身,往后头的厢房走去。
「大哥,要不要我一块儿去?」胡老六很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烤鸡,随便问了声。
「不用,若真有事,你会知道的。」这么间小客栈,真出了事,胡老六不会听不见的。
「好!」胡老六开开心心地拿着他的烤鸡,大口大口地撕咬吃下肚。
冀连城不疾不徐地走到她所居住的厢房,人尚未进入,即已察觉房内有其他人在,他马上警觉,不动声色地将手按在腰际的偃月刀上。
「你到底好了没?」房内的老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哎唷!」站在屏风后的衣幻羽低呼了声。
「怎么了?」
「我的脚因为这些天的奔波给弄伤了,现在走不动。」她坐在地上,说话的语气充满了痛苦。
「是吗?」老者半信半疑地走至屏风后,便见她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手按住足踝。本是要更加靠近查看的,忽然发现门外有人,他偏头猜想来者是何人时,衣幻羽突然朝他撒了一把白色粉末,老者是江湖老经验了,反应灵敏,马上闪躲开来,才没着了她的道。
衣幻羽没料到撤出的石灰粉会让老者躲过,本来她是预计撒完石灰就马上往外跑,警告冀连城的,怎知老者没上当。情况已危及得不容细想,她立刻往外奔去,想早老者一步跑出房外。
「冀大哥快走!」她深怕快不过老者,在奔跑时同时大喊。
「好个狡猾的丫头,先前我倒是小看你了!」老者如逮小鸡般,由后头将她拎住,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也是要外头的人知晓,衣幻羽的小命已经掌握在他手中,识相的最好别轻举妄动。
「放开我,你这个恶人!」衣幻羽拼命挣扎,修长的指甲抓向老者的蒙面布巾,老者冷不防被她抓个正着,一张老脸瞬间呈现在她眼前。
衣幻羽一愣,她没想到竟能抓下他的面罩,瞪大眼看着老者。
老者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教训她不乖乖听话,竟敢与他作对。
衣幻羽被他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一瞬间听不到其他声音。
「外头的朋友,想来戏已经看够,难道还不打算进来救这女人?」老者匆匆再将面罩蒙上,就是不想让人认出他来。
衣幻羽没想到外头会有人,那会是谁?
「你的心上人来了,不快点要他救你?」老者贼笑,有衣幻羽在手中,多少可以掣肘冀连城。
衣幻羽意会到老者指的是冀连城,心中的秘密被道出,使她一张小脸胀红,窘困得不敢出声。
心上人?谁?门外的冀连城满头雾水,过了会儿才赫然明了房内刺客所说的人是他。倘若刺客所言属实,那么就能解释为何衣幻羽要苦苦跟着他们了。
但……她喜欢他?为何会喜欢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他要揪出那个躲在暗处不敢现身,只敢抓女人威胁人的小人!
「冀连城,怎么你要置这个女人的死活不顾吗?亏得她对你情丝万缕,你这么做不觉得太过无情吗?」老者故意用话激他。
「我再怎么无情总是好过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鼠辈强。」冀连城冷冷说着讽刺的话,在他说话的同时,以掌力将紧闭的门扉震开,让躲在暗处的鼠辈无所遁形。
「你好大的胆子!说谁是鼠辈?」老者恼怒地在门扉被震开时,还以冀连城毒辣的一掌。
老者的掌心透着黑气,他的「毒心掌」向来以阴狠名震江湖,既然使出了「毒心掌」,就表示他不打算留冀连城这个活口。
先前派出的手下都太不济了,没有一个能将冀连城手到擒来,累得他得亲自出焉。既然他都亲自出马了,就绝不容许自己空手而归。不管冀连城愿不愿意,用尽各种手段他都会逼冀连城交出他要的东西。
老者的眼神透露着阴狠与毒辣,他的掌早已沾满了血腥,所杀过的人不在少数。为了达到目的,他向来是不择手段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老者出掌极为迅速,冀连城也不遑多让,手中的偃月刀快速回击,不让「毒心掌」有机会近身,两人皆是以快打快,招势变化万千,让人应接不暇。
衣幻羽受制于老者,被他箝住抓在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受到波及,他们两人随便一招一式都能要了她的小命,可她为冀连城担心更甚于为自己,在她心里没有比冀连城的安危更重要的事了。
「冀连城,我没什么耐性,我劝你最好快快束手就擒,别逼我。」始终无法顺利伤到冀连城,让老者渐失耐性。
本以为由他出马可以进行得很顺利,岂知是他低估了冀连城,这小子的功夫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了。
冀连城冷哼一声,手中的偃月刀刀光闪闪,舞成一团银色的光芒袭向老者,自身则护卫得滴水不漏,让老者的「毒心掌」无法伤到分毫。
「好你个冀连城,看来是我太小觑你了!」老者一方面要抓着衣幻羽,一方面要闪避、回击,已渐感吃力。
衣幻羽步伐错乱,慌忙地跟着老者,她的眼眸紧紧跟随冀连城,他那专注御敌的神情教她心醉神驰。
冀连城力抗老者凌厉的攻势,一方面则不着痕迹地保护衣幻羽。纵然先前他说过不理会她的死活,但终究是无法做到绝情绝义,总是尽量地保护她,可今日来的对手武艺高强,这回想全身而退,恐非易事。
屡次击不中冀连城,老者更加不耐烦,猛地瞧见身旁的衣幻羽,这才想到他怎么会这么糊涂,明明手中有张王牌他竟忘了打!狰狞一笑,他手掌不拍向冀连城,反拍向衣幻羽!
假如冀连城不救衣幻羽,合该算她命绝,怨不得他人;倘若冀连城出手搭救她,将正中他下怀!
衣幻羽眼见老者暗黑的掌心要拍向自己,当下惊得倒抽了口气,想挣扎、想逃离皆没有办法,仅能等死。
冀连城眼见蒙面人的「毒心掌」拍向衣幻羽,明知这是蒙面人有意诱他出手好擒抓住他的陷阱,既知是陷阱就没有上当的理由,况且他早对衣幻羽有言在先,危急时绝对不会出手救她,她早该有心理准备的。他该做的是趁此机会杀了蒙面人,虽然会牺牲衣幻羽,可那也是万不得已,何况他身负血海深仇,不能轻易死去,再者他亦无当英雄的意思,是以衣幻羽的牺牲是必然的结果,无须觉得有愧于她。
但,事情并未如冀连城所预期的发展下去,他竟莫名所以地以偃月刀砍向蒙面人袭向衣幻羽的右掌,蒙面老者见他选择救衣幻羽,心下大喜,左手立即将衣幻羽推开,掌心改击向冀连城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