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有多么好,他值得世上最好的女人。而她,是天下最糟糕的,这样的一夜只是亵渎。
“半夏?”觉察到怀里女人的僵硬,韩京墨睡意浓浓的微睁眼睛低问:“你不困吗?”
他可是困死了,毕竟这样的男女之事,男人的体力流失得比较快,而半夏的确诱人得让人吃下去就不想保留任何气力。
唐半夏僵硬着,他的声音在她的耳际,气息拂过,那酥麻从发尖一路蔓延到脚趾。就算她是羞愧的,那欢愉却依旧因为他而在脑海里苏醒。
顿时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白的是愧,红的是羞。
韩京墨仿佛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睛,等不到回答后碎碎的喃道:“快点儿睡,有事明天再说吧。”
天还没亮,外面正是一天最阴寒的时刻,怕冷的他忍不住把身体总是热呼呼的唐半夏抱得更紧。
唐半夏没有动,很快身边的男人呼吸平稳,再次会了周公。
轻轻松了口气,她想翻身抱头苦想,可是身体却无法自由活动。沉睡的男人把她抱得很紧很紧,紧得几乎把她当作世界上唯一的宝物。
或许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这样,她需要他,而他也需求着她。
一刹那,所有的苦恼都被暂时放下了,她着迷的把脸贴住他的。
他的体温一向冰凉,而她却总是火热无比。每到盛夏,他就是她最好的解暑圣品,再好的凉品。再多的凉风都比不上他的体温,可是抱着清凉的他,她的心口总是觉得温暖,那么抱着她的他会不会觉得心寒?
她是那么任性,任性到不顾旁人的感受。什么救命恩人?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早来那么一步,她早就随大家一起去死了。
韩京墨,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知道吗?
她用手指慢慢的滑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这是她的男人。
初夜的疼痛,心里的甜蜜,记载着这个属于男人和女人的晚上。她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的,又是什么时候压在心底装作不知的。
所以他笨,为什么要爱上她这么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已经迷惘的女人?
“我是要下地狱受苦的人,你还是不要来陪我了。”
他和他们一样是很好的人,也积攒了很多的阴德,所以一定可以去幸福的天堂,去那个她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
不想了、不想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让她暂时的沉迷一次吧,反正他们也只有这么几天了。
唐半夏轻轻闭上眼睛,在她闭上的同时,另外一双眼睛悄悄的睁开了。
连一时也放不下吗?
原本的计划果然到了半夏身上就变得毫无用处,她的决心和固执都是少见的,居然逼得他耍这么下流的招数,开始用肉体留住女人。
他笑了下,继续看着沉睡中的唐半夏。
开始发觉他的感情是从他的画里,他一向爱画自己喜欢的东西,直到有一天发觉他的画里都是她。
于是开始觉察危险,帮助一只小猫复仇是一回事,投注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说半夏是为了复仇而活着的人,那么他就是为了让别人复仇而活下来的。
身为曾经的皇子,在经历了无数暗杀和被暗杀的岁月后,他背了一身的血债流亡天涯。
当年的他算是呼声最高的皇子,虽然年龄叙齿排行第四,可是论势力却是最强的。所以当皇上义无反顾的立了皇后所生的二皇子为太子后,他立刻大开杀戒,代价却是母亲被父皇下令凌迟处死。
“皇儿,你每杀一个人就可能让对方因为憎恨而去杀你的人。”
他那时候不懂,可是当他快被毒死的一刻,忽然懂了。
争得天下又如何?这么一个丈夫可以杀妻、兄弟相残不休的天下他要来做什么?为了让自己的妻儿也这么互相算计吗?
母亲不是死在父皇的手里,而是被他杀的。
所以他离开了,用一种行尸走肉的方式远离了他长年奋斗的宫廷。后来遇到半夏,简直是一个奇迹,真的真的没想过会爱上她。
原本只是想当一个观众,可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想走入这戏中。
可是此刻他才知道,半夏的戏里是不许人半途插角色。
如果可能,他多希望时光倒流。
因为五年前,他原本有机会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可惜,就像他不能救母亲一样,如今的他依旧不知道怎么救他心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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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藤果然对两家联姻没有丝毫的兴趣,而唐老爷子对他的兴趣则更加的浓厚。
“这么坚决的回绝吗?那么他越来越适合当你的丈夫。”
同样的财力,杜家由于兼职皇家御医等职务,跟宫里关系太密切不好控制;韩京墨的来头太诡异,人也太不可捉摸:而这么一个不懂世故和圆滑的夏风藤无疑是做傀儡丈夫的最佳人选。
“就是他了,就算他不愿意,我想你也有办法让他愿意,是吧?”
唐老爷子看向翻看资料的唐半夏,她正在发呆。
“怎么,你对付不了?”
“那倒不是。”
她放下手边的报告,从报告里得知夏风藤身边出现一个女子。若是从前,她可能会毫不留情的把这个女人送走,或者就让夏风藤收了她做妾,可是当自己也深陷在情爱中,忽然就对天下所有为情所苦的人有了怜惜。
同情,原来真的是需要自己也身历其境才会出现的情绪,所以富人的施舍往往不是真的同情,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所做的善事,根本不该被冠以善人之名。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韩京墨做善事,可却从不以唐家的名义布施的原因。
因为唐家的人去行善,只会侮辱了善举。
“半夏?”
唐老爷子皱起眉头。最近半夏看起来很恍惚,过去的稳重和风度仿佛被什么掩盖了一样。
“你如果老是这个样子,我会考虑其它的继承人。”
唐半夏眼中的迷蒙瞬间退去,所有的情绪刹那间消散在浮起的冰冷中。
“爷爷的吩咐我都会去完成的,过几天我亲自去下沙镇找他。”
老爷子要夏家的家产她就拿给他,反正……这恐怕是她这个孙女最后能孝敬他的了。
“爷爷的寿筵也要开始筹办了,厨王大赛后,我想唐家会很热闹。”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时的繁华,唐半夏笑了起来,那满脸的向往和愉悦是唐老爷子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他混浊的眼睛看了她很久,最后低低的叹气。
“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多好。”
唐半夏没有听到,即便听到也是当作没有听到。五年了,如果可以原谅,一切早该结束,既然到了这一步,就算是负尽天下,她,唐半夏一定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起身收拾桌上厚厚的文书资料,她就要告退,可是才起身,就听到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
大概猜出来者是谁,所为何事,唐半夏就那么站着,静静看着书房的大门,等待即将来临的控诉。
她和韩京墨彼此拥有的那一夜,只短短几天闲言碎语就以惊人的速度蔓延着,会迟至今日才爆发出来,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
“唐半夏!”
果然,书房的门被一群女眷们给闯开了,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上带着替天行道的大义凛然,来声讨恶女。
“说,你为什么抢踏雪的丈夫?”
唐半夏没有回答,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人群背后唐踏雪同样面无表情的脸,谁抢谁的男人,恐怕她已经说不出个准。
“说啊,你为什么不敢说?”
看到她不回答,大夫人大着胆子向前跨了一步,不料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反而听到一声爆吼。
“放肆,我的书房什么时候由得你们这些妇人来玷污?”
是老爷子,他不关心家里子孙的感情,却不能忍受家规被挑战。
顿时,所有人的气焰被灭了大半,不自然的退后一步后,期期艾艾的挣扎。
“老爷子,半夏她……她不守妇道!”
“够了,这是书房外的事情,你们去别处闹!”
唐老爷子挥手要所有人出去,在唐半夏要离开的时候又叫住了她。
“半夏,接手唐家之前你想要什么?”
她停下脚步,脸上浮出憎恶,可是回头的瞬间又变得平静。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爷爷您身体安康的看我怎么管理唐家。”这是她真诚的心愿,也是她这么急着掌管唐家,甚至不惜以自己为筹码联姻,也要取得家族大权的原因。
她要老爷子亲眼看着她成为唐家主人的那天。
“这样啊……这家也只有你还会关心我的身体了。”
唐老爷子闭目良久,忽然又开口,“我听说了那些事,你不会跟你那个愚蠢的父亲一样吧?”
当年儿子就是为了所谓的爱情而背叛了他,原本要政治联姻的亲家因而恼怒的将女儿嫁给他的政敌,利益瞬间变成最大的考虑,若不是他冷静以对,恐怕唐家早因为这阵事而垮掉。